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追逐

张盛也看见了她，他推开围绕在身边的同学示意初温身边的人离开，在初温旁边的位置落座。

“你在这个学校读书啊。”

“嗯。”不知道裴以洵知道张盛在丰临中学读书会怎么想，会不会质问张盛她想要去读实验中学的事。

初温的表情太过平淡，张盛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话才能引起她的兴趣，骨节分明的手压着书包的一角翻来翻去。

他假装镇定地问道：“你是直升吗？”

“嗯。”

聊天聊死，张盛不知道再说点什么，好在这时班主任进来缓解了他的窘迫。

班级要进行大扫除，初温选了个轻松的话，守着垃圾筐倒垃圾，高中的垃圾筐大需要两个人，张盛干脆守在初温身边，陪她倒垃圾。

程颖汁分到隔壁班，出来擦窗台的时候看见初温身后有个跟屁虫，初温走到哪里他也走到哪里。

两个人来来回回提着垃圾筐不止走了四趟。

放学的时候，程颖汁特意等在初温教室门口跟她一起回家。

“今天哥来接我们。”

初温内心紧绷，裴以洵会不会来，要是他看见张盛怎么办，她扫向身后的张盛，想要等张盛离开她再出校门。

程颖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还以为初温喜欢张盛怕程祁川抓到早恋，她安慰她，“我不会说。”

初温奇怪地转头看向她，说什么？

她记得程颖汁好像没有看见过张盛。

程颖汁摇摇头没有说话，带着初温往学校外走，“先走吧。”

程颖汁在旁边，初温想拖也拖不了，她顺从地跟着程颖汁下楼，时不时转头看向身后，没再看见张盛她才放下心。

程祁川已经在车里等着，看见两人出来他按响喇叭示意两人。

没看见程祁川初温心里松了口气，她手触上车门刚想拉开，张盛跟一群朋友走出校门，他朋友还张扬地朝着初温高喊嫂子。

初温烧的滚烫，张盛生气地让喊人的朋友闭嘴，程祁川倒是饶有兴致的摇下车窗，看向吵吵闹闹的一群男生打趣初温。

“行啊，嫂子都安排上了。”

“嫂子？”

暗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初温身体立刻绷紧头都不敢转，裴以洵怎么会在这里，她不安地侧头看程颖汁。

程颖汁也不敢得罪裴以洵，她绕到另一边上车，老老实实在车里坐好当个木头人。

高中生谈恋爱在家长眼里是犯罪的存在。

裴以洵对初温照顾多，肯定不会愿意让初温过早谈恋爱。

初温硬着头皮转过头看着裴以洵散发着丝丝冰凉的脸，狗腿地笑着解释，“他们喊的不是我。”

“初温嫂子！”被张盛阻拦的男生越来越得劲，连名带姓的高声呼唤初温，试图帮张盛占有初温的所有权。

初温见裴以洵的脸越来越淡漠，知道他已经在生气的边缘，她好声好气地解释，“我跟他没有关系。”

“他转到丰临中学了？”

沉声的质问让初温哑口无言，她不怕裴以洵质问她为什么谈恋爱，为什么会跟那群男生扯上关系。

她害怕裴以洵记得张盛，知道他转到丰临中学的事。

如果知道，联系她成绩下降没能去实验中学发脾气，结局会变成她跟张盛之间早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她为了他不惜发脾气想要去实验中学，他因为她没能转学放弃了实验中学，甘愿转来丰临中学陪他。

“嗯。”

裴以洵将手上买的矿泉水递给她，丹凤眼微挑看向愤怒阻止朋友吵闹的张盛，白净的脸沐浴着阳光淡漠的收回视线。

“你们现在才高一，未来还有很长，不确定因素很多，以后陪在你身边的人不一定会是他。你拿最重要的三年去维系一段不确定性的感情，你确定自己不会后悔？”

初温默默在心里把裴以洵的话转换。

你现在还小，未来还很长，不确定因素很多，他比你年长六岁，会先比你进入社会，先拥有感情，在你不知道的时间地点，跟另一个女人暧昧亲密。你拿最好的少年青春去等一个不可能的人，你确定自己不会后悔？

初温毫不犹豫地在内心回答。

不会。

初温没出声，裴以洵说再多也没有用。

程祁川在旁边看着，倒没觉得谈恋爱有多严重，他年少的时候也有喜欢的人。

可惜的是那句喜欢没有说出口成为了遗憾。

“以洵，先上车。”

裴以洵沉默地盯了初温一会儿，见她还没有说话的倾向，他俯下身体帮她后座的车门，暗哑的声音有些冷淡，“先上车。”

初温不敢上她怯怯地看着裴以洵，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说什么都有些不合适。

炎热的夏天下午还是腾腾的冒着热气，初温和裴以洵身上都有层薄薄的汗渍。

再站下去也是同样的效果，裴以洵转身打开副驾驶准备上车，吵闹的人已经走远，裴以洵轻声道：“上车吧。”

