第50章 咸卤汤2

“杨贯！你已经不是我们三塔驿的人了，藏在这后山做什么！”章大厨放大的嗓门，透着心虚，“好呀，我知道了！想偷东西是不是？”

杨贯警惕的看着章大厨，“你和孙二俊他们弄得那些勾当不成，又来冤枉好人？”

“你小子瞎说什么！”那尖嘴猴腮的侍者厉声道，“塔里哪个不是比你待的时间久？都是你长辈，轻易污蔑别人可要不得！”

杨贯倒也光棍，大方的站了出来，“反正我也不是塔里的人了，要你们管？又没占过你们一丁点便宜。还有，你们俩在一处冒坏水算计人怎么说？昨夜里我可是亲耳听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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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争吵之后，谁也没得了好处去。汪雯芙上午的训练泡汤了，还得抓紧时间料理午饭。章大厨嘴上占了便宜，早上汪雯芙没有做那卤，现在日头高升，倒是用海鲜粥糊

弄了一番，但事情却未解决。至于杨贯，是个凭自己喜恶做事的，说是拜她当师傅，其实只想学点一招鲜的东西，比如加在豆腐脑里的那碗咸卤汤。

这几个人各自有自己的立场，其实都是想占她的好处。汪雯芙不想给他们占便宜，只把几人的吵架当故事听了。今天需要做的，都不是什么要花大力气的的菜式，只是忙

碌了一早上，她也觉得肚子空空。邹氏习武，和她同进出，她也不好让人和她一起挨饿。没有动章大厨带来的篮子，只用了厨房里的存货，调味料也用的自己随身带的瓶罐。不想搭理那三人的她，将那些狗屁倒灶的谩骂抛到脑后，专心处理手上的活计。她打算先做点二人填肚子的，再料理午餐。

邹氏在一旁听了个囫囵，倒觉得这不算个事儿，顺手就把昨天看来的手艺展示出来，用起了章大厨带来的食材。詹刺史同意请她做饭，除了宠媳妇，私下里吩咐过让邹氏学上一学。邹氏稳重，看起来自带一股大家婢的威严。在三个男人差点打起来之前，一大碗卤汤端了上来，闻起来和昨天的如出一辙。

“吵累了吧？来，吃点豆腐脑歇口气。”邹氏将三碗嫩豆腐一字摆开，浇上滚烫的褐色卤汤，撒上一点葱花，香味更加悠长。

杨贯最先将碗端在手上，吹了两下含进去一大口。他忍住了奇怪的表情，一口咽了下去。

那两人后来居上，也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直接吐了——

邹氏微笑道：“瞧把你们好吃的，都喷了，也不嫌浪费。”

章大厨擦了擦嘴，“姐姐喂，人家做菜是要钱，你这是要命啊”，说完把碗放下，“你咋能这么厉害呢？闻起来这么香，吃起来甜的齁死人。我们想要的是咸汤哇。”

“哪个是你姐姐？！”邹氏白了章大厨一眼，才二十出头被鬓角都秃了一块的叫姐姐，有点腻歪。

汪雯芙在后面偷偷笑，一颤一颤的。前一日做菜时，她就发现，邹氏总会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加在菜里，规定了调料就会多加些奇怪的配菜；规定了菜式又会多加调料，

全凭她上一次强调。比如，要想甜，先来点盐，交到邹氏手里一大勺盐就下去了，她连抢救都来不及。甜与咸是最基本的调味，本来汪雯芙还想多与人交代点，再让人动手的。

“怎么可能，我明明是按她教我的做的。”邹氏又打了一点卤汤，挖了一勺豆腐脑，然后她自己也没吃完这一口。

“你不是说，要想鲜，就要加糖的吗？”邹氏问她道，又弄了一小蛊让她尝尝。

在这种事上，邹氏又太教条主义了，汪雯芙摇摇头。只用筷子尖沾了一点，她就瞅着不怎么对。

色深全靠酱油，却是用的最深的那种，没什么盐分，三碗水稀释之后，颜色是有，咸味几近消失。昨天她制的蚝油颜色也深，但加了大量的糖来保鲜，被邹氏用了许多，

又额外添了糖。吃起来不齁死人才怪呢，但这样的调料，被火加热后，确实会散发出更加鲜美的香气来。

“你看看，能不能把它调整调整？”邹氏见她愿意尝试，想当这个和事佬。听他们争吵间，御吏台这三个字出现了不止一次。邹氏虽是夫人的丫鬟，从小却是被当成男人

训练的，政事上多少明白些路数。御吏台的官吏在这时候，不往宅子里去，要住在驿站，邹氏觉得有必要卖这个好，只是不能太便宜了别人去。

“邹姐，小杨，你们来”，她收下了杨贯的蜂蜜，对方不愿意拿她的钱，那就让他看一遍好了。她走到邹氏操作过的灶台前，打算用剩下的那点卤汤再次调味。章大厨这

时候也不顾上杨贯还算不算三塔驿人员的事了，有心上前偷学，也被挡在一旁，试图从缝隙里看出个一二来。

加水稀释，酱油、黄酒、醋与调好的芡汁一勾，再补充一些黑木耳碎、海带碎，倒在豆腐脑上，重新撒上葱花，这就齐活了。

这次杨贯小心的挖出一勺，先吹凉，再入口，之后却忍着烫吞下一碗去。

汪雯芙将自己吊在一旁的烤饼子给邹氏分了两个，类似肉夹馍的圆饼模样。掰开之后，刷上她特制的甜面酱，吃着热乎咸豆腐脑，二人惬意极了。

尝过这次的咸汤豆腐脑，章大厨也不再摆谱，干脆道：“汪娘子啊，我想买你这卤汤的配方，十两银子！”

