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末的天气说冷就冷，一场突然的狂风大作或是一个寂静无声的夜晚，温倏的就降了一大截。
谢林外套里又添上了一件毛衣，却一点也不臃肿。他体质偏寒，自我感觉穿了许多却依旧觉得有些凉。但这个年纪的少年人似乎总不会觉得冷，仿佛温度再怎么一降再降，他们都能一件里衣一件外套度过。
谢林一言难尽地看着余储身上穿着的薄外套，甚至外套的拉链也没拉上，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敞开着，里边穿的应该是一件单薄的白色长袖衫，谢林看着都替他觉得冷。
“你真的不冷么？”谢林看了半天，忍不住问。
“不冷。怎么会冷呢？”余储说，“我血气方刚，血热还来不及呢！”
“……”谢林冷漠地说：“那你把手从我外套兜里拿出去。”
余储拒绝得很果断：“不要。”
谢林：“……”
谢林的外套表面看上去很单薄，但外套里是带着一层小绒毛，虽然很薄，但是也是真的挺暖和。他的外套兜里也有这么一层薄薄的小绒毛，余储的手就这么一直插在他的兜里。
谢林懒得拆穿他，撑着下巴继续看语文卷子上的阅读题。
余储在一旁低头看手机，突然想起来许久未登录的贴吧账号，恍了恍神，最终登录了账号。
想当初，这账号还是为了了解他身边这位“死对头”才创建的。余储瞥了一眼身边的这位“死对头”，眉眼带着些许倦意，强撑着看这一节语文自习布置下来的阅读专题卷子，耳垂上的耳钉又换成了他给他挑的那个小星球。
余储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他今天没有戴耳钉，事实上，除了那一天约会，他平日里戴的都是一根透明的耳棍。
贴吧里，一中和二中的关系已经没有最初那么僵硬了，两所学校的贴吧，也已经有了不分彼此的帖子，开始逐渐的融合在了一起。
余储直接在搜索栏内输入关键词“谢林”“林哥”，出来的一大波帖子里依旧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只不过标题越发往奇奇怪怪的方向发展。
【鱼鳞：全世界都说我不爱你】
【来品一品今日份的林崽崽】
【余哥x林哥：《双王》ooc预警*慎入！】
【鱼鳞cp：《对头是假，对象是真》】
……
余储：“？”
余储好奇地一个个点进去。
——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昏暗的房间里，月光透过窗户，从未拉紧的窗帘里洒出一道，落在眼前的人的脸上，模糊的映亮他的面容。
眼前的人眼角泛红，湿润的睫毛黏在一起，额前的刘海也因为出了薄汗而凌乱的黏着。
呼出的热气黏黏糊糊的，迷乱之中，谢林呜咽一声：“哥……”
余储闷哼一声，嗓音低哑：“在呢。”
“嗯……”谢林紧紧抿着下唇，却还是难耐地漏了一声，眼角落下的液体温凉，余储低头吻了上去……】
“啪。”
谢林被他的动静打乱了做题思路，扭头看见余储慌乱地捡起不小心掉到地上的手机，耳尖泛着诡异的红。
谢林：“你干嘛？”
“没。没事。”余储低头心虚地检查手机，确定没摔出什么大问题。
谢林狐疑地盯了他几秒，视线重新落回卷子上。
余储松了一口气，抓了抓头发，才重新打开手机。
越往下看，余储觉得自己的大脑越窒息，意识仿佛都烧得模糊起来。他偏头悄悄瞥着谢林，脑里全都是他白净的脸上泛着绯红，通红的眼角泪光闪闪……
“……”操。
余储趴在桌上，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耳尖温度很烫，手却抑制不住地一个接一个地点进帖子里。
谢林再次转头看他，只见他趴在桌面上，额头抵在臂弯里，另一只手指尖在手机上划来划去，肩膀微微颤抖，耳尖诡异的红。
谢林：“？”
谢林实在忍不住了，凑过去说：“你看什么呢？”
余储身体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脸泛着淡淡的红，娇羞地将手机递过去，说：“你看，他们都在让我们原地结婚诶……”
谢林分了一点目光过去，映入眼帘的全是“啊啊啊啊好甜！！”“锁了锁了钥匙我吞了！”“请你们原地结婚！！！”“这不结婚很难收场！”……之类的评论。
谢林：“……”这不打一顿很难收场。
谢林冷漠地摁灭他的手机，直接没收了丢进自己的兜里，抽出他桌面上那张被书压着的语文阅读题卷子，拍在他面前，“看什么乱七八糟的，学习。”
余储：“……”
谢林好整以暇地看着余储一瞬间呆滞的表情，挑挑眉在他耳边小声说：“学习不好谁跟你结婚。”
余储：“……”
“学，马上学。学习的动力它不就来了么。”余储说着把卷子的褶皱捋平，拿起笔一副深沉思考的模样。
谢林笑了一会儿，突然认真地说：“你以后想去哪个城市？”
思考片刻，余储说：“上海吧。”
谢林挑挑眉，拍了拍卷子，说：“那就更要好好学习。”
余储摸了摸鼻尖，闷声笑着凑近在谢林耳边小声说：“这就是和学霸谈对象的好处么？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
“对，”这种时候谢林丝毫不会觉得害臊，“所以你要学会珍惜这种来之不易的机会。先来一张卷子助助兴。”
余储：“……”
余储看了一半阅读题，突然回过神，后知后觉地问：“那你呢？”
谢林偏头看他：“什么？”
“城市，”余储说，“你以后想去的城市。”
谢林垂了垂眸，安静几秒，说：“北京。”
余储“啊”了一声。
“有目标就要有行动，”谢林直白地说，“像你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才是最难提升的。”余储划水划了那么多节课，依然能保持在班级中游，说明他的底子不差。
“怎么说？”
“成绩好的水平已经摆在那儿了，怎么考都能达到他应有的高度。成绩差的一般就是基础差，只要把基础补劳了就能迅速提升一大截。”谢林看着他，细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你底子不差，基础也好，但是要想更上一个水平，不付出点代价是不行的。”
余储摸着下巴，说：“什么代价？”
谢林不动声色地从自己桌洞里随手抽出一本厚厚的练习题，说：“先写完这本再说。”
余储：“……”
啊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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