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乔装柔弱

正厅这边，可谓是热闹。丞相请了太子来家里小坐，一来是为了江南水患一事，二来也是想与其多加接近。

陛下重用太子，与其交恶没有什么好处。

是以虽然府里这些女儿蜂拥来了正厅，他也明白她们的意思，却没有多加阻止。庶女入东宫，无疑是痴人说梦。可即便做个妾室，那也是极好的。

如此，也便随她们去了。

倒是沁儿那孩子，都与三皇子互生好感，却依旧来此，若是被三皇子知道，岂不恼怒？

丞相冷眼扫了一眼苏沁儿，苏沁儿却满心满眼都在沐云殇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其父对自己的视线，惹得丞相不禁无奈的收回视线随她去。

“菲儿，过来给太子殿下斟茶。”

苏芳菲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一喜，轻步走上前行了一礼。

其他庶女见此顿时心中不满，可想着平日里她们这些庶女，也就苏芳菲更得父亲喜欢一些。如今父亲这一番话，摆明了是有意将她举荐给太子殿下。

心中酸溜溜泛着醋意不满，可碍于在太子面前，也不好表现出争风吃醋的小家子气。

丞相笑道，“这是臣的三女苏芳菲，今年二八年华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平日里甚是喜欢琴棋书画，养的一副书卷气。”

太子沉默不语，苏芳菲甚是有眼力见的福了一礼，温声道，“臣女苏芳菲，见过太子殿下。”

笑容甜美，虽模样不算一等一的出挑，可也算是清秀可人。如今脸颊微红，羞涩的瞧了一眼沐云殇又迅速的低下头，那叫一个娇媚可人。

沐云殇自是知道丞相是何用意，“苏相的女儿自然是名门贵女，本王记得大理寺少卿曾经请了媒婆来提亲，不知这桩佳缘可成了一段美话？”

丞相老脸一僵，身在朝堂这么多年岂会不知道这话的用意？即全了自己的脸面，也推辞了自己这番‘好意’。

一旁的苏沁儿听见这话，当即讽刺道，“是啊三妹妹，还曾听闻你提及大理寺少卿善解人意，在你染了风寒的时候送了不少补品来，怎的如今忘了不成？”

虽然苏芳菲一直是苏沁儿身边最喜欢的妹妹，可也仅是因为苏沁儿能在关键时刻给她出谋划策。能让三皇子喜欢上自己便是苏芳菲为了她出了不少主意。

可说到底，也只是因为将她当成了一个‘军师’，哪有什么真的姐妹情？

如今丞相有意将苏芳菲举荐给太子，她虽有了三皇子，可太子这样人人爱慕的男子，苏沁儿岂会看着身边的庶妹飞上枝头？

苏芳菲的脸色顿时惨白，在太子的面前只觉自己是个小丑，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看的一众庶女心中甚是舒坦。

这高门大院哪有什么姐妹之情？都在为了自己更出挑嫁的更好而提防姐妹。谁愿意看到别人嫁的比自己好？

人之常情罢了！

“呦，三妹妹这是怎么了？小脸煞白真是可怜啊！”

苏云染走进正厅，正巧看了一出好戏。离老远便听见苏沁儿那一番讥讽的话语，不用听个全部也能猜个大概。

众人眼瞧着那她走到正厅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心中嫉妒她是嫡长女，有资格坐在那儿，也嫉妒她一进来太子殿下的视线便落在她的身上。

丞相向来不喜欢这个女儿，因为她的出生，让他的发妻难产而死。是以如今见到她也没有什么好感，似乎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甚至有些厌恶的女儿。

“你怎的来了？”

苏云染微微蹙眉，叹了口气低声道，“这里是我的家，别的妹妹们能来，我就不能了？父亲好生偏心。”

一番话说的委屈至极，旁人若是不知，还以为这苏家大小姐在相府多受委屈一般。

便是丞相也没想到平日里嚣张甚至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的长女，如今这么一番委屈可怜的样子，弄的他都以为这人是别人冒充的。

苏云染暗自里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双眸顿时染了一层雾，随即便含了一汪泪，咬着唇倔强的不让她滴下来。

她双眼微合低下头，随即悲不自胜地轻声啜泣道，“父亲当真狠心，我也是父亲的女儿，父亲为何只对我这般绝情？”

众人头冒问号，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

这苏云染在相府都成了霸王，谁也不敢惹，如今一番被人欺负狠了的样子是什么情况？

丞相余光扫了一眼一旁的沐云殇，见他视线落在苏云染身上，连忙道，“你说什么胡话呢？太子殿下还在这儿，不许胡闹！”

苏云染眨了眨眼，盈于羽睫的泪珠悄然落下。只见她用手擦了擦，这才道，“继夫人刚刚来找我，说是奉了父亲之命为我找了一个夫家。

那人是郑州老家的一个富户，家里良田千顷，发妻死于一场重病缺了一个当家主母。可那人已经年纪五旬，跟父亲您相仿的年纪，父亲不是狠心是什么？

果然我母亲早早逝世，我在这相府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与其看着我因为天生的美貌抢了妹妹的风头，不如将我打发回去郑州老家，随便找了个人嫁了。”

说起美貌二字还轻抚了抚脸颊，话落之后掩嘴轻泣，可却只要细心一瞧，便见一滴泪都没有留下。

旁人只将她这番话惊人话语细细回味，只有沐云殇瞧见她掩于袖下的笑容是多么猖狂。

他嘴角一闪而过戏谑笑意，须臾淡声道，“苏家长女倒是可怜啊。”

丞相还没从苏云染一番惊人话语缓过神来，他什么时候让杨氏给她找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婿了？

苏云染瞧着丞相那一番困惑不解的模样心中觉的好笑，自己说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自己在外人面前说了这些话，岂不让丞相没脸？

一个文官之首，竟然自己的嫡长女嫁给一个五旬左右的男子做继夫人，传出去怕是没脸在京都混了。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苏云染不解道，“父亲不知吗？难不成是继夫人假传您的话？”

丞相老脸一僵，双眸黯了黯须臾愤声道，“为父怎么舍得让你去嫁一个五旬之人的继室？你可是我相府的嫡长女！你母亲这次实在是糊涂，为父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似乎当真是那杨氏假传他的旨意，要将这个与自己没有关系的女儿送到离京都较远的地方去，省的碍眼。

苏云染心里觉得越发可笑，可笑这人心如此凉薄。即便平日里再受宠爱，也决然不会为了损害自己的利益帮助他人。

人心本性如此。

“云染啊，你母亲确实与我说过，你的心性还未长大，想送你回郑州老家，但将你嫁人为妇却是从未听说过。你放心，为父一定不会将你嫁给别人的继室！”

将她送到郑州没有问题，可无论在哪儿，他苏家的嫡长女给别人做继夫人，那便是打了他的脸！

沐云殇扫了一眼苏云染，见她可怜巴巴的擦着眼泪，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默了默，须臾婵婵道，“苏相的长女并不只是苏家的大小姐，更是陛下亲封的一品郡主。她的婚事，若是就这么被品阶没有苏云染高的人定了，陛下那边也说不过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对待一个有封号的郡主而言，却并不一定可行。京都的青年才俊比比皆是，难不成还比不过一个郑州？”

丞相岂会听不出这一番点拨？家室低微的继夫人，哪有那个本事定下一品郡主的婚事？前几日忙于朝政之事，杨氏提及这个消息，当时没有多想觉得可行。

如今看来，是断断不行。

“太子殿下说的极有道理。”

苏云染静静看着沐云殇，有些不明白他为何要帮助自己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