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魁

倚香院的灯火逐渐熄灭了，黑暗的夜色更透出一丝诡异。黑漆漆的庭院里，一个头戴面纱的红衣女子提着灯迎面缓缓走来，头上的簪饰因为晃动发出摩挲地声响，步履很轻，几乎听不到声响，让人感觉凄艳，也有点毛骨悚然，而后渐渐地消失不见了。不一会房间里若有若无的哭泣，夹杂着血腥的味道。

随着日子一天天临近，花魁大赛明天就要开始了，大家都在前厅忙个不停。这天缃潋闲来无事，心里琢磨着一会去厨房偷点什么来填饱肚子。忽然一股清香的桂花糕的味道飘了过来。缃潋顿时精神地坐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一间房前，谨慎地看看了没有人，便穿门进去了。很快找到了桌子上那诱人的食物源，迅速包起几块就要开溜。

突然一把扇子挡在了前面，这是一把女人的扇子，上边绣着大朵的牡丹。

“来者何人，有何目的？”提扇的人道。

说着缃潋回头看了一眼，装作可怜道：“我说这位好看的姐姐，求你放过我吧，我就是肚子饿了，才到你这里找些东西吃。”

“偷东西，你是哪里的侍女，说，老实说了，我就考虑放过你。”

“我，我是。”缃潋说着，贼眼一挑，伸手就要去揭那女子的面纱。

“你！”那女子也没料到此人会来这一出，忙伸手去护，措手不及，面纱已经被拽落在缃潋手里，缃潋趁机逃到了开着的窗户处。手里抖着面纱闻了闻，笑道：“多谢姐姐的糕点，原来姐姐不戴面纱的样子更美，我记住姐姐了。”说完便逃窗飞走了。

“哼，无知小妖。”女子望着逃去的背影，甩了下手道。

一年一度的花魁选秀终于开始了。皇城的各家世豪名门公子达官贵人齐聚一堂。这花魁大赛明着说是选花魁，其实也只限被评选的头牌姑娘们，经过一番琴棋书画的比拼，最后由这些有钱人争相报价，最后得最价高者就是今年的花魁了。

一切井然有序，倚香院的门口有两个侍女在查邀请函，突然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模样。

“站住，你的邀单呢？”检查的侍女突然问道。

“邀单啊，那个我忘记带了。”被拦的人明显不以为意，抬脚就要迈进去。

“站住，没有邀单不能进去，这位公子请回吧。”侍女伸手阻止道。

“我说这位天女下凡的姐姐，一定是美丽又善良的，你看我真忘带了，就请姐姐行行好，给个方便吧。”

听了这话检单的姑娘霎时红了脸，眼见就有些想放行。

“不行，难道你想我们都挨板子吗？”没想到另一个侍女阻止道。

就在缃潋刚想退回去再想办法的时候，一个公子徐步而来。

“你看这样行吗？”说着掏出来两张邀单来。

“缃兄，方才我去你家找你，顺便带了你落下的邀单。”

缃潋看了看来人，恍然大悟道：“是，是啊，原来是烟兄。”

进了门缃潋急忙小声呲着牙问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只许你来，不许我来呀。”烟十三大量了缃潋几眼道说道：“不过，你这一身男装也是够俊俏的。”

“那是，不过还是比不得烟兄秀美。”

“过奖过奖。”两个乌鸦一顿互夸之后落了座。

经过一番琴棋书画的比拼，三位头牌各显神通，互不逊色。到了出价环节，各家开始报价。突然人群中发出一个声音：“这既然要选花魁，这姿色自然也在比赛之列，可牡丹姑娘怎么能以纱遮脸而不露面呢”一个满脸猥琐的世豪公子道。

“对啊，对啊”

“牡丹姑娘，露面吧”

“露面，露面。”

一群人大声应和道。

“安静，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还请牡丹姑娘把面纱摘下吧。”说着那猥琐的公子一脸的猥琐似乎更猥琐了。

