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申府疑云

他站在那里，绯色的花瓣如雨，目光所及处，她一袭红衣如火，一头乌黑如墨且光亮如镜的发间绑着一根红色的发带，柔顺长发自然垂落，眉间一点朱砂红艳似血，薄唇杏眼，螓首蛾眉，肤如凝脂，素手执一把梨白红梅伞，不施华蔻粉黛，踏着莲而来。/p

她眉眼如画，嘴角微微，由远而近。/p

他站在原地，泪光点点。/p

阮阮，你终于回来了。为何不走进？还在怨恨我么？是了，如今只怕你惧我恐我怨我恨我。我仍记得你说过你只求再也不要遇见我。/p

此生此世若无法遇见你，纵使生也没意义了，醒着没意义了，什么都没意义了。/p

“相公！”/p

这一声呼唤，远万年，抬头，他已是泪流满面。/p

“阮阮！”/p

“相公，为何？”她眼神悲怆，血染白衣如火，声声悲凉，“为何如此？难道你连我都不相信？我们曾是最亲近最亲密的人，却无一点信任可言吗？”/p

“不，不不，阮阮，我爱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p

“相公，我只求再也不见！”/p

“不，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要把你找回来。”/p

他目光一转，只见她，手握神剑，眼溢深恨，“幽濯，我恨你！更恨我自己。”/p

“我不过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罢，有何资格要求太多。可是你该死，我拼着这条命生下的孩子，没了，而你这个罪人却活得好好的，叫我如何甘心！”/p

“阮阮，我们的孩子还活得好好的，我用了全部神力去救他，他只是睡着了！”他急切保证，她却不相信，再多的解释，换来的只是一剑穿心。/p

原来心会这么疼，那个时候，我的阮阮是怎么坚持下来的？/p

死了也好，这条命本来就是用你的命换来的，现在还给你！/p

“濯，你怎么啦！”绿衣的她跑过来，抱住他，神色悲伤，“是不是我弄伤了你？对不起！”/p

“不是你，别担心！”/p

“呜呜呜……”/p

“濯，你和那个小姑娘走吧！”/p

“不要，只有你，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是最开心的，也只有你，可以治愈我的所以伤。”/p

“真的吗？”/p

“嗯。”/p

这个时候的阮阮，还是那么天真无邪。他想着，抬手抚去她的碎发，却无力垂下。/p

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的。没了我，你会活得更好。对不起，没能信守我的承诺。/p

“濯！”对不起，我要救你。她把手放在他的伤口处，霎时，绿光莹莹。他感觉一股暖流向身体各处涌去，而她额头布满密汗，可看见他的伤口慢慢愈合，她很高兴，终于可以为他做一件事了。/p

看着他睡颜，她缓缓消散，回归混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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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p

他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睡在竹屋里。这里的一切都好熟悉，还有……/p

他赤着脚跑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立刻冲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腿。/p

“爹爹，快来陪我玩！”/p

“小琰，别胡闹，娘亲陪你玩！”她迎面而来，笑靥如花，眉眼含情，语气尽是宠溺，“你啊，都被你爹爹宠坏了！”/p

“可是我想要爹爹陪？”幽琰望着他的眼里充满水汽，模样好不委屈无辜，却不肯撒开抱住他的手。/p

“相公，你瞧，尽会冲你撒娇！”说完，她捂嘴偷笑。/p

他伸出来手，颤巍巍的抱起小家伙，左眼流下一滴眼泪，既惊喜又害怕。/p

“阮阮？”/p

“嗯？”/p

“阮阮。”/p

“嗯。”/p

“阮阮！”/p

“嗯！”/p

“阮阮！阮阮！阮阮！”/p

“……”/p

“爹爹，都没有叫我？”/p

“小琰！”/p

“爹爹！”/p

“小琰！”/p

“爹爹！”/p

“小琰，阮阮，我终于找到你们了。”/p

“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p

“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p

“相公，不想永远和我们在一起吗？”/p

“爹爹？”小琰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抱紧他，把头埋进他的胫间。/p

“这是我的梦境，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我不愿意面对，或许我心里还隐隐期待，她还活着，只要她活着，恨我也好，骂我也好，杀了我也好，只要她还活着。”/p

“可是直到睁开眼，看到了你们，事实让我不得不认清楚，她已经死了，被我亲手害死的！这个世间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哪样轻快地叫我名字，再也没有人让我爱，让我恨，让我后悔，让我心痛……”/p

