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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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顾颀准时敲响了祝家的门。

祝母去开的门，见是他，已经没脾气了，闪身就把他让了进来。

一家人正在吃早饭，好好见到他，甜甜地叫了声“爸爸”。

顾颀应了一声，跟祝父打招呼：“叔叔早上好。”

祝父点头，回道：“早上好。怎么这么早过来？”

顾颀看了眼祝均安，道：“我过来送均安上班。”

好好在一旁听着，急道：“爸爸，你不送我去幼儿园吗？”

“当然，当然也送你。”顾颀赶紧应道。

祝均安有些无奈：“我昨晚不是说了，不用你送吗？”

顾颀表情无辜：“你挥手，我以为是跟我说再见。”

“你……”祝均安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

无论如何，人都来了，祝均安也无法说出让他回去的话，只得加快速度赶紧吃完早饭，而后两人带着好好出了门。

祝母送他们出去，把门关上之后，回身跟祝父叹了一声：“嗐，我看着这样也挺好，就这样吧。”

祝父笑笑，站起来揽住妻子的肩：“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好了。”

祝母闻言，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就你想得开。”

祝父哈哈笑起来。

另一边，顾颀抱着女儿下了楼，身边跟着祝均安。走着走着，他忽然有些不敢相信，现在这一刻是真实存在的。

不过手里沉甸甸的重量感很快把他拉回了现实——错不了，这当然是真的。

想到这里，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面上的笑意，笑得像个傻子。

“爸爸，你以后每天都送我去幼儿园吗？”怀里的女儿忽然问。

顾颀闻言，转头看了眼祝均安，又低头轻声跟女儿说：“爸爸想每天都送你，不过还要看妈妈同不同意。”

好好听他这样说，伸手去抓祝均安的胳膊，问道：“妈妈，我可以让爸爸每天都送我去幼儿园吗？”

祝均安其实听到了父女俩的对话，刚刚没有打算接口，谁知道又引到她身上。想了想，对好好道：“爸爸有空的时候当然可以让他送你啊，可是爸爸不在的时候，你也不准闹，知道吗？”

好好很乖地点头：“知道啦。”又欢快地转向顾颀：“爸爸，你明天有空吗？”

“爸爸一直都有空。”顾颀回道，语气里掩饰不住兴奋。

祝均安闻言，表情带着些迟疑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似的。不过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祝均安上班并不打卡，所以两人先一起送好好去幼儿园。

待把好好送走，车上只剩下两人时，祝均安还是坐在了后座，像往常一样。

顾颀坐上驾驶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觉得哪里有些奇怪。怔了怔，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犹犹豫豫地开口道：“不用照顾好儿了，你要不要到前边儿来？”

祝均安闻言，微愣了一下。

选择坐在一个人车里的哪个位置，好像是她很下意识的反应，之前她甚至没多想过。

经他一说，祝均安忽然意识到，这大概是她心里对一个人远近亲疏的最真实表达吧。

至于顾颀，连他自己都很惊讶，他居然还记得，当年祝均安第一次上他车的时候，也是下意识去坐后座。但是因为当时是她要跟他“借一步说话”，他便主动邀请她坐了副驾驶。

而在那之后，直到分开的那两年里，无论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她也一直都是坐他的副驾驶位的。

自重逢以来，她便几乎没有再坐过他的车了，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带着好儿一起，所以她和好儿一起坐在后座，他也没有多想过。

到眼下，只有他们两个了的时候，顾颀才凭着直觉忽然感知到，她依然下意识地坐在后面，是不是意味着，在她心里，他始终还是外人？

听他提出这个邀请，祝均安也没矫情，大方地打开车门下来，转到副驾驶位，坐了进去。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便没在意，只不知道顾颀心头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停跳跃的小鹿，渐渐安分下来。

