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贵族与贫民

夜幕降临，楚然瞪着眼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身上的伤口经过一天的疲劳恶化的更加厉害了，他咬着牙从床上坐起，换了个能尽量避免疼痛的姿势靠在床头，白天发生的事情不断从眼前闪过，楚然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白天辞烨一亲吻自己的场景历历在目，他从来都不觉得对方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或许是辞烨一在这个世界所经历的磨难影响了他。

楚然推测自己这边是压抑人性所有需求，那辞烨一那边便是释放自己的所有yu望，以至于当没有外人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想要对自己，对自己……咳咳，真是老脸一红。总之按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世界的出口根本是完全没有头绪，他们能做的便是保持足够的清醒，不要被外界事物干扰了神智。

“喂，睡了吗？”两间卧室并没有锁，唐凌摸着黑跑了过来，扒开楚然房间的门探头小声的询问。

楚然：“没，你也睡不着？”

唐凌撅了撅嘴巴，不高兴的抱怨道：“我伤口都要化脓了，说不定过几天就感染死了，怎么睡啊。”他也是个硬气的少年，一般人被打成这样早就哭爹喊娘了，但他却是扛住了还能在这里利落的耍嘴皮子。

楚然叹息：“我找了一圈都没有药，或许身为贫民是没资格用药物这种稀有品的吧。”

“我呸！”唐凌冷哼了一声，“又想马儿好又想马儿不吃草，我看这里根本就是……不对不对，我才不是马呢，我看那个长黑胡子的男人就挺像的，还是匹又肥又丑的矮脚马。”

楚然被他给说笑了，从内心觉得佩服：“都第六个世界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活泼。”

唐凌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血：“就这还活泼啊，我的脊梁都要被这鬼地方压弯了，你真该看看我在外面世界是什么样的，江湖人称唐三哥你信不信。”

楚然：“……”这孩子到底是混哪儿的？

“咯吱，咯吱。”

奇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楚然皱眉往上看，这声音昨晚就出现过，那时候他还以为是家里进了老鼠。

唐凌则瞪大了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不会吧，难道这里有蟑螂？”

楚然无语的看他：“你还怕蟑螂，你不是唐三哥吗？”这么多关卡闯过来了，竟然会怕个小虫子？

“不会真的是蟑螂吧，”唐凌脸色煞白表情看上去快要哭了，瑟瑟发抖的移到楚然床边，把人往里面推，“挤一挤，挤一挤，这也太吓人了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楚然哭笑不得，索性站起身把整张床让给他：“你在这儿待着别动。”

唐凌见他要离开，吓到尖叫：“你要去哪儿，这里有蟑螂！有蟑螂啊！！你居然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你还是个人吗！！！”他还没满18岁，他受不了这种刺激。

“不是人，”楚然表现的非常狠心，无情的将房门一关，“等着，我去会会那只蟑螂。”

此刻已至深夜，走廊里漆黑一片，楚然“啧”了一声，没有任何照明工具的他只能摸黑前进，那奇怪的声音还在响，走廊的一边通往妇人和老头住的客厅，另一边则是一面灰暗的墙，楚然走到那扇墙的正前方，伸出手不断的摸索着。

整面墙除了岁月所带来的老旧脏的问题外，并没有什么机关，楚然耗费了大约半个小时都找不出什么特别的，正想离开之时，灵机一动，用力将整面墙往前推。

“咔”

墙成功往前平移了大约半米左右，露出了后面隐藏的空间，楚然在黑暗中眼睛一亮，侧身从半米的缝隙中将自己挤了进去，微弱的烛光亮起照亮了墙内的路，一个木头做的老旧楼梯出现在眼前，原来这屋子之上还有一层阁楼。

楚然鼓起勇气往阁楼走去，楼梯看上去建造的工艺并不怎么样，即使脚步放到极轻还是会发出“嘎吱嘎吱”的破败声，这也使得他无法隐藏自己的行踪了。

沿着楼梯而上，便是压抑窄小的阁楼了，似乎怕被外人发现，所以阁楼的高度大约仅一米左右且没有窗户，楚然一米八的身高只能趴在地上前进。

“咯吱，咯吱”

在阁楼的角落深处，一个人背对着楚然正在啃食着什么，楚然仅从背面看便觉得毛骨悚然，那人上半身是光着身子的，那是一张瘦骨如柴的背，背上的骨头清晰的从几乎没有脂肪的皮肉中凸起，因常年在阁楼的生活使得他根本不会正常站立行走，脊椎也不再挺直而是如同野狼那般横向弯曲着。

“咯吱，咯吱”

那人像是没有注意到楚然的存在，埋头拼命在啃东西，楚然伏低身子轻轻爬了过去，靠近了才发现对方竟然是在啃一张宽厚的树皮，他想起妇人和老头吃的也是类似树皮的东西，这人难道是两位老人养在这里的吗？

突然，那人动了，只见他慢吞吞的转过身露出了那张常年不见阳光惨白干枯的脸，他看到楚然出现在这里似乎也不惊讶，只是咧起嘴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阿爸阿爸。”