“相公……”她走过来，抱住他，“留在这里好不好？我会一直陪你，还有我们的儿子。”/p

“好了，陪你玩了这么久，该结束了！”话音刚落，他怀里的幽琰化作荧光散去，她流着泪站在那里，周围环境变化，他站在一处荆棘丛林中。/p

“相公，你还是真是绝情！”她褪去那一身皮相，变成自己的原形。/p

“原来是一只千年影魅！”/p

“相公，唤奴家锦娘！”锦娘摆弄着身姿往幽濯身上贴靠，却被幽濯一把推开。/p

“相公，你这是……不想认账了么？”锦娘并未因为幽濯的行为而生怒，反而捂嘴笑，“奴家把身心都交给你了，相公！”/p

“你这千年修为不想要了？”/p

“要，怎会不想要，”锦娘把自己的身子贴近幽濯，笑道，“可是，相公，依你现在不到原来十分之一的神力，你可有把握？”/p

“再说了，奴家也是这方圆百里的一朵花，你怎会看上涂山那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p

“我的事与你无关！”/p

“怎么无关，相公，我可是为你而生！”/p

“为我而生？”幽濯自语，待他回神，面前早已没了锦娘的身影。/p

“九弟，九弟，九弟！”/p

幽濯听见急促又关切的声音，站在原地，闭眼，再睁开眼，却是看到禺尧惊喜的面孔。/p

“好了，醒了！”禺尧一声落，其他的兄弟们纷纷围过来，嘘寒问暖。/p

“三哥，九弟就去了一次涂山……”/p

简容听着五弟未言明的话，知道他在说谁，可依那个人的性子，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只怕会直接弄死。/p

“都回去吧，让小九，多休息休息！”/p

听见简容的话，众人无奈散去，只有昊吴冷着一张脸坐在那里。/p

“小六，有事吗？”/p

“没有！”/p

“那回去吧！”/p

“不！”/p

“……”/p

“到底有何事？”/p

“无事！”/p

“那回去？”/p

“不想！”/p

“……”简容揉眉，看了仍固执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六弟，索性离开，让这个别扭的弟弟可以问他想要问的话。/p

“九宝贝??”/p

简容方走到殿门，就见他们的母后急急忙忙赶来。/p

“老三，我儿子怎样呢？”/p

“哎呀，老三，你拦着我干嘛？”/p

“难道……我儿子的媳妇在里面？我得进去瞧瞧！”/p

“母后！您……”还未说完话，他们那个母后就已经进去了。为了防止，母后给九弟灌输什么不好的东西，他只得跟进去。/p

简容刚踏进寝殿，就听见他们母后抱住九弟，嚎啕大哭。/p

“母后，九弟还没死！”/p

“老六，怎么说话呢？你是对你母后我有意见？还是对你九弟有意见？”/p

“不敢！”/p

“不敢，不敢？嗯，谅你也不敢有。”/p

“可是母后，你再不放手……”/p

“哎呀，小宝贝啊，母后对不起你，不痛啊！”/p

“咳咳，母后，您能离我远点吗？”/p

“这个小没良心的，我掏心掏肺地对你，你就这么对你亲亲的母后？”/p

“母后??”/p

“好好，母后是来说正事的。老三，老六，你们出去！”/p

“是，母后！”/p

待两个儿子离开后，她坐在床边，缓缓道：“儿子，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她已经……”/p

“不会的！”/p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何必激动，涂山那个孩子，母后也很喜欢，自然希望你们在一起，可是母后不希望你受伤。再者说，涂山的那孩子不一定是她，只是仅凭样貌？你为何就肯定她就是她？”/p

“母后……”/p

“母后知道你的心思，若你执意认定涂山那孩子，母后自然也会支持你。只是，你要明白，若让那孩子知道她不过是一个替身，她该多难过！何况有星?那孩子在，你想接近她，难上加难！”/p

“母后，我知道，这么多年，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只要我们的儿子还在，她就不会忍心抛下我们。”/p

“小九，你有没有想过，她已经不在了。”/p

“母后，别说了！”/p

“母后，只是希望你能认清事实，若你执意而为，恐怕……母后再也见不到你了。”/p

“母后……”幽濯的声音软下来，“母后，我什么都听你，可是唯独这件事我不能答应，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去尝试。”/p

“若那孩子不是她，你岂不是又要伤害一个那么好的孩子？小九，认清事实！”/p

“小九，你究竟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愧疚，你自己心里应该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你的执念而已。”/p

“执念吗？”/p

执念？爱？还是愧疚。恐怕连自己都分不清吧！/p

是了，是我魔障了。/p

周围景物再次变换，星?站在他面前，冷冷道：“认清楚了吗？小白白根本就不是你找的哪个人，希望你放过她，我不希望再见到，因为下一次，我绝不留情！”/p

星?离开，留下他站在涂山下。/p

一场幻境，又是一场幻境。幽濯苦笑，想了很久，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涂山，转身离开，不再留念。/p

阮阮，只要远远的看着你就够了，只要知道你快乐幸福就好了，也又何必纠缠。你说，你再也不要遇见我，也好，再也不见，免教彼此相爱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