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褂

因着比较高兴，观众们又实在热情，陶云圣一拍腿，干脆再唱两段。待到所有演员返场完，底下观众散了戏，彦子瑜一回后台就说，“今天这场真是心惊胆战。”

“哈哈，丫头吓坏了吧？小崽儿今天的嗓子不错，估计太高兴了。”郭老师喝口水笑道。

“吓坏倒是不至于，好在大家都有默契，不管怎么样都给圆过去了。”彦子瑜答道。

旁边扮演陶三春的小姐姐卸了妆走过来，“姑娘，今天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台上突然蒙住了，后面的词就吃了字。”

彦子瑜赶紧摆摆手，“没有，没有，您客气了。也是您反应快，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说话间陶云圣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来这是我那套孤本，您拿好。”

“呀！今儿怎么突然这么客气？”彦子瑜一边问一边接过包袱，有样学样，“谢谢您的孤本，我看完保证原原本本还给您。”说着还朝着来人一鞠躬。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陶云圣赶紧摆手还礼。

彦子瑜见他如此，笑着说道，“知道陶老师今天高兴。不过话说回来，这去深圳的时间定了吗？”

见彦子瑜问起这事儿，陶云圣赶紧正色道，“差点儿忘了跟你说了，深圳那边想让咱们七月十二号到十五号开演四天，有一天休息。八老师的意思是提前两天出发，正好到那边看看场地、行头什么的能提前放过去。”

“今天是二十七号，那倒是来得及。看来，这几天我得多练练了。”彦子瑜点点头，因着时间不早了，彦子瑜也没再多说什么，收拾了东西赶紧回去了。

本来以为没什么事了，结果第二天一早，许久没见的唐九明出现在了自家姐姐面前。因为先前对戏的时候，给几位演员们都带了点粽子。八队的人吃了之后，想再问问有没有又不好意思找彦子瑜，只好托了唐九明问。

“姐，咱家还有粽子么？”彦子瑜一抬头，就看见唐辰的脑袋从门框边伸出来。

“现成的是没有了，不过还剩了江米、粽叶之类的。你想吃？”

唐辰摸摸鼻子，“嗯……姐，你手艺好，这个粽子好吃。这个……我们队里吧，都是些大老爷们儿，都……嗯……比较能吃……”

“说重点。”

“他们还想吃粽子。”唐辰瞬间提升了语速。

“嗐，这有什么的，我这两天包了不就结了。”彦子瑜应了下来。

唐辰一听，立刻抱着彦子瑜的胳膊，一边晃一边说，“谢谢姐！我就知道，您这人干脆利落！”

“你呀~，光知道嘴甜。这缺的食材我可不出，你得自掏腰包啊！”彦子瑜抽出胳膊都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没问题，包我身上。”唐辰干干脆脆应了。

彦子瑜趁着休息，数着八队的人数赶紧将粽子包了。赶在唐辰三十号演出那天，俩人一起带了百十来个粽子过去。

李九春一进后台，就看见两道口袋的粽子，“好家伙！这是包了多少！”

“这差不多一百多个，我姐怕队里人多不够分，按着人数各包了十个。”唐九明说道。

李九春一听赶紧双手合十，“哎呀，谢谢妹妹！太感谢了！我们队这帮人会吃不会包，实在是辛苦妹妹了！”

“没事没事，您客气了。再说我弟平时也多亏了其他师兄弟的帮衬，我这点东西算不了什么。”彦子瑜笑着摆手。

唐九明比平时演出提前到了后台，索性把粽子分好之后，就跑去换大褂，一进来就看见李九春和自家的姐姐坐在沙发上说话。

“师哥，您看这个大褂是哪位师哥的。我怎么没见过这色儿的啊？”唐九明手托着一件叠好的深蓝色大褂走进来。

“我瞅瞅。”李九春走过去，“咱们队没人用这个颜色的啊。要不你在群里问问，也可能是我记错了。”