路还长，他应该认清现实的。

路上，祝均安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她确实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昨天之前，两人之间大概是，拥有一个共同女儿的陌路人的关系；而经过魔幻的一晚之后，她现在也说不好，两个人应该是什么关系了。

要说是情侣，远不至于。

她虽然不再跟他，或者说是跟自己拧巴了，她也不得不承认，直到今天，他依然是唯一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

可到底是不一样了。

就像，她知道自己从来没能完全放下他，但是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好像已经没有去爱一个人的力气了。

有一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觉。

顾颀因为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先是消沉了一会儿，只是很快，就又打起精神来。

两个人因为一直以来的错位，其实生活并没有太多交集，顾颀斟酌了一下，主动跟她说起去探望鲁雅清的事儿。

“我还没去看过阿雅和宝宝呢。”祝均安笑着道：“最近肯定是要去一趟的，不然她要念我一辈子了。”

顾颀忙趁机道：“那这样的话，要不你看最近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正好带好儿一起回津市一趟怎么样？”

祝均安想着，这样也好，好好已经很久没去看过爷爷奶奶他们了，便答应下来：“好。要不就这周周末吧，你方便吗？”

“我方便的。”顾颀说完，又补充道：“任何时间，你有任何需要，我都方便。”

说的时候，他有些微的紧张，目视前方，把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

因为他不知道祝均安听他这样说，会有什么反应。

祝均安听到他的话，有些怔愣，她想她还是没有能习惯面对这样一个顾颀吧，一时间不知所措似的，只过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顾颀偷偷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多怕她说不用麻烦他之类的话。

很快就到了正桐大厦，顾颀已经熟门熟路了。

熟练地开进地库，选了一个离电梯很近的车位停好，祝均安道了声谢，便要下车。

顾颀忙道：“我晚上还是先去接了好好，然后来接你……好不好？”最后的“好不好”，说得小心翼翼。

祝均安下车的动作顿了顿，还是答了好的，然后下了车。

顾颀现在是真的闲人，送完祝均安，他便又返回了祝家。

虽然祝母一直说让他不要再去烦她，但顾颀觉得，他在芜市确实是没有其他事情的，与其闲着，不如去帮祝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也算是尽孝了不是嘛。

就这样，除了那个周末带着祝均安和好好一起回了趟津市之外，顾颀一直长居在芜市。

每一天，他就像一个家庭主夫一样，接送女儿上学放学、接送“妻子”上班下班、剩余的时间完全听“岳母”差遣，任劳任怨。

祝均安劝过他几回，道这不是一种正常的生活状态，也不该是他们的相处模式，让他回到津市，就像从前一样，拾起他的工作和生活，他们之间也可以顺其自然，这样才是长久之计。

可顾颀每次听了，总是嘴上应是，说过段时间就回去，却一直没有真的落实。

他还不敢就这样回去。

一来，他确实舍不得祝均安母女，这一走，就只能隔三差五地见一面了，对于已经习惯了朝夕相对的他来说，这绝不是件容易忍受的事。

二来，对于祝均安对他的态度，他还不是很确定。就是，不拒绝，也不亲近，他甚至有一种感觉，也许他隔一段时间不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就能把他忘了。

是以，他觉得现在绝不是能离开芜市的时候。而且，他已经在计划着，以后即使生活走上正轨，也要定居在芜市了。

祝母渐渐也习惯了家里多了个壮劳力，甚至开始有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趋势。

到了二月初，已经是农历腊月末，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

这一天，祝母泡着茶，问正拖着地的顾颀道：“你定了哪一天回津市呀？”

顾颀停下动作，抬头，有些莫名：“我最近没有回津市的打算啊。”

祝母噎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奇妙：“你，过年不回津市？”

顾颀笑了，原来是问这个啊。

“嗯，我跟我妈说了，她也同意。就是还没问过您，我可不可以在这里过年啊？”

祝母笑着瞪了他一眼：“你妈妈愿意把儿子给我们家倒插门，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闻言，顾颀也跟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