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舍沙夸奖道：“你现在等于抢了人家号还大摇大摆跑到人家地盘作威作福……好厉害啊。”

维吉尔忽然觉得时间有点紧迫。他决定以后每次进入这个梦界都浅尝辄止，不要停留太久。

就在维吉尔和舍沙脑内交流时，外出猎杀劣血种，收集血污的骑士们回来了。欧顿降临时会选择拥有污秽之血的人类，污秽之血是被无形之神欧顿偏爱的血质。但是维吉尔并不需要这些血，也不想血疗，所以他向骑士们下达了新的命令——除了血污，还要为他带回疯癫之人的头骨。

说完这些，维吉尔便起身回房。浑身染血的骑士们单膝跪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重重帷幕之后。

疯癫之人的头骨含有“狂人的知识”，那是他们对神祇的见解。这种恐怖的知识甚至在主人死后依然能保留下来。

舍沙建议维吉尔不要立刻读取它，因为随意点亮灯的话谁知道会不会中大奖，而且即使是半魔之身也无法短时间内承载过多知识，会发生不可控的异化。

于是维吉尔在逆生树空间里又开辟了一处“图书馆”，把狂人的知识放进去。不能解读的就先放着，等以后实力上去了再解析。

随着内在之眼的提升，维吉尔也渐渐发觉了自己的一些变化。首先是思维。虽然他还踩在大地上，但有时候会恍然觉得自己的视角拉高，从天上投下。又有时候，他感觉自己仿佛与世界发生通感，一阵风吹过，他就知道整个世界的风在如何流动，会发生怎样的奇迹。

舍沙说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异化带来的幻觉，幻觉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控制幻觉。舍沙让他时常修习剑道，保持内心通明。

除此之外就是他外貌上的变化。如果说之前他的容貌是人类可理解范围内的美，那么现在他正渐渐获取一种异常的美丽。维吉尔问舍沙为什么会这样。

舍沙说，美也是一种不可名状。

外貌变化对维吉尔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就算变成丑陋的怪物也无所谓，因此不再关注。

更重要的是，维吉尔时不时能听到混沌的呢喃，最近这种呢喃越来越频繁与接近了，维吉尔怀疑是欧顿要过来跟他算账。

欧顿很可能是跟舍沙同级别的存在，虽然梦境一般只能展现出主人的一个侧面，或者某种特质，但也不好对付，很有可能被封锁在梦界里无法脱出，所以维吉尔和舍沙商量着先离开这里，过个两天欧顿去忙别的了再回来。

“走吧。”维吉尔清点了一下“书架”，对舍沙道。

混沌的雾气包裹了他，然而就在他往下坠落时，维吉尔忽然听到一阵尖锐的哭啼，浓雾被划开一道裂缝，露出一片暗淡星空。星座崩碎，重组为眼之银河，狂乱地涌动扭曲着。

“坏了。”舍沙焦急道，“我们可能……咦？”

哭啼渐渐低沉，浓雾再次将维吉尔包裹。

维吉尔猛地从床上坐起。春夜凉风慢慢吹干他额角的汗渍。但丁睡得正熟，维吉尔深吸一口气，悄悄推开门，走到露台坐下。

舍沙轻声道：“哎呀，幸好我眼疾手快给你加了知见障，不然光看到那条银河你就要发疯了。”

维吉尔揉了揉太阳穴：“我们怎么逃出来的？”

舍沙道：“不是逃。欧顿就没有动手。”

维吉尔：“那我们还能去那个梦界吗？”

“似乎可以，锚点投定得很顺利。”舍沙皱眉，“祂似乎并不讨厌我们。难道最后那一波是在欢送外宾不成……哈哈，我说笑的，那种存在一定有着祂的目的，千万小心。”

维吉尔无言以对，抬起头望了望繁星点点的夜空。苍白星辰闪动间又让他想起那条眼之天河，一种被注视的毛骨悚然窜上心头，大脑仿佛被冰块塞满，令维吉尔干呕起来。

“呃，看来还是慢了一丢丢……”

“喵。”黑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黑暗里绿油油的眼睛像鬼火。它警惕地打量了一阵，小脚哒哒地走过来蹭了蹭他的裤腿。维吉尔扶着栏杆站直身体，看了一眼黑猫，抬脚轻轻把猫踢到一边。

维吉尔转身回卧室，关门的时候，看到猫还坐在那里默默看着他，发出寂寞的咪咪声。

他收回视线，把门关好，躺回属于他的位置。但丁熟练地缠了上来，这一次维吉尔倒不觉得讨厌，很快就沉沉睡去。

梦里没有浓雾，也没有高塔，却总是回荡着若有若无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