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五十步

“陈姨，来来来~快过来吃~”

顾彩若看着陈姨从楼上下来，咬了口包子，语调状若无意：“陈姨，昨天来的客人是谁啊？”

“姚先生嘞。”陈姨折起袖管，坐到旁边，像是想到什么趣事，说着还笑起来。

“那孩子特别正经，看起来好乖。”

“听先生说他是从国外来的，姿态和礼仪跟我们果然一点都不一样。”

姚先生……

姚白啊？

顾彩若眼底闪过暗芒。

“我吃好啦，陈姨我先上去！”

喝完碗里最后的山药粥，起身拎起水壶就往楼上跑，脚步噔噔噔踩着地板，那样子来势汹汹，生怕人听不见。

尚青霭放下碗看向门口，一言难尽。

顾彩若：“？”

她把水壶放到桌子上。

“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看你什么时候去公司。”

“？？？”顾彩若泄气地坐下。

“尚青霭，你是个狗吧？”

眼睛上下打量他：“话说你为什么要在浴袍里穿衣服？”

尚青霭：“……你不是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

顾彩若挑眉。

“知道你跟姚白暗度陈仓？”

刚刚在楼下她就问昨天来的朋友是谁前就有猜测，只不过没想到真是他。

这才几天啊？

两天？

三天？

就让人登堂入室了？

顾彩若觉得这么下去不太行。

尚青霭半晌无言：“怎么叫，暗度陈仓？”

他手扶额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成语是你这么用的吗？”

“重点是这个吗？”顾大小姐凝眉，“重点在于你是不是过于急躁？”

“急躁？你认为急躁？”

尚青霭与她对视，原本平放在膝头的手掌因为她的话而蜷曲。

几乎瞬间，他们之间的气氛莫名开始变得压抑。

“不是吗？”

顾彩若秀眉微扬：“撇开两三天你就迫不及待把人带回家不谈，你现在在做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

“娱乐公司、经纪公司，哦，还不止这些。”

她掰开手指一个一个数，看着沙发上表情淡然的男人，嘴角笑容意味不明。

“你明明不懂娱乐圈规则，费尽心机去了解打听，为他不惜买下那么多公司的股份，成为那些公司的持股人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真的只是单单为保他前路坦途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彩若盯着他，目光仿佛洞悉一切。

“你该不会，是想把他控制在Z国吧？”

“尚青霭？”

顾彩若说完轻呵一声，摇头为这个设想而发笑，毕竟于她来说太过匪夷所，她转过身去倒水的刹那，没有看见青年陡然变深的眼眸。

尚青霭勾勾嘴角，面上不动声色。

有时候挺佩服顾彩若，她总能猜到自己在想什么，然后又自我否决，只不过……

他伸手接过顾彩若递过来的茶杯，垂眸轻抿。

只不过，她只猜其中小部分罢了。

顾彩若挥出无情铁手，一巴掌打断他的深沉输出，手猛抖差点没拿住杯子把水洒在毯子上。

“尼玛的！吃药！”

“我退烧不……”

“吃——！！！”

“……好。”

迫于严威，尚青霭乖乖把那捧苦了吧唧的药吞入腹，目光幽幽的凝视杯子。

每次开药都开一大堆，回头就把那个家庭医生给开……

“不许开！”

尚青霭下意识回应：“哦，好。”

顾彩若：“？？？”

尚青霭：“……”

四目相对，顾彩若发现事情不对劲。

刚刚只是试探性说说，没想到这家伙真应！

她狐疑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想把我给你请的家庭医生开除。”

“我没有啊。”

尚青霭眨眨眼睛，满脸无辜。

顾彩若嗤之以鼻：“我信了你的邪没有，没有你应啥？”

面对她的严刑逼供，尚青霭微微垂头移开视线。

“我记得文件撒了吧，陈姨收拾的？”

好家伙，转移话题的方式可真僵硬。

顾彩若懒得跟他计较：“是我收拾的。”

“哎对了，你不提我还忘记说，我把你那感冒药塞进原来的瓶子里，掉地毯上脏了，你回头别忘记扔。”

“……感冒药？”

“难道不是？”

顾彩若打了个哈欠，拿起丢在沙发上的运动服外套。

“不是感冒药你晕之前吃它干嘛？还撒一地。”

“那是……”

“行行行！不管是啥昂，我还得去公司，一大堆事儿等着呢。”

顾彩若不耐烦地挥挥手，走出书房。

刚出去又探回来半个身子，冲他竖起中指。

“你丫好了给我回公司！”

看见尚青霭比了个“OK”表示明白，这才嘟嘟囔囔往楼下走。

书房里安静良久。

“感冒药？”

尚青霭摸着下巴思索。

临近中午，顾彩若像个在热锅里翻滚的炸汤圆，在公司里忙得晕头转向，几个秘书也神色焦虑的跟在她屁股后头转来转去。

“顾特助，下午有个会……”

“顾特助，两点得去谈判……”

“顾特助，XXX公司有个剪彩您得去……”

“顾特助，财务局那边……”

“顾特助，XXX集团张董请你……”

“停——！！！”

顾彩若把文件甩到桌子上发动河东狮吼技能，双眼似乎能喷火。

“你们是白痴吗？？”

“有会议！那个会议推迟到四点我不是说过了吗！”

