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罗肃与袁锋最后是在行政楼的天台找到翟明及苏阮星的。

两人抵达顶楼时，整个天台上都弥散着一股浓郁至极的香气。

不少穿着各异、疑似校外人的Alpha和Beta将已经昏厥过去的苏阮星团团围住，罗肃触目所及处只能看到一片又一片的马赛克，而翟明则游离在人群之外，双眼赤红地盯着苏阮星。他的眼白里泛着血丝，似乎在为苏阮星的不反抗表现怒至极点。

通过那张从《神作养成》里抽到的卡牌以及袁锋，罗肃大致了解过一些关于翟明和苏阮星的事情。

根据卡牌上的“梗概”和袁锋的描述，主神世界里有关翟明与苏阮星的“游戏剧情”是这样的：

身为校霸的翟明发现了苏阮星的秘密，早就对Omega的甜美垂涎三尺的他以此作为威胁，胁迫苏阮星和他为爱鼓掌。

在一系列塘海市常见的强制Play后，翟明居然对苏阮星动了真感情。可苏阮星因为他的胁迫而对他憎恨不已，让翟明无可奈何，只能不断地继续对苏阮星强制Play，一边虐着苏阮星的身，一边虐着自己的心。

这虐着虐着，两个人就HE了。

说实话，这段“游戏剧情”在罗肃看来完全是不可理喻的。

……无所谓了。

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混乱的闹剧。

罗肃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马赛克战场。

如果他的推断正确，那ABO性别从头到尾就是个谎言。

在学校里撞见袁锋时，袁锋就同罗肃说过，自己怀疑ABO性别根本不存在，实际上塘海市内只存在男女两性。

当时罗肃正忙于躲避校内保安的搜查，因此也没有细问罗肃。

事后在忽悠了袁锋，让对方把自己视为苏维埃战友后，罗肃也曾就此再次征询过一回袁锋。然而袁锋只说ABO性别为假的结论是他身为直男的直觉，让罗肃很是默然了许久。

不过……

甜品店老板喷洒的“抑制剂”，让罗肃终于可以确信自己一开始得出的推理结果，并确定ABO性别的真实性了。

ABO性别是不存在的！

一个疑问解开了，剩下的问题便会继续接踵而至。

既然塘海市里并不存在ABO性别，那所谓的信息素也不因存在，如此一来，那“苏阮星会因性别之事被翟明胁迫”这一既定事实就会立刻成为假命题。

假命题出现之后，苏阮星与翟明又会如何？

可能性有两种。

一、苏阮星既然是游戏内的NPC，会接受胁迫只是因为游戏设定。在设定出现BUG、苏阮星自身的存在无法自圆其说之时，塘海市这处主神世界必然会受到影响。

说不定，整个塘海市都会因为这一恶性漏洞而消失重组。

二、如可能性一所述，如果塘海市自身不进行消失重组的话，为了解决苏阮星这一BUG，主神世界极有可能会自发地将苏阮星的存在抹除。

删除漏洞远比填补漏洞容易。

当然，也有可能苏阮星和塘海市都不消失。

如果主神世界没有针对苏阮星这一BUG进行修复的话，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了。

苏阮星，或许也是主神游戏者……

·

发觉有人上了天台，翟明第一时间回头望向了楼梯口。

见上楼的人居然是袁锋时，他的面上并未露出惊讶的神情，反倒是像预料到了袁锋的行动一般，只冷嘲道：“袁锋……我真是看错你了！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结果你也在觊觎苏阮星这个骚*吗？呵，刚才来劝我离苏阮星远一点，是不是就是为了来个英雄救美，好让苏阮星对你产生个好印象？”

袁锋连忙捏着鼻子道：“我不是，我没有，不要诬陷人，我是直的！”

翟明：“解释就是掩饰，你果然也是冲着苏阮星来的！”

袁锋：“……”

在一旁看着的罗肃侧头，拍了拍袁锋的肩膀，示意袁锋镇静一些。

他上前了一步。

罗肃上前之后，翟明便顿时嗅到了一股恶臭。

他吓得差点趔趄着后退了一步。

翟明正想骂罗肃这人阴险，居然还带了生化武器呢，结果话还未出口，他才猛地发现，臭味似乎是从自己身后的苏阮星处传来的……

罗肃又上前了一步。

在抑制剂的中和作用下，翟明只觉那股若有实质的臭气愈发恶臭了几分。

“离我远点！你身上怎么这么臭！？”他怒道。

罗肃没吭声，只大步流星、优哉游哉地朝着翟明走了过去。

跟着他的袁峰一边暗自在内心为罗肃敢于顶着这宛如煮翔一般的臭气前进的魄力钦佩不已，一边捏着鼻子帮腔道：“FNMDP！明明是你们自己臭！”

翟明：“FNMDP是什么意思？”

袁峰：“……”原来别人听不懂自己的叫骂也是一种寂寞。

被臭气一熏，那些原本还围着苏阮星动手动脚的校外份子登时性致全无，齐刷刷地离开了苏阮星，转而簇拥起了袁峰。显然，袁峰是他们的领头人。

然而罗肃身上沾上的抑制剂不仅能逆转Omega的信息素的气味，Alpha分泌出的信息素也会受其影响。

因此，离开苏阮星之后，天台上的一众校外份子们不仅没能摆脱臭气，反倒因为人群聚集而使臭味愈发浓郁了几分。

袁峰被臭得连退了好几大步：“这什么气味啊，怎么这么臭！”

