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然后呢？”

“兵部侍郎柳家??殿??也是忠心耿耿。”

一听这话,李珣便悟出门道儿来了，“你那??帕交来找你了？”

林秋曼点头。

李珣：“家族之??的联姻，我是不会插??的。”

“殿??此话差矣，奴只想问一句,裴六郎,殿??可瞧得上？”

“博??多??,自然是不错的。”

“奴??问一句,往后他入了仕途,可当得起国之栋梁？”

“当得起。”

得到这句肯定，林秋曼笑了,像只狡黠的狐狸，“殿??如此厚爱,定然是不希望看到他被毁了的。”

李珣：“？？？”

林秋曼正色道：“裴六郎与柳四娘情投意合，但柳家门户难与裴家匹配，现如今英国公府正与永安侯府议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什么可言，不过……”

“不过什么？”

“按说二人都是士族门第的公??娘??，皆知重礼守节,只不过情到浓时,一不小心搞出人命来了。现在英国公府又与永安侯府议亲，一旦事成，柳家自然颜面无存,裴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珣盯??她??有说话。

林秋曼眨巴??眼睛，促狭道：“柳家娘??一尸两命不值得同情，但裴家六郎就不值了呀，大好的前程,却被一女郎给坏了，况且殿??还挺欣赏他的，岂不是可惜？”

李珣换了个姿势，抱??问：“裴六郎又是什么态度？”

林秋曼赞赏道：“他倒是个有担当的，说男??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半月为期，定三媒六聘到柳家迎娶。”

李珣冷嗤道：“倒像个人样儿。”

林秋曼歪??脑袋道：“可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家门第到底不匹配，就算裴六郎拼尽全力争取，只怕英国公都是不会准允的。”

李珣斜睨她，憋了半晌??伸出食指指了指她道：“奸狡。”

林秋曼笑眯眯道：“殿??爱重裴六郎，他虽做了出格事，到底是有担当的。奴就想问一问，这人您是保呢还是不保？”

李珣看??她不吭声。

林秋曼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视。

隔了许久，李珣??说道：“你那个??帕交柳四娘倒是个厉害角色。”

这话林秋曼听得不太明白，好奇问：“殿??何出此言？”

李珣一双眼犀利又锋锐，冷然道：“她哄骗得了你，却骗不过我。”顿了顿，“兵部侍郎柳政，出了名的老迂腐，视名节如命的人。这样的父亲却教导出这么一个出格的女儿，我是怎么都不信的。”

林秋曼怔住。

李珣继续说道：“在整个朝堂，可以说柳家的家风是最不近人情的。你那??帕交却干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来，可见她是??定决心??豪赌一??。??么攀上英国公府前程似锦，??么一尸两命堕入万丈深渊，丝毫不给自己留退路，是个狠人。”

这番话??林秋曼震住了，当时她只顾??心急火燎，却??未深思过柳四娘背后的心思。

见她懵然，李珣调侃道：“你说你林二娘怎么就不能像你??帕交那样有点上进心长点出息呢，嗯？”

林秋曼：“……”

李珣似笑非笑，眼底带??浓浓的揶揄，“她都知道为自己挣前程，拼了命往上攀爬，你怎么就不知道跟??????？”

林秋曼：“……”

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他碾压得渣都不剩。

一颗七窍玲珑心，一张刻薄嘴，他这人真的让人一言难尽。

林秋曼无比尴尬道：“殿??说笑了。”

李珣：“我可??说笑，那柳四娘攀上了裴六郎，往后前程似锦，不可限量。她这一??豪赌，是赌??了的，可你林二娘，为何不敢在我身上赌一??，嗯？”

林秋曼：“……”

见她别扭又局促，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李珣只觉得心情愉悦，暗搓搓道：“承认自己脑??不好使，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林秋曼翻了个小白眼儿，郁闷地垂首不语。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本事，一眼便看出了问题所在，心思又细有毒，仿佛任何人在他跟前过一遍，就会??五脏六腑都窥透似的，叫人心底发毛。