“切，你看那人一脸恶心样，真不知廉耻。”缃潋一脸嫌弃，呲着牙对烟十三说。

烟十三道：“难道你不想看看那姑娘的庐山真面目吗？”

“切，我才没那么下流，逼人做不愿意的事呢。”显然说话的这位全然忘记了，自己当初是怎么摘了人家面纱，是不是更无耻下流呢。

说着牡丹近旁的侍女上前道：“姑娘，你看，这要”

“无妨。”牡丹挥手让侍女退下，走上前去。

“大家听我说，想必大家听说了，我牡丹虽是这里的头牌，向来也卖艺不卖身，所属的必然是一位能要与我相守一生的人，这价虽是人所竞得，不过千金易得，真心难求。如果竞价的人只是在乎我的样貌，却无视自己的真心，那他也只是一般附庸风雅的俗物罢了。牡丹所求，不过如此，牡丹这厢得罪了。”这意思明显了就是说，我既然能成这里的头牌，外貌自然不在话下，而且大家都是清风霁月，不入俗流的高贵公子哥，不能干这样的事，瞧瞧，还挺聪明的，缃潋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果然，说完就没人再说话了。不过，或许应了那句得不到的永远被偏爱，人的本性如此。虽然牡丹得罪大家也没有摘下面纱，可也营造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竞价竟然很快和其他两位头牌拉开了差价。

“我出十万两。”

“我出五十万两。”

“一百万两。”

“五百万两。”

“一千万两。”

“这么多”“疯了吧”“能买下几个倚香院了”人群中发出了一阵唏嘘的呼声，是刚才那个猥琐公子出的。

堆笑的鸨母笑地更欢了：“哟，这位爷出一千万两银子，还有吗，没有的话，那就”

“慢着，我出一千万两。”

“黄金”缃潋停顿了下道。

这次没人唏嘘了，因为大家都着实惊呆了，大多数都选择沉默，不过也有人开始嫉愤。

“一千万两黄金，我说你脑子进水了吧，再说一千两黄金你能付的起吗？”

缃潋抬眼看了看，是那个一脸猥琐的公子发言了。

“我付不起，难道你能付的起啊？”

“谁说我付不起”

“那你倒是拿出来啊”缃潋道。

众人也都起哄道：“拿出来啊”“对啊，拿出来给他瞧瞧”

那公子愤愤道：“你，你给我等着，哼，我们走。”

人群中让出一条路来，那公子甩甩手，带着一堆人走了。

“你这么有钱啊？”烟十三悄声问道。

“没有。”可是你有啊，再说一千两黄金应该没啥吧。”

“什么？！”烟十三看她刚才的气魄，万万没想到她能这么回答。缃潋突然笑着看着他，他感觉有点大事不妙。

缃潋道：“可是你有啊，再说一千两黄金应该没啥吧。”

“祖宗，你可吓死我了，我哪里有，还这么多，我们赶紧溜吧。”说着他就要拉缃潋往外走。

缃潋甩了下手，挤了挤眼：“放心。”拍了拍烟十三的肩膀，掏出一堆银票，对鸨母说：“这是银票，一分不少，请鸨妈带人清点下吧。

面对花魁花落别家这样的结果，一边的兰蕊倒是温婉地笑了笑。

而紫嫣却气的要死，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哼，一会要你们好看。”说着跟座位上的人交换了下眼神。

“等一下。”牡丹突然开口道。

“谁知道这钱是不是真的呢，可否让牡丹来验下真假？”

缃潋道：“不知道牡丹姑娘还有这等手艺呢？不必劳烦姑娘了。”

“牡丹自小跟着祖父看账，奈何家里破产，才不得已委身青楼。难道公子是不相信牡丹吗？”

看牡丹誓不罢休非要验的样子，缃潋道：“怎么会，那姑娘请吧。”

牡丹其实早就看穿了这一堆破叶子的钱币，心里正暗暗好笑，没想到这个偷糕的小妖还敢女扮男装出现在自己眼皮底下，定要他好看。可是看到呈上来的银票时，牡丹的心情却如遭雷击，银票底下的红纱不正是自己那天被偷走的吗。她抬头恨恨地望着缃潋。