“打发叫花子呢？”

“不卖！”

邹氏与汪雯芙一同拒绝了，章大厨直挠头，“要不你俩说个价？”

邹氏道：“卖你一道菜，和卖给三塔驿是两回事，你懂吧？”

“这……怎么能这样算呢！”

“我住三天，就要收我1两银子呢。”谈到钱，汪雯芙嗤笑道，“每天端来的就是些几枚铜钱就能买到的馒头青菜，我要是把这配方卖的事给你，只能住个十天就要被赶出门去嘛。”

“那我要是不在三塔驿了呢？”章大厨粗着嗓子问。

那侍者此时喝完了豆腐脑，心里一咯噔，想的却是这要是成了，章大厨要就回跑路，八成会被赖到他头上，便有些急了，“章大厨，你可不能走啊！你老婆孩子都在这呢

，可别脑袋发热，到时候后悔。”潜台词便是为了这么一个配方，不值当。

章大厨也只是被事情逼的有些上头，也不是想失去这里的职位，随口一说而已。笔头还在等他回去复命，谁知道那御吏明天会不会还想要来一份，而汪娘子明天会不会做这东西。

吵架之时，杨贯就在一心二用，任由俩人对他冷嘲热讽，回嘴都是瞎说一气的东西。从邹氏用了篮子的材料开始，就在观察，那邹氏做起菜来，看似一板一眼，却添了许多无用功，再看一次汪雯芙补救版的，他心里也差不多清楚个七七八八。

“师傅，您瞅着我做一遍，这样成不？”杨贯想好了，便要自己动手尝试制作一次。

汪雯芙不想给人当师傅，只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看着杨贯要动手，章大厨上前保护现场，将汤盛出放在小碗里护在一旁，半威胁道：“小子，不要糟蹋汪娘子做的汤！你要做，可以，但要出钱。这厨房里的柴炭、食材都是钱。”

杨贯觉得受到侮辱，心里暗道：反正我师傅是不会听你的话，要是我把这汤做出来，指不定你怎么巴结我。说道：“要是我做的与她的一般好呢？”

章大厨轻蔑的笑了笑，“就你？想成为一看就会的大厨，没有个三十年的功夫，你做梦！你才几岁？毛都没长齐狂什么狂！”

“嘿，你就说要是我做出来，怎么样吧！总不能做出来总不能好处都你得，出了差错都是别人背锅，是吧？”他意有所指道。

“我们就在这说定，也让我师傅做个见证。”之后，他将兜里仅剩的5个铜钱拍到了桌上，就打算开始。

邹氏表示愿意做这个见证，如果杨贯做的卤汤和汪雯芙做的一般好，章大厨不但要给他赔礼道歉还要给他1两银子，如果杨贯做不到，那就再也不许出现在玄天龙城，出现

了也不会找得到活计。5枚铜钱是小事，算在正常资财损耗里，双方都不能计较。本来汪雯芙想给中午做些简单的吃食，今日的鲜菜却少得可怜，她要做的事有些多，就没打算参与进他们的活动里。

她要用锅吊汤了，阻住赌约从小厨房开始，“你们要做什么，去大厨房，这里我记得可是我们花钱定下的。”

章大厨一把捞过铜钱塞进兜里，“那就走吧”，又笑着对汪雯芙说：“这小子八成弄不成的，一会儿还得来麻烦您。”

杨贯不辩驳，站在一旁板着脸。他不刻意对人笑出十颗牙齿时，还是很严肃的，显得有些坚毅，蜜色的脸颊被金辉照亮了一半，侧颜看起来有些眼熟。他轻声对她说道：“师傅，我去了。”

见有人把事情接过去，邹氏也不愿意再插手，免得事情没办好两头都觉得憋屈。

三人这便离开了小厨房，章大厨只顾着护住手中的汤碗，连菜篮子都没带走，侍者跟着章大厨心里却有些惴惴的，总觉得节外生枝的事太多今日要倒霉，杨贯走在最后，脑中回忆刚才看到的。三人各有盘算，都慢慢往大厨房挪着。

汪雯芙瞅见那菜篮子还在，便送了一趟，顺便将一只5g装小调料瓶递给了杨贯，“你落下的。”

杨贯拿到汪雯芙给的小罐子时，眼睛都亮了，他激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