李珣生了几分捉弄的兴致，??念珠戴进??腕，好整以暇道：“你想让我替你办事，自然是??给我点甜头尝的。”

林秋曼抬眸看他，“殿??想??什么甜头？”

李珣抿嘴笑，冲她招??道：“你过来，让我抱一??。”

林秋曼犹豫了许久，??规规矩矩地走了过去。

李珣拍了拍自己的腿，“坐这儿。”

林秋曼瞅了会儿他，依言坐到他的大腿上。

李珣一??搂住她的腰身，缓缓探头。

林秋曼本能朝后仰了仰，试图避开，他笑盈盈道：“躲什么，我又不吃你。”

林秋曼绷直了身??，李珣缓缓凑到她的颈项边轻轻嗅了嗅，沉迷道：“橙花香，这味道我很是喜欢。”

他像贪婪的野兽般，小心翼翼地嗅??怀??娇弱的蔷薇，脸上带??变态的迷恋。

林秋曼不动声色斜睨他，想到华阳府两人的勾缠，心思有些微妙。

这可是全京城最帅的郎君，那身皮囊是长到了女人心尖上的。

她的视线落到他的脸上，挠伤已经好了，只有一点浅淡的印??。

??往??落，是线条??感的喉结。

她许是??男人的喉结有某种特殊的情结，一时蠢蠢欲动，想去摸一??。

鬼使??差的，林秋曼忽地勾起了李珣的??巴。

李珣瞟她，似乎有些诧异。

林秋曼露出欣赏标本模具的表情打量他，眼前的美人儿眉眼清隽，睫毛纤长，鼻梁挺直，唇色-诱人，??颚弧形雅致，典型的冷白皮肌肤。

视线游移到他的喉结上，那线条真真让人喜欢，她忍不住伸??去摸，却被李珣一??捉住，警惕道：“你??做什么？”

林秋曼盯??他笑，有些猥琐，“奴就瞧一眼。”

李珣：“？？？”

林秋曼舔了舔唇，附到他耳边，悄声道：“奴爱极了殿??的喉结，委实诱人，让人总忍不住想去咬一口。”

这话引起了李珣生理不适，粗鲁地推开她，屁股往后挪了挪，失态道：“你这都是什么鬼嗜好？”

林秋曼抿嘴笑，“殿????抱会儿？”

李珣受不了??挪屁股，冲她挥??道：“你滚远点。”

林秋曼肆无忌惮盯??他的喉结瞧，李珣被那眼??看得浑身都不舒服，毛躁道：“你可以滚回去了。”

林秋曼撇了撇嘴，“殿??不是喜欢二娘吗，怎么这般嫌弃了？”

李珣真受不了她那种看动物的眼??，讨厌道：“我叫你滚出去，你??听明白吗？”

林秋曼这??出去了。

之后李珣一直觉得哪里不舒服，浑身都毛毛的。

他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喉结，满脑??都是林二娘那种奇怪的眼??，真是活见鬼了！

林秋曼回去后，??隔两天任娘??找上门来，??丁三郎贪她的账目票据全都送了过来。

林秋曼仔细查看，任娘??说道：“上回二娘给奴出的主意，奴回去仔细想了一番，愿意按照你的说法去做，保住严家留??来的遗产。”

林秋曼抬头，“可想清楚了？”

任娘??：“想清楚了，只??能给我儿留??，奴省??些便是。”停顿片刻，又道，“奴心肠软，若不如此，他日万一又遇到??一个丁三郎，难保不出差错，思来想去，还是二娘说的法??好，谁都甭想来占奴的便宜，可以高枕无忧。”

林秋曼严肃道：“你想明白就好，此举虽??你有限制，却能保你母??后半生衣食无忧，他日待你儿??长成人，便??有顾忌了。”

任娘??：“二娘说得有道理。”

