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到放学，程轶都没有回教室。

宋颜颜站在高二一班门口，无助地看着顾沈嘉和许柯。

许柯疑惑地问：“你怎么惹他了？他刚回来，同学要看他金牌，他都藏着不给别人看，估计去找你是要给你看金牌吧。”

宋颜颜低头，用脚在地上蹭来蹭去。

她总不能跟这些人说，程轶看到她和别人抱在一起吧？解释都不容易解释清楚，会叫人误会的。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顾沈嘉眼睛一亮：“既然到处都找不到他，那他肯定去了个特别偏的地方。要不，你去实验楼的天台看看？”

他们之前在学校里乱逛的时候去过那里，不像别的小天台都是约会圣地，实验楼本来就很荒凉，那里基本没人去，程轶肯定会去一个没人的地方。

宋颜颜点点头。

实验楼和教学楼也连着，只不过要转好几个弯才能走到那里。宋颜颜很少来这边，不确定顾沈嘉说的是不是这里。

她随便找了个楼梯走上去，一直走到顶楼。

顶楼只有几个储物室，没有窗户，没有开灯，到处蔓延着阴森森的氛围，空气似乎都比别的地方凉了几度。

宋颜颜有点害怕，这种地方总是会传出一些鬼故事。

她的身体已经在抗拒，但是理智却告诉她必须要找到程轶。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发现尽头处有个铁门，几丝阳光从缝隙里流到黑暗中。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句：“程哥？”

程轶确实在这里。

他听到耳熟的小姑娘的声音，想了想，趁她还没过来，毫不犹豫地将铁门关严，把锁落下。

宋颜颜听到这个声音，先是吓了一跳，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原来程轶真的在这里。

“程哥，你在生我的气吗？”弱弱的声音传过去。

程轶没有说话。

他很乱。

他不敢说话。

就像有一只手揉捏着他的心脏，揉捏出一些酸涩的汁液。

他靠在栏杆边上，这里凉风习习，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学校。但是他却没有心思欣赏这些风景，现在他的心里仿佛乱麻，似乎之前积攒的情绪都堆积到一起，逼迫他不得不仔细想想。

其实早有端倪。

但是这么依赖自己信任自己的小姑娘，如果知道自己这些肮脏的心思，会怎么想？

宋颜颜鼓着勇气，拍了拍厚厚的铁门。

“程哥，是不是你呀？”

程轶攥着栏杆的手握紧，依旧没有说话。

一阵脚步声响起。

对，就这样，离开吧，当他不在这里。

他抓着栏杆的手更加用力。

一道隐隐耳熟的声音响起：“你在这里做什么？”

程轶这才发现，原来刚才的脚步声不是宋颜颜离开，而是别人过来。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但他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宋颜颜看着离她几步远的林臻，惊讶地问：“林臻，你怎么在这里？”

林臻微微笑着，礼貌又体贴地说：“我刚才偶然间看你往这边走，实验楼比较偏，怕你遇到坏人，所以就跟上来了。”

宋颜颜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

这可怎么办？

她的直觉告诉她程轶就在天台上，不然他也不会听到她的声音就把门锁上。而程轶肯定是因为她和林臻才生气，现在这样，他岂不是会更生气么？

都跟着她到这里了，给她解释清楚事实又增添了一分难度。

“我没干什么，我就是散、散步……”宋颜颜目光闪烁，心虚地撒谎。

林臻朝她走近了几步，注意到宋颜颜又往门上靠了靠。但她已经靠在门上了，又能去哪呢？

他和程轶是同性，当然更了解程轶的想法。从程轶看到他抱她的反应来看，多少能猜到一些。但是程轶实在是个太强大的对手了，他相比起来，没有胜算，没有一点胜算。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时间差。

林臻深吸一口气，走到宋颜颜面前，俊美的容貌隐藏在阴影中，语气真挚又诚恳：“既然这里没有人，索性我就把话挑明了吧。”

宋颜颜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说什么？”

“颜颜，我们做了半年的同班同学。”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宋颜颜，似乎想要看清她每一分情绪变化，但这让她感觉到无所适从，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林臻原本不想逼得太紧，但他知道如果现在不努力一把，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就当他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吧。

“我很努力地学习，可惜都没有办法和你分到一个班，我感觉特别的遗憾，好几天都没睡好，嗨，我在这说什么呢。”

“我想说的是，”他一字一顿道，“我很喜欢你。”

程轶一字不落全听到了。一门之隔，他像一条落败的狗。

他很想冲出去，让那个林臻赶紧滚。可现在最没资格说这种话的就是他自己。

现在可以借着“不让她早恋”的由头，让她远离这些事，可以后呢？说不定从头到尾都是他的私心在作祟，并不是不能早恋，而是只能和他早恋。

他觉得自己恶心。

林臻和宋颜颜之间有短暂的沉默，她抿抿唇，果断地拒绝：“林臻，对不起，可是我不喜欢你。”

林臻马上接话：“你现在不喜欢我，没有关系，我不是非要现在就要你的答复。”

“可是我以后也不会喜欢你。”她知道这话有点伤人。

“为什么这么笃定，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吗？”林臻的表情有点受伤。

“你喜欢我什么？”宋颜颜问他。

林臻想了想：“阳光，坚强，善良，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点。”

宋颜颜摇了摇头：“可我不是这样的。”

他看到的只是外在的她，实际上她和以前又有什么区别？那些躲在阴暗里的日子，她活得像只老鼠，并不阳光也并不坚强，只有程轶见过那些面，了解真正的她吧。

林臻急道：“可是我们相处的时候挺开心的，不如我们继续做朋友试试，不用急着回答我。”

“如果因为救雪团，让你产生了这些错觉，那真的很抱歉。”宋颜颜垂眸，轻轻说，“早知道这样，也许我就不会管它了。”

林臻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他知道自己是真的输了。

他的硬性条件不错，脸是活泼俊朗的那一挂，身高也足够，从小就有很多女生围着他转，失败几乎在他的身上没有发生过。

他为了追宋颜颜，做了很多努力，但他输给了程轶，倒是理所应当。

“好。”林臻苦笑一声，“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程轶听着脚步声渐远，这回他是真的确定，林臻和宋颜颜都离开了。

他在天台边吹了一会儿风，思路渐渐冷静下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是看见她安然地睡在属于自己的床上那一刻，也许是他背着宋颜颜踩着月光的那一刻，也许是他出手护住宋颜颜教训那几个流氓的那一刻，也许更早，是他在小镇里，把被欺负的她拥在怀里的那一刻。

最开始，像护住淋雨的小猫一样，他确实出于这样的心理，即使他们两个都在淋雨。

但是慢慢就发生了改变，没有人愿意给自己找一个麻烦，除非他甘之若饴。

程轶的手又无意识地摩挲那块金牌，紧接着，他触到了金牌旁边放着的手机。

他把手机拿出来，却发现手机不小心点到勿扰模式，很多电话和消息都没有提示。他皱着眉翻了翻，里面有颜颜的，有顾沈嘉的，有许柯的，他们都在焦急地找他。

他确实任性了，很久都没这么任性过，消失了半天之久。

程轶把手机放好，默默地打开锁，拉开铁门。

阳光倾泻在走廊中，空气中漂浮着灰尘，程轶走进去。

角落中却突然站起来一个人。

宋颜颜喊道：“程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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