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叶颂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左手打着吊瓶，叶赞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玩电话，他晕了不到一个小时而已。

见叶颂醒了过来，叶赞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小镜子塞到叶颂的右手说：“自己照照，你这比癞□□好不了多少。”

叶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吐得精光的胃又翻滚起来了，他现在满脸通红，都是疙瘩，身上一定也是这副光景，太恶心人了。

“姐，你干嘛打他？”叶颂把镜子掖进枕头下问。

“他都越过大洋彼岸来膈应你了，我打他怎么的啊，你心疼啊。”叶赞抬眼瞪了叶颂一眼，低声说：“你这次过敏的这么严重，也是因为他，别当我不知道奥，没打他第二顿是轻的了。”

“你怎么知道？”叶颂皱着眉看她。

“我听见他和关青山说的，关青山后来把他打了。”叶赞说完后盯着叶颂看。

叶颂被叶赞看的心里发毛，不自然的问：“你看我干嘛？”

“你和关青山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叶颂装傻反问。

“你别在这和我装傻，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告诉我，等东窗事发时候我还能帮你说话，你要是瞒着我小心到时候我和老爸一起整治你。”叶赞威胁到。

叶颂真想再一次晕过去，憋了好半天，叶颂才在叶赞的注视下点点头，小声说：“在一起了。”

叶赞一副了然的表情，只是有些严肃的说：“小颂，我不反对你们，但是你要知道，如果有一天爸知道这些事了，你和他在一起会比你和任何人在一起都难。”

这么长且绕的一句话，叶颂没听清，也没听明白，只是懵逼的点点头。

叶赞看叶颂一副懵逼的样子，也不再深入这个话题，摆弄了一下手机，然后没头没脑的说：“祁扬在你床前哭了好久，说对不起，他没真的想让你喝那个汤，他只是想最后逼你一把，他明天的飞机，希望你能去送他。”

叶颂相信祁扬真的不是让他喝汤，只是逼他一下，可是叶颂为了断了祁扬的念想却硬生生的喝了，为了祁扬，为了关青山，也为了自己。

他是真不想和祁扬这么纠缠下去了，他想向前看了，他也想祁扬向前看了，不要拘泥于过往，太伤了。

至于明天的送机，他不准备去，一段关系既然要结束，就彻底点，别留念想，也别留希望。

“明天你去机场不？”叶赞好奇的问。

叶颂摇摇头，表示不去。

“真没创新，你们两个人也太了解彼此了。”叶赞把一把钥匙抛给了叶颂。

是叶颂在美国的公寓的钥匙，也是给祁扬的那把，接到钥匙，叶颂抬眼看叶赞。

“祁扬给的，说你不会去送他，让我给你，他一面希望你去送，又一面知道你不会去，真是神经。”叶赞搞不懂的嘟嘟囔囔。

嘀嗒

叶赞的话音刚落，病房门被推开，关青山走了进来。

叶颂一打眼就知道关青山瘦了，本来线条圆润的脸，现在下巴都尖了，沉默的站在病床前看着叶颂。

叶赞识趣的出了病房，留下沉默的二人。

“关青山，我把事情都解决好了。”叶颂嬉皮笑脸的看着他说。

关青山没出声，只是皱着眉，脸色不算好看的看着叶颂。

“喂，你那算什么表情啊。”叶颂看着关青山情绪阴霾，故作轻松的打趣。

“叶颂，我让你好好解决，你为什么会解决到医院？”关青山沉沉的开口。

“你是不是嫌弃我毁容了。”叶颂不敢对视关青山，他心里没底，直觉关青山这次火气很大。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喝那个汤。”关青山低沉的怒吼出来，眼眶发红，身体有些颤抖，又继续说：“我给你时间，给你空间，让你解决，我不怕等的时间长，我愿意等你，只是你这么激烈的做法，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会心疼，会害怕，会自责的。”

叶颂低着头，强忍着眼睛里的泪说：“我知道，对不起，青山”