林秋曼又说道：“这些细目你已经整理得很清楚了，接??来就交给我，安心等??上公堂。”

任娘??高兴道：“奴只??一想??很快就能摆脱丁三郎，心里头就止不住高兴。”

林秋曼盯??她，一字一句道：“我林二娘定不负你重托。”

任娘??点头。

待她离开朱家院后，林秋曼又??诉状仔细琢磨了一番，等??放告投递。

在这期??，她去了一趟柳府探望柳四娘。

听到她来的消息，柳四娘非常高兴，忙??她领进自己的院??。

林秋曼跟在她身侧，想到李珣说过的话，心情有点复杂。

二人走进柳四娘的闺房，林秋曼瞥了一眼??人，说道：“我想跟你说点体己话。”

柳四娘遣退闲杂人等，林秋曼坐到凳??上，迟疑了许久，??道：“四娘你能不能跟我交个底儿？”

柳四娘：“？？？”

林秋曼盯??她，目光灼灼，“你是不是在赌？”

不知道为什么，被她那样看??，柳四娘心里头有点发虚。

林秋曼继续道：“柳家家风严正，你向来稳重自持，我就不信你这般情不自禁。”

柳四娘咬唇沉默。

林秋曼眉头一皱，伸??重重地掐了她一??，骂道：“你疯了不成？！”

柳四娘猛地抬头，脱口道：“我??疯，我清醒得很！”

林秋曼震惊地望??她。

柳四娘似被戳??死穴，温婉的面庞变得扭曲起来，忿忿不平道：“我柳四娘有??有貌，凭什么非得去匹配一个资质平庸的郎君？”

林秋曼难以置信道：“可是你想过你赌输的后??吗？”

柳四娘近乎疯狂，恨声道：“我不甘心！我相??裴六郎，就因为家世背景而无法与他匹配，我输得不服！”

“二娘，我哪一点比不上薛三娘？那就是个??脑??的草包，她无????华还是容貌皆比不上我。但她有一个好娘家，就因为如此，她不需??去争去抢，母族便能为她安排好一切。可是我不行，家??安排的皆是平庸之姿，我瞧不上他们，却又无力改变。”

“我不服气，我费尽心机饱读诗??，苦练琴棋??画，修涵养，却??去匹配那些不起眼的玩意儿，我凭什么??去臣服这样的命运？”

听了这番话，林秋曼忽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

原主的那些记忆跟眼前的人仿佛是两个人似的，完全无法重合。

柳四娘的眼眶有些发红，“我知道你瞧不起我。”

林秋曼反驳道：“我??有，我只是懊恼你竟然瞒我。”

柳四娘咬唇，幽幽道：“我若告诉你，我打算无视礼义廉耻去引诱裴六郎，你会同意吗？”

林秋曼被噎住了。

柳四娘：“你定然是不允的。”

“可是你也不能这般铤而走险，倘若我??有法??替你圆??来，你又??如何收场？”

柳四娘渐渐冷静??来，桀骜道：“愿赌服输，??么飞上枝头，??么摔得粉碎，我都心甘情愿。”顿了顿，“我还??感谢你，当初若不是你说去争去抢，我或许还不敢这般豁得出去。”

听到此，林秋曼默默地扶额。

柳四娘蹲到她面前，??头枕到她的腿上，轻声道：“你看，我赌赢了，裴六郎是个真男儿，哪怕他不能说服英国公娶我，我也死而无憾，至少我去争过。”

林秋曼的心里头五味杂陈，??落到她的脸上，“晋王说你是个狠人，我今天信了。”

柳四娘愣了愣，抬起头看她，试探问：“他如何说我？”

林秋曼冷哼一声，鄙视道：“他说柳家家风严正，柳政老迂腐，是不可能教出像你这样的女儿出来的。定是你豪赌，??身家??命压到裴六郎身上，??么飞上枝头，??么粉身碎骨，丝毫不给自己留退路。”顿了顿，“挺有上进心，也挺有出息。”

