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往昔

天空万里无云，黄沙漫天，入目一片金黄，熟悉的城镇烟消云散，只留下这满目的疮痍。

楚桓置身在黄沙边缘，看着一望无际的金色的细沙，哀叹一声，迈步而去。

此去几百里都是一片荒芜，断壁残桓耸立，杂草丛生，人烟稀少。

又走了几千里他看到了一座崭新的城池，城墙上的水泥还未干涸，城门上的新漆泛着油光，城中的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开心，因为他们还活着，因为他们的家乡还在，他们的亲人也还在，他们何其幸运啊！

此处是落霞洲飞羽宗境内，一大半的城镇都毁于上古魔王之口，厄难刚开始时飞羽宗还出动了大量长老弟子前去灭魔，但当派出的长老弟子全军覆灭后，宗门内再没派出人去解救人。

他只是发出公告，让大家自行逃命。

飞羽宗就此封山，如同千年乌龟般拖着他的壳逃跑了。

直到上古魔王被灭杀，飞羽宗长老们和核心弟子们才返回飞羽山，重振宗门雄风，广收弟子，可惜的是飞羽宗名声臭到家了，他们宁愿退而求其次去小宗门也不去飞羽宗，他们真的被伤透心了。

这场磨难让本就元气匮乏的落霞洲更加雪上加霜，楚桓一路直播，直播间的粉丝都被周围的荒芜惊到了。

楚桓耐心地解释着这里曾经发生的惨事，引得直播间粉丝一阵唏嘘，破坏力如此之大，在他们眼中不亚于原子弹的威力。

他们很庆幸他们生在和平年代，不用领略修仙界的残忍，更没有战争，不用提心吊胆地活着。

临溪镇处于边缘地带，幸免于难，城中人依旧像往常一样生活着。

四周建筑依旧，只是人显得十分陌生。

城门口处没有张志烤地瓜的身影，沁雅小筑也成了李府，月牙湖畔上的荷花开得艳丽，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蓝天白云。

往昔记忆涌上心头，他靠在湖边的柳树旁，慢悠悠蹲了下去。

莲花绮丽，他却看不清了。

傍晚时分，他如一缕幽魂离开了月牙湖畔，向着贫民区走去。

贫民区内路径崎岖，他顺着记忆前行，在狭长的水泥前眺望着前方熟悉的地方，那里只是一片废墟，什么都不存在了。

夕阳的余辉洒下，废墟中漆黑的木头横陈，看的出来，这里曾经有一场大火。

好在邻居家尚在，楚桓询问了邻居家一个中年妇人起火的原因。

中年妇人闻听此言，哀叹一声，唏嘘不已，哽咽着说，“惨啊，惨，张老伯一家子都是善人，可惜的是遇人不淑，被那猫妖害了，最后家破人亡。”

楚桓询问她张老伯一家死了多久了，中年妇人说有一年多了。楚桓再问那猫妖的下落，中年妇人使劲摇头，直说不知道。

楚桓给了她一百块中品灵石道谢，然后转身离开。

临溪镇内没有了挂念，楚桓连夜御空离开。

天地之大，他竟一时间不知去往何处。

迷茫、无助、痛苦……种种情绪缠绕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边他情绪未定，更大的挑战悄然来袭。

他遇到了找寻他良久的佟析止，得到了罗雪鸢的灵魂碎片，知晓了罗雪鸢离开的真相，知晓了她的痛苦与挣扎，知晓了眼前这人是如何欺辱于她，也知道了罗雪鸢魂灭惨死。

楚桓的心痛得不能呼吸，窒息感袭来，他说不出一句话，泪水如同洪水般决堤，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

佟析止静静地看着，面色无喜无悲，毫无反应。

楚桓心中恨啊！

那一瞬间他不惧生死，一心只想为罗雪鸢报仇，杀了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完全疯魔，使出浑身解数攻击佟析止。

但都被佟析止轻描淡写地化解，他们之间修为的差距太过巨大了。

楚桓完全不理，依旧机械地出招，最后还吃了十颗爆燃丹，修为直达须弥境中期，这会他的招式有了一些杀伤力，但还不是佟析止的对手。

佟析止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他一直好言相劝楚桓，却没有一丝作用，最后他只能施法打晕了楚桓。

他并没有离开，而是施法为其驱除心魔，但成果不显。

楚桓一刻钟便醒了，那双猩红的眼睛一看到佟析止变得疯魔，迅速跳起来，不由分说出手，佟析止一个闪身躲过，口中一直说着冷静。

楚桓当然听不进去，他现在就想杀了佟析止不罢休。

佟析止的好脾气在楚桓的咄咄逼人下消磨殆尽，他直接出手，直接打得楚桓狂吐鲜血，身体骨头断了大半。

但他依旧不依不饶地攻击佟析止，就像是一个不畏死的机器人一样。

他吃了无数疗伤的丹药，元气源源不绝，通天剑诀信手拈来，剑气遮天蔽日，天地都为之色变。

空气轰鸣震颤，被吓得呜咽不停。

佟析止眼中含着无奈、赞赏和轻视，无奈的是楚桓的坚持不懈，赞赏的是楚桓的实力和勇气，轻视的是楚桓的自不量力。

但无论如何，他都下不了狠心杀了楚桓。

血液结痂，楚桓成为了一个血人，但他没有停下，他依然固执地出剑、出掌，就算是那剑气微弱的不及一阵微风，手掌都伸不直了，他还依旧坚持着。

他现在是真的存了死志，他既悔也恨。

悔自己的无情，恨自己对罗雪鸢不够爱。

只有失去了之后才觉弥足珍贵，但一切都晚了。

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楚桓现在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就算身死也在所不惜。

他也的确做到了，他拼搏到了最后一刻。

弥留之际，他依旧恶狠狠地看着佟析止，他不服气，他不甘心。

他浑身都动不了，只能轻轻地吐口水，声音小的可怜，口水也一丝没有。

佟析止低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楚桓不再看他，而是满眼柔和地望着天空，微笑着在心里说，“我来了，等我！”

楚桓以做好了死的准备，但他没死成。

佟析止救了他一命，将他送到了荒郊野外一处茅屋中任其自生自灭。

楚桓运气好，还有小皮的守护，就算昏迷了一个月也没有受一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