不等叶颂说完，关青山上前一把抱住了叶颂。

叶赞站在病房门口处，也红着眼，觉得这两个人哪怕前路艰险也不会放开彼此，一定会勇往直前，她这个做姐姐的到时候保驾护航就好了。

叶颂和关青山在病房里腻歪了好一会，两个人先是有些尴尬，后来抵不过多日不见的想念，就抱在一起亲了又亲。

最后还是关青山顾虑着叶颂打针的左手，才停止了亲近的行为，否者叶颂也很难判断他俩会在病房里做到哪一步。

当晚，叶颂就出院了，他虽然过敏严重，但是只要回家好好养着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他们二人直接回了关青山的住处，叶赞则去了某个新开的夜场准备蹦迪，三人就此分道扬镳。

回到水岸府邸，叶颂就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因为这次过敏太严重了，关青山几乎不离身的照顾着叶颂，鱼塘已经很久没去了，最近的一次出门，也是去看茶社进的茶叶，其他时间都围着叶颂转。

叶颂这一次在家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等身上的症状减轻的时候，已经12月的月底了，没有几天就要过圣诞节了，关青山张罗着和佟辉他们一起去滑雪，b市周边有几个不错的滑雪场。

这次滑雪聚会，叶赞和蒋言也跟着一起去了，闹闹哄哄的，不生分的和佟辉几个人打招呼，因为叶赞性格开朗，长得也漂亮，在一堆男性里很受欢迎。

到地方后，大家自由活动，叶赞跟着佟辉几个去租了滑雪板。

叶颂站在揽胜的旁边，看了一会叶赞，回头对身后的关青山说：“我把我们的事儿告诉我姐了。”

“什么？”关青山抬头皱眉反问。

“我姐猜出了，我就承认了啊。”叶颂不在意的说。

关青山半天没吱声，叶颂也没往心里去，他不在意谁知道他和关青山的关系，哪怕是叶胜国，顶多被打一顿。

感觉关青山的沉闷，叶颂打趣道：“怎么了，怕羞啊，不想让人知道？”

关青山还是没有说话。

如果刚才叶颂还不在意关青山的态度，但是现在看着关青山一脸阴沉的模样，他的心里也有点莫名其妙的不安和不舒服。

“你什么意思？”叶颂问。

“我觉得暂时别让他们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在叶颂紧逼的注视下，关青山点了一根烟缓缓开口。

叶颂不解的看着关青山，他不知道为什么暂时不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好吧。”叶颂勉强的笑笑，答应了。

看出叶颂的不爽，关青山有心解释，可是蒋言却跑过来拉着叶颂去玩了。

他不想让叶赞知道他和叶颂的事儿，因为这代表着，叶胜国很快也会知道，他最开始逃避的问题又出现了，叶胜国不会同意他和叶颂的这种关系。

他很了解b市的这个小城市，也很了解生活在这的人，他们思想迂腐，对待同性恋的人会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他们会觉得恶心和变态，根本不会接受。

而对于叶胜国，只有叶颂这一个儿子，叶颂是需要传宗接代的，况且叶胜国在b市是个人物，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平时出门在外会觉得丢脸，也会被朋友议论。

他一肚子的话想和叶颂说，可是现在没有机会。

关青山几乎没怎么玩，目光跟随着叶颂在滑雪场上上下下。

返程的时候，叶赞不知怎么的也坐了关青山的车，在车上，叶颂一如往常，似乎根本没有因为之前和关青山的矛盾而影响心情，一如平常的与关青山说话。

关青山皱着眉看了几眼副驾的叶颂，心里也不是很爽。

他觉得叶颂有些冲动，很多事还没有梳理明白，没有为未来打算好，所以不能盲目的凭自己的心情去做事。

一行人回到b市后，一起吃了火锅，关青山全程心事重重，他很想找叶颂聊聊。

叶颂知道关青山一直纠结在那个让彼此不愉快的话题，但是他不想纠结，他已经告诉叶赞他们的关系，即使关青山不想让人知道，也于事无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至于其他的，叶颂想不明白关青山为什么拒绝两个人关系的曝光，他们也不是明星，不怕别人知道。