唐九明闻言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群里，结果没人认领。“你要不发大群里试试，看看是不是其他队里的人落下的。”李九春说道。

唐九明点点头将照片发在了大群里，没一会儿唐九明的电话就响了。

“喂，师哥，怎么了？”唐九明问道。

“哦，大褂是您的啊。什么？！您今天演出的大褂就是这件？！那还有替换的大褂吗？”彦子瑜坐在上发上，就听唐九明问道。

也不知道电话里头，对方说了什么。就听见唐九明说，“成了，别着急，我想办法送过去，反正咱离得也近。”

说着放下电话，慢慢转过身，一脸谄媚，“嘿嘿，姐。求你个事儿呗。”

彦子瑜一挑眉，一般他有这表情都没什么好事儿。“姐，内什么这件大褂是陶师哥的，前两天落下的。他今天天桥下午有演出，才发现没大褂。您看这也快开演了，我这儿也离不开，您……”

“送大褂。”彦子瑜歪着头一脸无奈地接茬。

“对，姐，您再辛苦辛苦，去一趟又不远。”唐九明一脸讪笑。

彦子瑜看着唐九明，“我发现我就是个工具。成，大褂给我吧。我现在就走，你们不是两点就开演了嘛，这还剩一刻钟，我坐车赶紧过去。”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

唐九明赶紧找了个袋子装好大褂递给自家姐姐，“谢谢姐！姐你最好了！”

见没剩多长时间，彦子瑜也不再废话，一路出了胡同正好赶上2路公交。到了天桥下车一路没遮没挡，顶着烈日一路小跑到天桥小剧场。等彦子瑜到的时候，距离开演就剩下几分钟了。

剧场门口挤了一堆的观众，基本都是些年轻的女孩子，手里大包小包拎着东西。彦子瑜着急送大褂，一边说着“不好意思，劳驾，过一下。”一边侧身往后台的门口走。

“欸！你谁啊？凭什么往里面挤！赶紧后面排队。我们都在排队呢。”一个女生说道。

彦子瑜心道，这是误会了。“姑娘，不好意思，我是工作人员，着急送东西进去。”

“你说你是工作人员就是啊，有工作证吗？知道里面演出的都有谁吗？”那女生伸手拦住彦子瑜。“你别是想混进去吧？！”

“哎呀，姑娘，我真是工作人员。我是麒麟剧社的。”正说着，后台的门开了。

“谢天谢地，可算来了。”彦子瑜一回头就看见陶云圣站在后台门口，“各位，这位真是我们的工作人员，我大褂在她手上呢。你们要是不放她过来，我今天上不了台啊。”

一群女生立时红了脸，“啊，对…对不起。我……刚才说话太冲了，对不起啊！”那女生赶紧朝彦子瑜道歉。

“没事儿，没事儿，劳您驾，我先进去。”彦子瑜赶紧说道。一群女生赶紧将过道让出来。

“谢谢，谢谢！这大热的天让你跑一趟。”陶云圣接过大褂，顺手又递了瓶水过去。

就见姑娘一边擦汗一边摆摆手，“你赶紧去吧，我弟说你们这边马上也要开演了，让我赶紧送过来。没晚吧？”

“没有没有。好么这大热的天儿，你先歇会儿。正好你过来，我还有事儿和你说。我这马上就得上了，一会儿下来细说。”

彦子瑜点点头一摆手，示意陶云圣不用管自己。

“欸？这位是？”旁边一位肤色黑黑的演员问道。“她是……”还没等陶云圣开口，旁边一位个子极高肤色白皙的男生说道，“我知道，这位是麒麟剧社的琴师。咱封箱的时候见过啊！就是没说上话。”

“嗐，瞧我这记性。对不住，对不住。一直听我们师哥提起您，今儿终于见着了。”那肤色黑黑的演员伸出手。

彦子瑜礼貌性地握了一下，看向旁边的陶云圣，“这位是？”