若按当代审美而言，眼前这人的的脸应该算是好看的，只是长期饮养不良蜗居在阁楼的生活让他失去了人类特征，宛如一只生活在阴暗潮湿里的奇怪生物，甚至失去了交流的能力。

那人披头散发的盯着楚然，烛光印的他眼睛更为诡异：“阿爸阿爸。”

楚然见他和自己说话，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阿巴阿巴？”难道这还是一个哑巴吗？

那人听见楚然和自己发出一样的音调，嘴咧的更大了，激动的晃了晃自己脑袋，伸出手指朝楚然身后点了点，语气不自觉的带着一点亲热：“阿爸阿爸。”

这次的发音更准了，楚然惊讶的听清了。爸？这人是在喊爸爸！？

“唔！”突然，后脑勺一疼，有人拿着硬物袭击了自己！那人见一击未得手又想打一次，就在木棍要敲到脑袋的一瞬间，求生的本能被激发迫使楚然在原地滚了几圈避开攻击。

抬头看那个攻击自己的人，正是这个家现在名义上的爸爸——老头。

楚然瞪大着眼睛不解：“您这是做什么？”

老头看向楚然满脸决绝，多年来的守护的秘密终于败露，这个事实让他在此刻处于完全崩溃境地，只得瞪着血红的眼睛拿木棍就朝楚然追去：“去死吧！”

这要致人于死地的气势虽然可怖，但到底是个饮食不良的老年人，楚然没费多少力就将木棍抢了下来扔到一边，制止道：“等一下，我们先谈谈。”

老头根本不理，像是疯了一样爬过来，试图用自己的头去撞对方，楚然无奈只好对方双手反锁在身后，将老头禁锢在身前语气加重道：“我说了，冷静！”

老头见大势已去，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他望着角落里还在喊自己“阿爸”的人，笑了笑道：“孩子，爸爸爱你。”说完，便将脑袋往身后重重一定，敲的楚然闷哼一声被迫松开手后，扑向对方摆出同归于尽的样子。

双方立刻厮打在一起，老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跟楚然来了个五五开。

“够了！”不知双方僵持了多久，妇人的尖叫声忽然震荡了整个阁楼，制止了两人的互殴。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唐凌，唐凌见楚然被撞得鼻子流血，急的连忙把老头从对方身上弄走，将楚然扶起关心道：“喂，喂你没事吧，可别吓我啊。”

楚然摇摇头，擦了擦自己身上的血，喘了好几口气才道：“没事，不过你再晚一点来估计就要收尸了。”

唐凌看了眼又在角落里啃树皮的人：“谁知道这屋子里没蟑螂啊，不然我早跟来了。”说完，又看向妇人，“妈，你管管我爸，他这是要杀人了！”要不是他在下面遇到犹豫不决的妇人，楚然说不定现在已经凉了。

妇人将老头安抚住，却被对方不悦的推开：“你来阻止我干什么，他已经发现了，他会告发我们的！”

唐凌大骂他：“谁要告发你们啊，你们爱养多少人在阁楼都行，你以为我们吃饱饭没事做吗，更何况我来这里后就没吃饱过！”

老头听闻眼睛中透出一丝希望：“真的吗？你们保证什么都不说？”他现在的模样虽然惨了些，但是比白天时那公式化的模样却充满了人情味。

或许这世界每一个正在受压迫的贫民都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反抗的意识早就觉醒，有太多人渴望平等而公平的活着，只是大家都在压抑，大家没有聚集在一起还形成不了能救赎彼此的光。楚然压下思绪，望向妇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妇人安抚住又要发疯的老头，表情悲凉的述说道：“这是我们的孩子，是35年前我和他生的，那时我们……做了错事所以便有了骨肉，为了不被人发现我将他藏在了阁楼35年，如今也不确定他还是不是个人了。”

老头见两人似乎真的不想告发自己，稍稍平静下来声音嘶哑无比，脸上充满了沧桑与后悔：“是，我们有罪啊。”

“不，”楚然看向老头和妇人一字一句道，“你们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制定规则的混蛋，这本是你们应有的权利。”

妇人震惊的看向楚然：“你怎么会有这种令人羞愧的想法？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天要下雨人要恋爱，这有什么值得羞愧的！”唐凌安抚的拍了拍对方的手，“放心吧，我们谁都不会说的，一切照旧。”

一番乌龙后，事情以妇人和老头的道歉和感谢声中结束了。

妇人将楚然和唐凌送回房里，眼睛闪过一丝犹豫后，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道：“我听说，贵族的宫殿里有一条黄金道，那是通往城外唯一的出口。”

楚然和唐凌眼睛一亮：“您知道我们怎么才能去贵族的宫殿吗？”

妇人摇摇头，神情失望的道：“贫民是没有资格去的宫殿的。”

第二日，四口之家的门被“砰砰砰”敲响，黑胡子男高傲的仰起头走了进来，将两份邀请函分别送到了楚然和唐凌的手中。

“城主大人将给予你们参与贵族游戏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