他不想和关青山在纠结这事，所以每当关青山有想和他聊聊的念头时，都被他巧妙的挡了回去。

他只想和关青山当下高高兴兴的在一起。

蒋言这个气氛担当貌似看出关叶二人之间有些沉闷的气氛，努力的活跃他俩，最后关青山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晚上谢谢你。”临走前，叶颂低声对蒋言说。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高兴点，什么事都不是事儿。”蒋言拍拍他的肩膀，然后上了车离开了。

叶颂和关青山回家后，两个人谁也没有再提那件事。

日子恢复了正常，叶颂开始去茶社，关青山也在忙着来年鱼苗的饲养，两个人在自己的事业上忙碌，期间叶胜国又给关青山介绍了一次女朋友，不过被叶赞挡了回去。

今年的春节特别早，一月中旬就到了春节，叶胜国让关青山也去叶家过年。

春节那天，气温很低，叶颂一早上起来就乐呵呵的，缠着关青山亲了又亲，最后换上了新衣服，和关青山拎着大包小包的回了叶家。

坐在揽胜的副驾上，叶颂有种自己回娘家的即时感。

一整天，叶颂、叶赞和关青山都陪着叶胜国进行着搓麻的运动，叶颂不会打，手气又不好，连着输了好几锅，叶赞和叶胜国赢了不少，关青山输赢持平。

叶颂一个劲儿的对关青山使眼色，让关青山别憋着打，拿出自己的实力，把他输得赢回去啊。

关青山只抿嘴乐，一直不搭理叶颂。

晚上的年夜饭是外面饭店送来的，几个人吃完后，就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叶颂对春晚没什么兴趣，哈气连连，一个劲的示意关青山去他的卧室呆一会，进行一下二人活动。

叶赞坐在一边，面上是在看春晚，实际叶颂的一丁点动作，她都收入了眼中。

这小子，胆子真肥，爸在边上坐着呢，还敢对关青山抛媚眼。

叶赞正准备吓叶颂一下的时候，叶胜国说话了。

“青山啊，最近交女朋友没啊？”叶胜国笑眯眯的问，他对关青山的态度一向很和蔼，不像对着叶颂和叶赞吹鼻子瞪眼睛的。

“叶叔，没呢，不着急。”关青山坐直，很规矩的回答道。

“我啊，有个老朋友，他家有个女儿，才从日本回来，抽空去认识一下？”

不等关青山说话，有些吃味的叶颂就说：“爸，关哥不说了嘛，不着急，你着什么急啊。”

他就不明白老爸在红娘道路上怎么会这么执着呢？

叶胜国回过头，瞪着叶颂大声说：“管你什么事，你有本事，也找个交往一下。”

“我有啊。”叶颂不服的反口回答到。

“谁啊？”叶胜国听见叶颂的回答，瞬间来了兴趣。

叶颂看着叶胜国，他觉得今天因为过节的原因，家里的气氛特别好，老爸心情看着也不错，要不索性就和老爸交代他出柜了吧。

叶颂刚准备开口，叶赞就立刻打岔说：“爸，你听他逗你呢，他哪里有时间交朋友，他天天在茶社，那几个小孩子他哪里会看的上。”

叶赞边说边看着叶颂，眼睛里有着警告。

叶颂又转头看关青山，关青山垂着眼，双手握在一起，有轻微的颤抖。

他承认刚才一瞬间，他有些冲动，他想把他们的关系告诉叶胜国，他不想在这么偷偷摸摸的了，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憋屈。

