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伸左手

叶慨、刘东刻受到数名海安人的热情接待，为首的叫“阿德”。

叶慨第一时间将一块木质、金属贴面的牌匾另附红包一个交给阿德。牌匾仅有小学生奖状那么大小，树立置放，上书“特约经销商”醒目字样。牌匾上大小汉文均配有英文翻译，国际感陡增。匹配外文是刘东刻的主意。

阿德即大亿龙铝材海安特约经销商的法人代表。阿德大名“茅德旺”，中年男性。名字起得过于大众化，对不起小众姓氏。阿德与大亿龙的合作始于大亿龙创建之初。特约经销商的牌子，是他自己争取来的。牌子放桌上，与大亿龙的关系不言自明。

叶刘二人发型稍显凌乱，风尘仆仆远道而来，无可指摘，无损大城市人的翩翩风采。

叶慨，年轻美丽的女士，言行举止更上一层楼。她落落大方地伸出玉手，与海安的朋友们一一相握。别致之处在于，她一律伸左手！美女大概是左撇子吧，有人会想。

刘东刻也不落下风，虽然把小叶子让在前面，主人们却不敢妄分主次。

漆亚贤说错了，阿德不是要新开一个门市部，而是联合他人开办了一个门窗加工厂。今天正是门窗厂的成立日。合伙人叫“茅德荣”，一听就是一个“茅家窝”里的。

开业大吉，总得弄个仪式吧？阿德说小打小闹不搞仪式，早上放鞭了。还是搞仪式了，叶刘没赶上而已。阿德解释说，请大亿龙来人，就是指导指导吃个饭，大家认识认识，方便今后开展工作。阿德自豪地说：“海安县委办公室有个头头儿晚上也来吃饭。”刘东刻听出来了：“那我们一定要把领导陪好！”阿德诚惶诚恐：“刘工千万不能这么说！他是我们一个乡的，打小认识，来陪你们的、陪你们的！”

说来说去都是嘴皮子和胃的事，叶慨开心的挥舞左手，示意二人休较真假！

阿德、阿荣（茅德荣）等人陪同叶慨、刘东刻，还有几位客户、准客户一同前往门窗加工厂参观。

厂子很低调，猫在县城不起眼的地方。这是明智的选择。门窗厂干的是粗活，十吨二十吨大卡车进进出出，噪音又大，应尽量避开人口密集区。

厂房是租来的，外观可以借给电影厂拍摄五十年前的场景。进去后发现，主人还是很上心的，墙面粉刷过，新漆的深绿地面亮晶晶反射光芒。锯、冲、铣、组角等等各色门窗加工机械各就各位，部分已经开动，鸣响有声。

阿德说门窗厂明天全面开工。第一车待加工铝材数日前运抵，全部都是大亿龙的。

刘东刻粗略估算，所有门窗加工设备加起来总价恐怕也及不上漆亚贤的半辆宝马。办个门窗厂无需太大投入。

三人再自然不过地聊到了市场，阿德请叶慨分析前景。看来叶慨的销售能力名声在外。叶慨说前途无量，能不前途无量吗？好在叶慨举例为证。“熊猫”防撬门都知道吧？卖遍祖国大地，早上市了。叶慨还说阿德将来也能上市，超越“熊猫”、指日可待。阿德脸都羞红了，胸无大志地回应：“不敢想不敢想，几辈子不做指望。”刘东刻说，不论能否上市，都应该先起个名字，注册个品牌。叶慨高度赞成，起个洋气点的名儿，“德梅隆、奥特雅、维也纳”之类的。事后阿德缠着叶慨起名，注册商标“加德隆”，海安人隆荣不分。

刘东刻建议阿德一定要再添几个平台（真平台、设备类），用于门窗制作、检验，买不来就自己造。门窗的平整度至关重要，关不严的门窗是不会被客户认可的。阿德连连称赞，夸刘工眼光真毒，决定立即照办。

阿德问广告的话，大亿龙给不给赞助。叶慨说回去跟漆总汇报、有商量，前提你得广大亿龙的告。

叶刘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不少中听、中肯的话，为阿德出谋划策。

吃饭就是命令，短暂参观结束。一干人钻进几辆档次不同的小轿车驶往把酒言欢之地。

打散了一大片，集中起来也就几坨坨，这里说的是人。阿德定了四个包间，解决问题。

这间应该是主包。四个包间都长这样。不记房号出门，找回原位都难。菜品也不会有区别。所以，决定主次的是人！这桌的主陪由阿德担任。宾客除了叶慨、刘东刻外，再就是县委办的头头及其三位随行。

大家几乎同一时间抵达。阿德请大家入座。“刘工，里面坐。”阿德拉着刘东刻的胳膊往里让。正坐在那玩弄左手腕的叶慨闻言跳将起来。刘东刻刚弯下腰，叶慨即在他旁边“呼”地先一秒钟落座。

叶慨从没有这么狗皮膏药过。她与刘东刻肩并肩挨坐在一起共同进餐怕也是同事以来的头一回吧。谁能想得到呢，他们下一次如此这般的坐在一起吃饭已是二十多年后的事了。

插叙。

2026年7月6日下午，刘东刻随同顺英门窗有限公司茅总等5人一起去现场实地参观。两幢高层公寓楼已进入内部装修阶段，门窗品牌清一色“加德隆”。加德隆门窗由顺英门窗有限公司荣誉出品！

这两幢公寓楼的目标住户是公司白领或科技人员，室内装修定位力争引领时尚，树立典范！进去看看吧。

他们钻进门洞，循着电梯间走去。

一个妇女正在电梯间门口，整理纸壳。纸壳应是家具或家电拆弃的包装物。

一只老式手表！

茅总等人准备进电梯，发现刘东刻站着不动，神色有异！什么情况？身体不舒服吗？他们围过来问长问短。

刘东刻拨开挡在他前面的小伙子。

整理纸壳的妇女放下手中的活儿，望过来。

“小叶子！”

“刘、刘工，是你吗？”

“是啊，是啊，你怎么在这儿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刘工，这位是？”茅总问。

“茅总，她是我多年前的同事。认识你父亲。我跟你说，你们公司门窗牌子，‘加德隆’三个字就是她给起的！她姓叶。”

“茅总，茅德旺的儿子？”叶慨忆起从前。

“不是，他是茅德荣的侄子。”刘东刻解释给她听。

“哦，是吗？是前辈啊！叶阿姨，您好、您好！我叫茅家欣。”茅总上前问候。

“茅总，你们上去，我就不看了。我跟你们叶阿姨一二十年不见，说说话。”刘东刻跟茅总说。

“刘工，我们上去过，您要不去，我们也没必要上去。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去酒店吧，请叶阿姨一起去，您看行吗？”

插叙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