“哦，我介绍一下，他叫张九龄，他旁边的这个大高个儿是郭老师侄子王九龙。呐，那边穿黑色大褂的是我搭档，叫于筱怀，论辈分是我师侄。”

“各位好！我叫彦子瑜。”彦子瑜一一笑着点头示意。

陶云圣见于筱怀给自己打手势，赶紧说道，“先不说了，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得上去了。”

天桥后台的人彦子瑜一个都不认识，刚见面的三个人又不熟。干脆闭嘴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掏出手机看新闻。

旁边几个都是大老爷们儿，后台也没个女的，所以几个男的平时都大大咧咧的。今天突然出现个年轻的姑娘，都有些不大自在。后台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一群男的憋了十来分钟实在忍不住了，就听一旁一位上了岁数个子不高的演员问道。

“那什么，姑娘，我能问问您，您现在在哪儿高就啊？”

彦子瑜抬头见是自己没有见过的人，心下疑惑但又不能不开口，站起身来回道，“您别这么说，我现在还是学生，平时就在麒麟剧社拉琴。”

“妹妹，你应该比我小，我斗胆叫你一声妹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三哥，艺名孔云龙，是咱们这儿敢死队队长。”旁边的王九龙凑过来。

彦子瑜一听赶紧伸手，“您好！我叫彦子瑜。”

孔云龙伸手握了握，接着指着王九龙说，“您可别听这孩子瞎说，那都是意外。快坐，快坐。不用起来。”

“我听阿陶说，你是麒麟剧社的御用琴师。他们唱戏，你也跟着来回跑。累不累啊？”

彦子瑜笑着摆摆手，“没有那么夸张，我也就会拉个胡弦儿。从小学的就是这个，也不觉得在剧社有多累。”

“我们后台今天人多，估计你还不认识呢。那个坐那儿的叫樊霄堂，他旁边那个有点儿胖的是我们队张九南的搭档高九成。但是你别看他胖，老生唱得不错，还会吹笛子。以后对机会常来，你就认识了。九南今儿没来，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确实，今天认识了不少老师。”彦子瑜点点头。

“嗐，你别捧着他们了。看你年龄也不大，你们都是同龄人，什么老师不老师的。”

正说着，陶云圣和于筱怀从台上回了后台。“怎么样啊？今儿这段《哑语》粘子们什么反应？”

“今儿还行，还算稳当就是底下老有搭茬儿的。”陶云圣回道。

孔云龙点点头，“正常，现在观众们都喜欢接个茬儿，有的就把你活刨了。但是咱赖不着观众，只能你们自己随机应变。”

“我知道，所以我能换新鲜的底就换，实在换不了的再想辄呗。”

“得，你心里知道就成。我先不说了，待会儿，我们也得上了。我先找你云杰师哥对对活。”说着孔云龙站起身，“姑娘，你在这儿坐着，我得准备着了。”

闻言彦子瑜赶紧欠身让过。见旁边陶云圣喝了口水，便问道，“你刚刚想说什么事儿？”

“是这样，你还记得之前师父说过今年要唱几场大戏的事儿吗？”

彦子瑜点点头，“记得，之前好像是说想在七月份办。”

“七月份是来不及了，不过八月份还成。师父前两天跟我说，想在八月初来一场。但是可能七月中下旬就得排戏了，基本上从深圳回来就得开始了。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陶云圣问道。

“我肯定有时间啊，还是暑假呢。再说和你们比起来，我还算是轻松的，至少不用天天上班说相声。”

“那敢情好，就这么说定了。对了，这次去深圳还是八老板带队，票和住处都统一订好了，你别想这事儿了。”

“辛苦八老板了，这次我又做了回甩手掌柜的。”彦子瑜笑着道。

见事情说完，彦子瑜又看了看时间，“要是没什么事儿，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成，我送送你。”

“不用，你歇着吧。这一场说下来也挺累的。要是有什么事儿，直接在群里通知我。”彦子瑜摆摆手，从后门走了。

只是在没人注意的地方，一台相机伸了出来，将她的身影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