比如现在，他没办法把他优秀的男朋友宣之于口。

也觉得一直自己一个人在想着公开，他要勇敢的迈出那一步，可是回首，本该和他一起前行或者是他后盾的人，却撒开了手在原地看着他前行，这虽然算不上背叛，但是叶颂很难受。

这事应该是两个人一起面对的吧。

叶颂掏出手机给关青山发了一条短信：去阳台。

关青山率先起身，手里拿着烟去了阳台，叶颂磨成了一会，也悄悄的去了阳台。

进了阳台，叶颂关上了拉门。

“你怎么了？”叶颂低声问。

“我之前不是说过，暂时先不让其他人知道吗？你刚才”关青山手里夹着烟，垂着眼低声有些质问的问叶颂。

“就因为这事？”叶颂心里也不舒服，语气不免有些冲。

“小颂，我们要慢慢来。”

“慢慢来？我觉得我们相爱正大光明，不必这么偷偷摸摸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公开？因为我爸？”

关青山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抽烟。

“无论你哪一天告诉我爸，我们两个大男人在一起，他都不会同意，难道你要一辈子偷偷摸摸？”叶颂因为愤怒，音量有些变大。

“小颂”

“我们今天不要说这个，等回去之后再说吧。”说完，叶颂先离开了阳台。

二人回到客厅后，气氛低迷了好一会，叶赞一直盯着叶颂，害怕这小子突然闹脾气，不管不顾的把事儿都说了，这年就不用过了。

“啊我有点困，晚上要守岁，我先去睡一会。”叶颂装作困倦的打了个哈气，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青山的目光一直追寻着叶颂，直到叶颂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你弟弟抽什么疯啊？”叶胜国也觉察出叶颂的失落，转头问叶赞：“刚才还好好的呢。”

“呃有可能，打麻将输太多，伤心了吧。”叶赞勉强笑笑，看了关青山一眼。

嗡嗡嗡

手机来了一条短信，关青山掏出电话，以为是叶颂，可是不是，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上面有几句拜年话，下面一个落款：程丽。

关青山握着电话皱了皱眉，短信显示的手机号是国内的号，程丽回国了？

他发了一个‘新年快乐’回了过去，很快那边打了电话过来。

关青山去了阳台接电话。

“喂，你好。”关青山礼貌的说。

“是我，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电话那头的女人说完咯咯的笑了一下。

“回国了？”

“是啊，着急回来，很想你们这些老朋友。”程丽这话里有话不难听出来。

“是啊，好久没见了。”

“等过两天一起聚一下吧，叫上佟辉他们。”

关青山没有立刻答应，等了一会才说：“好。”

叶颂没在房间里趴多久，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又趿拉着鞋下了楼，只是关青山没在客厅里。

目光询问的看着叶赞问关青山去了哪里，叶赞示意的看了看阳台，叶颂了解的点点头也去了阳台，看见关青山在打电话。

按照往常，叶颂看见关青山在打电话，就会有眼力见的去一边玩自己的，可是今天鬼使神差的叶颂没有离开，反而躲在拉门旁边的墙后。

从对话上，叶颂听不出电话那头是谁，关青山一直都是疏离客气的语气，最后貌似答应了对方什么。

在关青山要挂电话前，叶颂闪近了客厅。

叶颂没有询问谁给他打的电话，因为偷听电话本来就是一件不体面的事情，况且他现在和关青山刚吵完架。

关青山进来后，对看见叶颂在客厅很惊讶，讨好的对着叶颂笑了笑。

叶颂见关青山一副讨好自己的模样，也就心软不再置气了。

晚上，叶颂手忙脚乱的帮着包饺子，吃完饺子又赖皮的向在座的人要红包，气氛一时间其乐融融，关青山看着叶颂那么高兴也很高兴，脸上一直带着笑，但是心里一直不觉得放松。

他和叶颂之间的问题没有解决完，叶颂虽然和同龄人相比要成熟，但他毕竟比自己小那么多，很多事无法做到像他一样的去考虑，遇见无法立刻解决的问题，他有可能直接暴力解决，或则干脆扔在一边。

他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到达思想上的统一，他也不想为了什么去改变叶颂，他很满足现状，所以他想再安稳一阵子再去面对。

只是，叶颂会挺到那个时候吗？

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