“谈判！谈判找我干什么？？下面CEO是干什么吃的？？”

“剪彩！剪裁让负责人去啊！！！你往最高层报什么！！！！”

“财务局那边不是有相关负责人处理吗！！！到底是什么事非要搁在一起！！！”

“还有张董……张董那边是需要我倒没错。”

“不是，你们怎么什么乱七八糟事都往上报？”

“各公司CEO呢？？”

“各部门总经理呢？？”

“各项目负责人呢？？”

“董事会养他们是吃白饭的吗！！！”

办公室鸦雀无声，几个秘书挤成一团跟受惊的鹌鹑似的躲在门边瑟瑟发抖。

“那个、那个……”

秘书长弱弱出声。

顾彩若眼风如利刃扫过去：“说！”

“您今年刚任职董事长特助还不熟悉，董事长也是咱们总公司最高执行官，跟普通CEO不一样，所以，呃，事情比较多。”

“尚青霭那个傻逼！！！”

顾彩若暴跳如雷。

秘书们明哲保身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刚走到门口的尚青霭止住步子，脚下方向一转，抬脚就要走。

但顾彩若是谁，她简直能耳听八方，是以尚青霭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脚步声，立马推开门冲出去。

“你给我！站！住！”

尚青霭：“……”

他能站住吗？

那肯定不能站住啊！

谁知道你是不是要揍人，最起码也要去董事长办公室才能站住不是。

尚青霭没有丝毫犹豫，迈开长腿就走进电梯。

电梯马上就要合上，猛地被一双手扒开，门渐渐打开，露出顾彩若那张修罗笑脸，跟着也走进电梯。

“呵呵呵——”

年轻的秘书们最后听到的是顾特助犹如来自地狱的恐怖笑声，一个个心惊胆寒。

秘书长在胸口画上十字架，闭上眼睛祈祷。

“阿门。”

愿尚董人没事。

尚青霭被顾彩若一顿狂殴差点出事儿。

窗外隐隐有车鸣，身边顾大小姐训诫如雨而下，办公桌上文件堆积如山，尚青霭勤勤恳恳的批阅着各项文件，手中不停，脑袋放空。

他面上看不出端倪，脑袋里是各种思绪。

小十爷在做什么？

有没有吃午饭？

累不累？

小助理有没有经常给他递水喝？

不知道今天几点才能下班，来不来得及再跟小十爷一同用晚餐。

“啪——！”

桌面一声震天响，把尚青霭飞出九天的心神拍回来、

顾彩若怒不可遏：“你有没有在听！”

“我当然听见了！”

尚青霭振振有词。

“你听见什么了？？？”

尚青霭：“……”

“我在批文件，过耳就忘了。”

顾彩若环胸冷笑。

“文件。”

“会议。”

“谈判。”

“剪彩。”

“还有财务局那边。”

她傲慢地扬扬下巴：“忙不完你今天不准走！”

“可是这些我安排下去……”

“嗯？”

顾大小姐余威犹在，尚青霭表示妥协。

“明明我才是董事长主席……”

顾彩若：“谁让你好好的清闲董事长不做，非要多管公司其他日常事务。”

尚青霭无奈地笑起来。

“我又不能跟你们似的当甩手掌柜，总得有人把控整个公司，了解各个部门及各分公司的运营规划。”

顾彩若一时无言。

“行叭，”她恹恹地坐进沙发，“但你不能总这样，事情那么多时间一长身体会熬坏的。”

“我也不是经常这么忙。”

尚青霭在合同右下角签下自己的名字。

“忙不忙还是要看季度。”

只不过最近是忙得有点过分，接下来只会更忙。

等把所有工作处理完，已经凌晨一两点。

尚青霭扭了扭酸疼的脖颈，打开手机，最后的对话停留在十点多他对姚白说晚安。

屈指扣扣桌面，想了想，把电话拨给远在M国的殷古。

“喂~看看这是谁，竟然屈尊给我这个小人物打电话？”殷古调笑的声音格外大声。

不愧是他，永远这样不正经。

尚青霭抿唇，面向落地窗，眸光平和。

“跟你谈笔生意，怎么样？”

“哦豁！”

殷古吃惊不小：“天上下红雨啦！”

“当初我那么求你，你都没松口哎，今儿是受啥刺激了？”

“你当初怎么求我了。”

尚青霭有些无语，这小子跑过来就说想跟自己合作在国外开公司，兴冲冲却连基本规划都没做清楚，哪个商人敢投资。

他揉揉太阳穴。

“你那边发展怎么样？”

“你知道的，”殷古语气满不在乎，“M国嘛，这地方说乱也乱，各地都有地头蛇盘踞，当地政府也大多都是站着看热闹，我在这边人脉不行，短时间内发展不起来。”

他笑得无赖：“所以说当初让你投资嘛。”

尚青霭沉默，仰头凝望夜空中高悬的明月，玻璃光可照人，把他的双眼隐约映在上面。

晦涩不明。

也深不见底。

“我可以出钱、出人、给人脉。”

天下还有这好事儿？？？

有这些不管啥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啊！！

殷古兴奋地一蹦三尺高，完全没有三十多岁成年人该有的稳重。

“真的？！”

“嗯，但是我要30%股份。”

“？”

“小伙子不讲武德啊！狮子大开口！”

“要不要吧。”

“……”

“要！！！”

殷古喊得超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