初温还想挽救一下，裴以洵已经收回手坐进了车里，没办法，初温只能先上车。

车里一片沉默，程颖汁试图缓解尴尬的氛围，帮初温解释解释。

“是不是你下午大扫除总是跟那个男生在一组，所以他的朋友才会误会乱喊啊？”

程祁川震惊地重复，“居然还是同班？”

初温眼眸乱转担忧地看向裴以洵，裴以洵并没有多大的表情，许是在实验室做项目太久，他疲劳的捏鼻梁试图让自己更加有精神。

程颖汁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刻闭嘴不敢再多说话。

解释来解释去都是那两句话，相信她的人自然会相信，不相信她，她解释再多遍都没有用。

程祁川后知后觉的发觉那张脸有些熟悉，好像外面在哪里看见过，程祁川询问裴以洵，“以洵，那个人我们是不是见过？”

裴以洵没有正面回答，询问起今天的安排，“晚上去哪里吃饭？”

“胖子烧烤店。”怕程颖汁和初温不了解情况，程祁川跟他们解释，“爸妈跟以洵的爸爸出席晚会不在家里吃，我们自己出去吃。”

裴以洵带初温去过胖子烧烤店，知道程祁川说的是哪里。

一行人开过去的时候，天还没有黑，胖子看见裴以洵和程祁川过来，热情地打招呼，“现在天都没有黑就过来吃烧烤了啊？”

扫到站在旁边的初温，他乐哼哼的调侃，“小妹妹来了？”

他抬头看向裴以洵，“我还以为你把人藏起来了，都快一年没带人了吧。”

程祁川见胖子对着裴以洵说这话不乐意了，“哎，我才是她亲哥，胖子你说话对象错了吧？”

刚说完，程祁川回味过来，紧绷的脸舒展开，“裴以洵你什么带初温来过这里？”

初温安静的跟在裴以洵身边当哑巴，裴以洵也没有提那天的那件事，程颖汁在这里，提出来也是破坏气氛。

“除夕。”

平淡的两个字让胖子瞬间醒悟，他连忙点头，“对，除夕带过来的。”

天色不早，周围的夜市都开始出摊做准备工作，夜市的人群渐渐增多，夜摊铁锅的声音也开始此起彼伏。

裴以洵带着三人找到电风扇的位置坐下，程祁川起身点烧烤炒饭，程颖汁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不适应。

她眉头微皱也没有过多说什么，跟着程祁川去点吃的。

逐渐热闹的夜市，声响极大的电风扇，都让初温坐立难安，裴以洵白净的手在手机上轻点随后放下，目光往上抬定格在初温柔和的脸上。

夜市的灯都特别亮，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初温都能看见裴以洵干净的脸上笼起一层薄雾，升华那张本就没有瑕疵的脸。

好看的丹凤眼微压，浅薄的唇轻抿，微磁的声音有些暗哑，“他先提的？”

初温不懂裴以洵的意思，细想之下，略微明白裴以洵指的是什么，张盛转学过来是不是他的意思。

这她还真不知道，她跟张盛联系少，她会转到这些学校她也很意外。

“我没问。”

裴以洵忍不住想抽烟，介于初温还坐在眼前，他忍住烟瘾，诉说一个事实。

“现在谈恋爱早了点。”

“不早！”初温第一次这么勇敢的看向他，“现在很多同龄人都谈恋爱！我不会影响学习！”

初温不知道是在反驳裴以洵的话，还是在向裴以洵表明自己的观点。

快点看到我吧，我已经懂事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可以谈恋爱了。

裴以洵完全没有察觉到初温的小心思，他向椅子后靠去轻描淡写地说道：“随你。”

一句随你，初温的心脏像破了洞一样难受，就像平时很在乎你的父母，不再管你冷眼看你随你闹腾。

初温捏紧手倔强地不再抬眸看裴以洵一眼。

程祁川跟程颖汁回来见两人气愤比之前更加僵硬，说话都不敢大声。

程祁川为了活跃氛围，拉着裴以洵喝酒，程颖汁也不想僵着吃完全程，配合程祁川活跃桌上的氛围。

胖子看出点问题，经过岁月沉淀的眼眸在裴以洵和初温之间回荡，有种动物关系叫做互相关心，却憋在心里不说。

他将做好的小龙虾端上桌，笑道：“温温，你最喜欢的小龙虾来了！壳有点硬，等会儿记得要你哥帮你剥。”

程祁川一口酒灌下去，开玩笑道：“别，今天我没有妹妹。”

程颖汁拿起龙虾生咬，平淡地说道：“行吧，现在就断绝关系。”

胖子跟程祁川齐笑，裴以洵坐在旁边看着他们闹，冷漠的脸也染了几分不太明显的笑意。

在桌的所有人都知道胖子是在跟谁递话，在桌的所有人都像听不懂这话，冷幽默的玩梗活跃气氛。

初温深呼一口气，觉得没必要跟裴以洵计较这么，他并不知道她的心思。

她戴上手套，埋头吃虾有多少吃多少，不够再加胖子加，吃到第三份的时候，裴以洵皱着眉喊道：“发什么脾气！”