校外份子们也被臭得恶心得不行，纷纷干呕起来。

翟明的面色有些发青——他被簇拥在人群之中，因此身边的气味最浓。各式各样奇怪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席卷着他的神经，让翟明险些被熏得瘫在地上。

他强忍着恶臭。怒不可遏地盯住了罗肃：“你干了什么？为什么你和袁峰一来，这里就变臭了？”

罗肃笑嘻嘻：“你确定不是你们自己本身就很臭么？”

他点了点额角，做出思考的动作。

“说老实话，我在塘海市也就待了几天，只能算个游客。不过，即便只是游客，也能看出很多问题了。”

“你们塘海市实在是奇怪得很，明明都长一个模样，为什么你们和那个叫苏阮星的人就是异性？”

“甚至和同伴都不是一个性别——你们就没怀疑过么？”

听到罗肃的话，那些先前还气势汹汹的校外份子及翟明都懵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们上课的时候有没有听过讲，不过一些基础知识应该知道吧，”罗肃继续点着额角，“我很好奇，高中生应该还有生物课吧？不，初中的时候就上过了——我没有看过你们的教材，不过，我想问，以前上生物课的时候，你们接触到的植物与动物，分成几种性别呢？”

天台上的人面面相觑。

“两种……”有人小声开了口，他似乎被罗肃给说动了，“植物分为雄蕊和雌蕊，动物分为雄性与雌性。有些动植物可以变性，也有些本身就具备两种性别。”

罗肃点头：“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既然如此，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单单只有‘人’被分为了ABO三种性别？”

出声的人茫然了。

翟明蹙紧了眉毛，他总觉得罗肃在告诉他们某件足以破坏他们世界观的事情。本能的，翟明感到了一丝恐惧。

“你给我闭嘴！”他大喝一声，忽然从地上抡起了一根还沾着不明液体的铁棒，朝着罗肃猛地冲了过去，“老子又不是苏阮星那种假惺惺的好学生，知道这些没用的东西作甚？植物分几种性别关我屁事！”

袁峰吓了一跳，刚想哇哇大叫，便蓦地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学校里的事情——

袁峰把倒口的惨叫咽了回去。

他怜悯地看了一眼扑过来的翟明。

翟明微怔：自己的二五仔发小为什么要用这种悲天悯人的佛祖眼神看自己？

下一刻，他算是知道袁峰为何要用慈悲的眼神望他了。

嘭！

在铁棒即将袭向罗肃的面门时，罗肃的身边突然蓦地浮现出了一层透明的弧形壁。

那不可窥见的壁垒为罗肃干脆利落地拦住了翟明的攻势，甚至反守为攻，将力反向回馈给了翟明。

翟明惨叫一声，只觉自己敲在了一面铁墙上，双手被反震地抖了三抖，差点没把手里的铁棒给抖下来。

他惊恐地看向仍旧笑嘻嘻的罗肃：“你做了什么？！”

罗肃摊手：“我什么也没做啊。”

翟明：“……”

见状，袁峰眼珠一转，忽的想起了自己的主神任务。他立马开始神棍似的忽悠起翟明来：“人在做天在看，小明啊，我早跟你讲了，你和苏阮星在一起是没前途的，是违背天意的。你看，这不鬼神都在作祟，让你碰壁了吗？”

翟明：“……”

罗肃不以为意，袁峰这货可是个说谎都能谎称自己是在抢救中暑板凳的人，胡扯能力基本为零，他说出什么二货发言都不奇怪。

就在这时。

之前出声的校外学生吞了口唾沫，又发言了。

“为什么只有人类有三种性别？”他问，“我……我之前也学过一些，智人与猿猴同源，可猿猴也只有公母之分啊……”

罗肃颔首。

“因为人也只有两种性别——男性与女性啊，”他打了个响指，“ABO性别？不好意思，这是一开始就不存在的东西。”

“所谓的ABO……或许，将它称之为传染病会更合适一些？”

罗肃凛然道：“待在塘海市的这些天，我到处都留意过了，整个塘海市除了性别分类之外，其他地方与我所熟悉的、性别被分为男女的世界一模一样。公共卫生间只有两类，学校里的宿舍楼也只有两栋——难道就没有人觉得奇怪么？为什么作为异性的Alpha和Omega，会共用一个厕所？”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塘海市的人，思维都被‘麻痹’了。在麻痹的状况下，他们在使用分性别的设施时根本不会产生任何疑问。”

“这种情况与精神分裂十分相似，但又没有精神分裂那么严重。思维麻痹了的人的正常生活与常人无异，但唯独会在涉及性别的问题上认知混淆。”

“而信息素，恐怕就是诱发病症的原因。”

“信息素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毒。”

罗肃眸色沉凝。

在他模糊的记忆里，似乎存在着某种名为“丧尸类游戏”以及“丧尸类影视作品”的东西。

塘海市的市民和那些丧尸作品里的丧尸具有非常多的共同点。

有些丧尸片中，感染了丧尸病毒的人在丧尸化的过程里仍旧保持着人性，但一旦接触到人的血肉之类的东西，便会立刻加剧丧尸化，变成只知道择人而噬的行尸走肉。

塘海市的市民不是这样么？只不过对他们而言，“丧尸化”就是突然发*，变成人形打桩机和木桩罢了。

至于甜品店老板喷洒的奇怪喷雾……恐怕并非什么“抑制剂”，而是缓解信息素病毒的“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