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要做一棵树

天蓝草绿，在那么一个春风和煦的日子，和自己喜欢的人，牵手在辽阔草原上。

看着群马奔腾，看着天空的云朵变幻，然后他跪在地上，跟她说我爱你。

她会喜极而泣，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指，让他帮她戴上戒指。

两人手牵手，紧紧相拥。

或许这就是幸福，不管别人怎么看，但这却是陆尘一直以来的一个梦想。

当初，他以为那个让自己戴上戒指的人会是林彤彤，可此时看来，陆尘更愿意把戒指戴在面前女人的手上。

“如果你愿意，我就愿意。”

陆尘笑着说道，他此时反而轻松起来，看了李欣茹娇艳的容颜，他觉得有些虚幻，但更多的是惊喜和幸福，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或许真的很幸福吧。

李欣茹也笑了一下，似是一朵百合花盛开的样子，美目中更是带着屡屡温情。

两人目光交接，便死死缠住，纠缠不休，好像分不开了一样。

办公室中再次恢复寂静，唯有墙上的挂钟仍旧滴答滴答走个不停。

陆尘站起身，走到李欣茹跟前，两人依旧对视，寂静中，陆尘缓缓低下头，而李欣茹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是小扇子一般，陆尘仔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那宛如天工雕琢的一切。

近了，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甚至感觉到彼此的心跳。

陆尘也闭上了眼睛，脑袋轻轻的低了下去。

——

“噗！”寂静被打破，李欣茹双腿一用力，躺在椅子上向后面滑了过去。

“呵呵，我演不下去。”李欣茹捂着嘴，一边笑着一边捋着散落在额前的头发。

陆尘也睁开了眼，站在办公桌旁，愣愣的看了李欣茹。

“呵呵，你也挺入戏的么，以前是不是经常跟林彤彤这么干啊，小孩子家家的不学好，我……哎你去哪？”

李欣茹话还未说话，却见陆尘转身便向门口走去。

“你回来，你不会生气了吧，我跟你开玩笑呢，别那么小气好不好。”李欣茹赶忙从椅子上站起说道。

陆尘身子顿了顿，回头看了李欣茹一眼，苦笑道：“我又当真了！”

开门，离去，陆尘跑着出了办公室。

李欣茹追到门口，却见陆尘早已消失在走廊当中。

“开个玩笑而已，至于那么小气么。”望着空空的走廊，李欣茹小声嘀咕道。

且说她是真的没有什么恶意的，只是刚才想起母亲，心中很是不好受，便想跟陆尘开个玩笑。

她知道那小子从来不拿自己当女人看，尤其是不把她当美女看，所以当陆尘说他愿意的时候，她以为陆尘跟自己逗着玩呢。

谁成想他到是当真了。

“他真的喜欢我？”李欣茹站在门口，却是想起那天早晨的事，好像当时他就有点这意思。

想到此处，尤其是陆尘临走时的那脸苦笑，李欣茹心中也有些后悔起来，看来这玩笑是真的开大了。

——

穿过宽大明亮的门厅，再往前便是办公楼的玻璃门了，陆尘低着脑袋，一步一跳的从台阶上蹦了下来。

外面的世界依旧是那般样子，并没有因为他的尴尬、他的羞愧而有何变化。

风依旧是那样的风，轻柔、微凉。阳光也依旧是那样的阳光，绚烂、温和。

“如果你愿意，我就愿意！”话音还在耳边环绕，陆尘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傻吧。

他真的没有太多的奢望，从爱上林彤彤开始，他只希望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开心的生活下去。

走完这一段段共同走过的路，这也便知足了。

然而此时看来，似乎这真的很不容易。

陆尘又苦笑一番，说来也奇怪，他这会儿偏偏就没有生气的感觉。

只是……只是有些心酸罢了，亦有些后悔，还有些自嘲。

一直都在做着公主爱上穷小子的梦，却不知道这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叫做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林彤彤和李欣茹是天鹅，他自然就是癞蛤蟆了吧。

外面的那些朋克党已经走了，高台也撤了，原本的喧嚣又重新变为平静。

楼前的甬路上还有学生走过，匆匆忙忙，不知他们去哪里，却也没必要知道。

所有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一条不紊的运行着，宛如天上日月星辰，宛如风云霞光。

陆尘低头走着，手中的毓婷避孕药盒子还有裹着报纸的自慰器都扔了，就仍在李欣茹门外不远的垃圾桶里。

他抬头擦了擦脸上的唇印，也不知道擦掉没有，他却是没心思关心。

被人笑也就笑了，他也不缺这一点取笑。

失落还是悲伤？或许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心里不舒服罢了。

陆尘这次真的没有怪李欣茹，他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痴心妄想，尽管把避孕药盒子和自慰器仍在她办公室外的垃圾桶有些不对，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其实到了这般年纪，陆尘隐约也知道，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现实，小时候的美好总会在现实中一次次被击碎，被恶心。

那些梦想，那些期望，也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渐渐远去。

他幻想李欣茹会真的愿意和他在一起，会为他生下他们的孩子，会一家三口在晚饭后一起散步。

可幻想终究是幻想，不管怎样，总会和现实有所偏差的。

就好像一个梦，总会有醒来的时候。

和林彤彤梦是前几天醒的，和李欣茹的梦却还不等他睡熟，也就这样醒了。

之所以不悲伤，或许也是因为他真的明白了，明白这个世界不是童话，你不能要求每个公主都会喜欢一个傻小子。

之所以失望，也仅是祭奠曾经向往过的爱情。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个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伤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空中飘荡。一半散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借着轻风微凉，陆尘笑着念道。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有些欢喜，总不会老被老妈说成是孩子。

也有些失落，其实……他挺喜欢做孩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