“如果不想我把你的容貌画的满大街知道，就。”对面的缃潋用口型说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牡丹心里想着，咬牙道：“钱是真的，跟我走吧。”

缃潋却不依不饶起来：“牡丹姑娘可看清楚了？不再检查下”

“不必了，跟我来吧”牡丹瞪了他一眼。

缃潋忙跟上来，笑着低声说：“得罪了，姐姐。”

“看你四周，快走！”牡丹白了他一眼。

“什么？！”只见坐席上的人群，恶狠狠地盯着他，虎狼恶魔之形马上就要绷不住了，原来是一群妖魔鬼怪幻化的。缃潋赶紧一路跟着牡丹溜进了屋里，这才喘了口气。

“刚才那些妖魔要干什么，盯着我们要把咱们吃了一样。”

“那是要吃你，谁让你老是偷吃。”

“要吃也是吃你，你认出我来了？”

“笑话，换身衣服就认不出来了？”

“也是，姐姐你冰雪聪明，不过你是怎么看出他们是妖魔来的？莫不是你就是那近来谣传的食心魔。”

“那是因为我有阴阳眼。”

“真的假的？”缃潋说着狐疑地看了看她。

“当然。”牡丹心虚道。

“既如此，我便相信你吧，只是这漫漫长夜，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如我们早点就寝吧。”缃潋道。

“笑话，两个女子，开什么玩笑。”

“什么男的可以，女的就不可以了。”

“你真不知道？”牡丹狐疑道，看缃潋不像说谎，心里想着，原来是个不知风月不懂男女的无知小妖。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缃潋已经躺在了床上，衣服也没脱，牡丹更加坚信这是只无知小妖了。

突然，窗外发出了一阵沙沙风响。

“谁？”牡丹机警道，说着甩手撩开了窗。

缃潋眯着眼看着，心想原来你会法术，还骗我说什么阴阳眼。

牡丹说着，两个人飞身追了出去，远远看见一个人影，消失在夜色中。牡丹回头见缃潋狐疑地打量着自己，心里暗道不好，刚才情况太紧急，竟然忘记自己不会法术的事情了。忙解释道：“小时候跟一个高人学过几招，怎么，不信啊，那你也不是会术法。”

一想起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缃潋赶紧解释道：“相信啊，我的也是偶遇高人请教的，在那边。”两个人因为各怀鬼胎，怕再说什么漏出破绽，一路追赶着彼此都没有再说话。

突然看到了那个黑影，两个人忙定住身形。突然牡丹感觉自己身体发软，使不出力气来，问道：“怎么回事，我好像全身使不出力气来了。”

“你当然使不出力气了，因为你中了我的幻毒。”

“你，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怎么我竟然毫无察觉。”

“你当然察觉不到了，是我从我的骨簪花蕊中散发的，我看你法力高强，以防你报复抓我，就先下手为强了，不过不用担心，无毒的，三个时辰自己就解了。”

“小人之心。”

“彼此彼此。”

“嘘，有人。”

说着一声惨叫声传出来，还有浓厚的血腥味道，远远看见一个黑影在嚼食着什么，还有鲜血淋淋地滴落下来。缃潋刚要起身去追，被牡丹拉住：“你要去送死吗？刚才我们都没追上，可人此人武功不低，现在我又中了你的幻毒，带上我你出去哪有胜算？”

“谁说要带你了？”

“你！”

话是这么说，可是缃潋究竟也是没有动。等了一会没有动静了，两人才急匆匆飞下去查看。只见一个人横躺在地上，流了一地鲜血，胸腔鲜血横流，心被掏了干净，仔细一看他的脸，缃潋心想，这不是花魁大赛上那个猥琐横肉男吗？他是活该可是这也有点惨啊。

缃潋道：“真恶心，看来刚才被吃的就是这个。”

牡丹道：“应该是，走吧，应该没跑多远，我们追上去看看。”

缃潋点了点头，说着两人一齐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