初温不知道自己发什么脾气，就算小龙虾再辣，两颊麻到没有知觉还是想往嘴里塞，初温泪光闪烁地看向裴以洵，笑道：“没发脾气，就是想吃，很久没吃了。”

胖子已经尽量少在锅里加辣椒，但汤里的辣椒油重再少加也没用。

胖子在旁边打圆场，“妹子，别吃了，我家龙虾再好吃，也不能这么吃啊。”

初温笑了笑，“叔，你是不是怕我没钱，没事，我暑假兼职攒了不少钱够付。”

谈钱伤感情，两个哥哥还在这里，初温说出这些话，在裴以洵和程祁川眼里，她就是真生气了想跟他们撇清关系。

初温的想法很简单，她想吃，如果裴以洵和程祁川不允许，她就自己花钱吃，她有钱。

滚烫的天电风扇风力再大也降不下温，裴以洵站起来往后面走去。

程祁川要顾及裴以洵还要顾及初温，他提高声音问道：“去哪里？”

裴以洵没有回话，初温真挚地跟程祁川解释，“我真的只是想吃小龙虾。”

程祁川不相信，程颖汁也不相信，早恋被抓现场被误会谁都会发一通脾气。

初温不好再吃，她坐在凳子上看着满桌的虾壳，等着程祁川和程颖汁吃完。

桌上突然出现一瓶矿泉水几盒药，初温转头向后看去，有些不知所措，她缓慢地拿起桌上的药细看，全都是护胃的。

“再喜欢也要少吃。”

初温捏紧药盒心里的开心压抑不住，她嘴角偷偷上扬，安分的不再吃，“哦。”

程祁川觉得裴以洵真是老妈子。

酒过三巡，四人搭车回别墅区，将车留在停车场让胖子明天送过去。

初温跟程颖汁先进别墅，程祁川拉着裴以洵在外面抽烟。

“你有没有觉得你对初温太过了。”

裴以洵咬着烟嘴轻吸，吞吐间白色的烟雾迷了眼。

“以洵，不要把对裴佳琪的感情太过的转移到初温身上，哪天你挣脱的时候，初温会很痛苦。”

裴以洵没有应声。

深夜的别墅很少有人走动，扰民的蝉鸣偶尔响起，打破夜里的沉寂。

“你也不想看到她奔溃的模样。”

全程裴以洵都没有说话，程祁川劝不过只能让他先回去。

初温站在窗前看着裴以洵手里拿着烟，步伐稳健地走回家，她关上窗回到床上躺下。

课间操，初温没有去，张盛也请假留在班级里。

“对不起啊，昨天我朋友乱说那些话，没让你被家里人骂吧？”

初温合上书，淡淡地笑，“没有。”

张盛坐到初温前方的座椅上，跟初温好好解释，“我朋友人比较混爱开玩笑，你不要放在心上，中午我请你喝奶茶就当我跟你赔罪。”

初温拉开两人的距离，说清两人的关系，“张盛兼职的时候谢谢你，以后你有学业上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我不喜欢喝奶茶，谢谢。”

张盛急切地还想要换别的饮料，做操的同学陆陆续续回来，张盛不要再说只能回到自己的座位。

张盛并不肯放弃，有时间就会来找初温问学习上的问题，初温也不嫌他烦，只要是她会的题目她都会帮他耐心的解答。

好几次程颖汁路过窗口都看见初温没有休息的时间，上课打起十二分精神吸收知识，下课还要细心地帮张盛解题。

吃过晚饭在客厅休息，程祁川躺在沙发上玩游戏，程颖汁看青春校园励志剧，觉得女主的状态跟初温有的一拼，感慨道：“初温在学校也是没有空闲时间，上课专心听课，下课还要辅导同学学习。”

程祁川注意力专注在游戏上，他分出神应道：“同学很多？”

程颖汁摇摇头，“不是。”

发觉自己说的有点多，程颖汁抛下电视拿着手机上楼。

程祁川正打到激烈处，队友却挂机，程祁川不满地喊道：“裴以洵怎么回事？！干什么去了！帮忙啊！”

回答程祁川的是惨败的特效声，程祁川切换微信私他，“怎么不打了？”

过了五分钟，程祁川才接到裴以洵的回信，“卡了。”

实验室网这么不好？程祁川没过多计较，让裴以洵再次加入战队。

天气渐渐转凉，高中的学业不像初中那么轻松，进入高中还会多项考试叫做月考，初温回到教室坐下，已经做好张盛来问问题的准备。

上课铃响起，张盛没有来，直到第三节课张盛才姗姗来迟，初温没有询问原因，如果张盛想说自然会跟她说。

初温不问，张盛没有说，两人再也没有交集，就算路上遇见也只是擦肩而过。

张盛开始努力，肉眼可见的努力，月考成绩出来，初温排在年纪第一，张盛排在年纪三百。

期末考试出来，初温还是排在年纪第一，张盛排在年纪第十。

放假那天，张盛找到初温，问她能不能走慢点让他追上她。

初温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

“我也有要追上的人，我要停下了，他就越走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