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三傻子去矿上时,特意在衣服兜里装了两把糖块。心想:见到那俩可怜的孩子,就给他们吃。
三傻子来到矿区时,二舌头已经在那儿了。
三傻子问:“二哥,你来上班时咋也没喊俺一声?咱俩也好一块过来呀!”
二舌头笑道:“三弟,你跟二哥不一样,二哥光棍一条,天天恨夜长啊!你有新媳妇儿暖被窝,晚上那点时间都不够用,二哥能傻啦吧唧去叫你吗?”
把个三傻子说得干瞪眼,没法回应他。
二舌头还真没说错啥,三傻子就是觉得夜太短了,没等跟云娥缠绵够呢,报晓鸡都叫了。
三傻子见远处工人们正在盖房子,是那种砖头水泥的洋房。他知道,那是在盖澡堂子。
麻老海不是关东当地人,他酷爱干净,无法忍受一冬天不洗澡。
吴老岩也在那儿干活,他当小工,干的是和泥搬砖递瓦之类的粗活。
那两个孩子就在离盖房工地不远处玩耍,他们好像一人撒了一泡尿,然后便搅和着尿水和泥玩儿,用那泥巴捏成小人小动物什么的。
三傻子想起兜里装有给他们的糖块,便向那两个孩子走去。
他走到孩子跟前,看到他们用泥巴捏出的各种东西,那些泥巴捏出的小物件还散发的尿臊味。
三傻子说:“俺小时候也喜欢这么玩儿。”
两个孩子抬头看看他,但没回应他,而是又转过头去,看着正在干活的吴老岩。
吴老岩停下手中的活,也向这边望过来。他与三傻子目光相撞后,便笑着点了点头。
那边工头骂道:“你娘的,吴老岩你别几八偷懒行不?都像你那样干,这房子下雪之前还能盖起来吗?”
吴老岩赶紧说:“俺没偷懒,没偷懒,俺就是看孩子一眼。”
工头不满道:“瞅你人没啥能耐,还养俩崽子呢!”
吴老岩“嘿嘿”笑着,又开始干活了。
三傻子听到别的工友在逗吴老岩:“喂,老吴,听说你们关里人连虫子都吃,真几八恶心!”
“他们关里人吃的是烤蚂蚱和知了吧?”
……
可不管大家怎么逗,吴老岩也总是笑着,并不还嘴,看来是个好脾气呢。
三傻子从兜里掏出一把糖,递到孩子们眼前,问道:“爱吃糖吗?”
孩子们点点头,终于开口了,他们一起回答道:“爱吃。”
这是三傻子头一次听到他们说话。
这时,美芝也走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三傻子说:“给,这些糖是给你们的!去到井边洗了手再来拿糖。”
他们很快洗完手,在衣襟上将手擦干回来了。
那个男孩儿率先伸出手,把糖抢过去。但他想了想,又分给了女孩儿一些。
三傻子说:“别抢,还有。”
说着又在另一个衣兜里掏糖块,边掏边问:“糖好吃不?”
两个孩子已经将糖含在了口中,二人同时点头。
三傻子又问:“过去吃过这样的糖没?”
说话时,他已从另一个兜里再掏出了一把糖块,并递给孩子们。
又是男孩儿从他手中接过糖,同时摇着头说:“没吃过!”
“没吃过?”三傻子疑惑道,“前天,你们没吃着俺的喜糖吗?”
没等两个孩子回答,美芝便问三傻子:“我说方家三少爷,你还有糖没?也给我几块呗。”
三傻子站起身,一摊双手,“没了,都给小孩儿了!你想要,明个儿俺再从家拿呗。咋的,你馋糖吃了?”
美芝笑道:“是呀,看这俩孩子吃糖,我也馋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三傻子说:“你馋成那样,就朝小孩儿要两块糖呗。”
美芝说:“人家孩子一辈子也没吃过几块糖,我哪好意思夺人所好哇?”
然后她拉起两个孩子说:“小弟弟小妹妹真乖,走,我领你们去玩儿好吗?”
两个孩子便跟着美芝走,吴老岩在远处看见了,便喊:“你们不能给麻小姐惹麻烦,别淘气,别乱说话!”
美芝也喊着:“吴大哥放心吧!这俩孩子不会淘气,不会乱说话的。”
三傻子见美芝将孩子领走了,便无所事事地走向二舌头的办公室,现在,他们哥俩用同一间屋。
一进屋,三傻子便问二舌头:“咱一天到晚,就这么闲,啥事没有?”
二舌头说:“咱要有事,那就是大事,就像前天,不就着了一把大火?就差没出人命了!咱哪,还真得小心呢。”
“那,着火的事还查不查了?”三傻子又问。
“查呀,咋不查呢?”二舌头答道,“这不现在啥也查不出来吗?”
“那咋办?这事也不能就这么扔着呀!”三傻子倒是挺着急的,且有一种身怀本事却无法施展的感觉。
二舌头说:“你别急,等过一段矿上要开工了,就会又有人来破坏了,到时候够你忙活的了。”
三傻子说:“可俺现在就想把放火的人逮出来,敢在俺娶媳妇儿时放火,俺都想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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