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整个桌子上只听得见筷子碰撞而发出的细微声音。
这位天子的教养一向很好，完全贯彻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动一静更是像教科书般标准，让夏婉柔十分汗颜。
待程嬷嬷将剩余饭菜撤出去之后，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而这次泡茶的人换成了夏婉柔自己。
房间里总共就只有两人，她总不能指望这位天子能给她泡茶不是？
“舅舅，请喝茶。”
不多时，陌倾隐的面前就多了一杯红茶，清香四溢。
他将外甥女刚才行云流水般泡茶的动作收入眼底，薄唇抿了抿，拿起茶杯放进嘴边。半晌，说了他来到这儿的第一句话。
“不错，冯夫人说的没错，你确实很有天分。”
“还是冯夫人教导的好。”
夏婉柔谦虚了一句，房间内瞬间又恢复成了刚才的寂静，对面的人静静喝茶未曾再说一句，不过她可以感觉得到心情要比刚进门时好了些许。
这是......到自己这儿调节心情来了？
见对方丝毫没有想要吐露那件事的意思，夏婉柔索性也不多问，自己拿来棋盘开始收拾起来。
长夜漫漫，某人应该睡不着了，不如下几局打发时间。
......
翌日一早，天色蒙蒙亮，别院众人站在门口将这尊大神送走。
夏婉柔顶着一双巨大的熊猫眼，打着哈欠差点睡着，程嬷嬷和容叔两尊大佛一左一右看着她。
“主子，皇上这次来别院到底是有什么事？”
难道就只吃了顿饭，下了一晚上的棋？折腾了一宿，啥也没说，简直不要太奇怪。
“唔——或许只是心情不好，出来散散心。程嬷嬷，早饭别叫我了，我去睡会儿。”
夏婉柔揉着眼睛转身就朝着自己的卧室而去，她现在还不到十五岁，正在长身体！为了以后的身高必须保证充足的睡眠。
程嬷嬷二人彼此大眼瞪小眼，满头的问号。
“皇上......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不应该去后宫，找三千解语花吗？”
落在最后的陌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顿时变得凝重了许多，抬步跟上夏婉柔的步伐，奈何走了两步想起主子说过要去休息的言论，又硬生生的止住了步伐。
陌离有些纳闷，“大哥，你怎么了？”
“我......我有点事，去城里一趟，这里交给你们了。”
陌苍话音一落，转了个方向朝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而去，他觉得此次皇上过来多半是为了言灵儿一事，去问问之前的同僚打听一下消息吧。
此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一举一动皆是以夏婉柔为主。
***
文渊斋再次售卖仙侠类话本的那一日格外热闹，门口等候的人群比起第一本仙侠话本多了好几倍，而且排队的人几乎都是各府上的小厮丫鬟之流。
待东子打开大门迎客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两张画卷，老顾客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文渊先生特意为话本画的人物图。
“是人物图！听说这次的话本是白凤九小帝姬与东华帝君的故事，画里应该是这两人！”
“这二人的图在之前咱们是看过的，不知道这次的画有何不同？”
“东子都拿出来了，乱猜什么？待会儿就能见到了！”
排在前面的人跃跃欲试，既想看画又想提前买到新话本，心中焦急的不行，手里握着装有银子的钱袋子暗自激动。
“要说文渊先生的画确实是一绝，可是他不卖啊！我家小姐对此怨念很久了。”
“可不是吗，我家公子当时亲自来过文渊斋，都将包拯的人物画出到两万两银子了，奈何毛掌柜还是不卖，只能败兴而归喽！”
“文渊先生乃是大家，那人物画就是为了让咱们看的，挂在文渊斋里还能看到，要是被别人买去了，咱们看什么？更何况文渊先生岂是只要价高就能卖画的那等俗人？”
“对对对，这位兄台说的是，说的是！”
几人对于不卖画一事议论纷纷，让出门约见同僚刚好听到谈话的陌苍嘴角抽了又抽，面色十分古怪。
不是俗人？很不巧，你们口中那个德行高尚的文渊先生还真就是个只认银子的俗人！
大俗人！
而这个俗人今日又搞出了新的阵仗——
当客人一个个拥入文渊斋大门的时候，毛掌柜手中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板子走了出来，什么都没说将其立在门口显眼处，转身又回了铺子里。
“刚才那是毛掌柜吗？”
“确实是毛掌柜，前面的快看看，刚才他放了个什么东西？”
“我看看我看看，是个木板......咦？上面有几列字。”
排在前面的几人朝着木板看去，便见上面写着两列字迹，只见上面写着：
【普通话本售价十五两银子，精装刻画版话本售价三十两银子】
“这......是什么意思？普通话本十五两倒是明明白白的，咱们之前买的那种应该就是这种了，可后面那句又是什么意思？”
“精装刻画版，那是什么？”
“难道文渊斋的雕刻师傅雕刻出了画像的模板？不会吧，那得废多大的劲儿啊！”
“废点劲儿也没什么，这雕刻的画要是和话本一样大的话，那就没什么看头了。”
在如今的陌国，雕刻远远没有那么精致，更不要说像话本书页那么大的画了，失真是正常状态，这样说来的话精装雕刻版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期待。
众人在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只是怔了怔，碍于心中对于当今雕刻师傅出品之物固有的印象，以及黑板上那明晃晃标注着三十两的天价，并没有太多的冲动。
然而......
当第一个客人来到柜台前顺嘴问了一句“精装雕刻版”到底如何之时，毛掌柜稳坐柜台，慢悠悠的伸出手指，笑眯眯的指向一侧。
“客官请看，这，就是精装雕刻版里的插画。”
咦？
前面几个顾客看去，便见柜台处有个地方单独放着几页纸张，那上面的画还是彩色的，白凤九的画像栩栩如生，竟然和门外挂着的那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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