这番话??柳四娘说得面红耳赤。

林秋曼俯视她，洗涮道：“你确实有出息，有上进心。”

柳四娘尴尬问：“那他愿意出面吗？”

林秋曼：“你的命并不重??，重??的是裴六郎。他欣赏这个人，不想他被一介女流毁了，自然会出??的。”

柳四娘展颜一笑。

林秋曼捏住她的??巴，细细打量她道：“今日你倒令我开了眼界，心思埋得深，不是个善茬儿。就是不知道你这样的人物进了英国公府，往后的日??又当如何。”

柳四娘抓住她的??，露出奇怪的表情看她，“二娘你跟我其实都是一路货色，你别不承认。”

这话倒是有点意思，林秋曼低头近距离盯??她，饶有兴致道：“你说来听听，我跟你又怎么一样了？”

柳四娘严肃道：“我若说了，你可莫??生我的气。”

“你说。”

“你跟我一样都不是个东西，一样的野心勃勃。”

“还有呢？”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晋王关系匪浅，上回焦老太君寿诞我就看出来了。你二人关系暧昧，他拿了你的香囊，可见??你起了心思，当时你还在我跟前装。”

“……”

“你自个儿说说，一个女郎家自立门户还能左右逢源，背后??有靠山，谁信？”

林秋曼盯??她??有说话。

柳四娘??脸埋入她的????，轻飘飘道：“你常??我说，女郎家在世多有不易，得去争，得去抢，这话我很是认同。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只不过我激进了些，你则懂得稳重筹谋，段位比我高，若不然那晋王就不会被你吊到至今。”

林秋曼捏住她的脸，表情阴晴不定道：“你真讨厌。”

柳四娘看??她笑，无耻道：“我给裴家六郎??套??，你给李家五郎??套??，不都是一样??套??。”

林秋曼瞅??她看了会儿，说道：“我好想撕烂你这张嘴。”

柳四娘：“你来呀，给你撕。”

林秋曼立马撕她的嘴，她急了，“你还真撕！”

在回朱家院的路上，林秋曼坐在马车里单??扶额，愈发觉得她身边的人都是一群狗东西。

柳四娘如此，李珣如此，倒是华阳比他们??磊落点，虽然骄纵，至少心思??有这么复杂。

林秋曼自认自己不是个东西，但边上的全都不是个东西，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食指有意无意地敲到腿上，她闭目养??，脑??里又冷不防冒出李珣喉结上的小红痣。

那似乎成了她的执念，很想去摸一摸，试试??感。

她觉得，她??是哪天??他生了兴致，肯定也是见色起意。

毕竟他那副皮囊，??有几个女人不馋。

话说裴六郎上了柳四娘的套??后，在家里搞得天翻地覆，??英国公气得不轻。

这日英国公裴焕之去了趟宫里，出来时恰巧碰到了李珣。

他忙走上前行礼，李珣歪??头打量他，笑道：“看裴公眼??乌沉，近些日似乎睡得不好。”

裴焕之憋了许久??无奈摆??，“殿??莫??提了。”

李珣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走。”

裴焕之点头，跟在他身侧，垂首不语。

李珣背????望??不远处的侍卫，说道：“可是因为六郎的缘故？”

此话一出，裴焕之吃了一惊，诧异问：“殿??也知道犬??干的混账事了？”

李珣抿嘴笑，打趣道：“年轻人嘛，血气方刚的，虽然干了糊涂事，好歹是个有担当的，也不算太出格。”

裴焕之老脸一红，羞愧道：“这孽??，真是气死我了。”

李珣幸灾乐祸道：“柳侍郎是个老迂腐，他若是知道你家老六与自家闺女珠胎暗结，只怕会气得一头撞死。”

裴焕之重重地叹了口气，“真是作孽。”

李珣偏过头看他，“柳家虽然跟英国公府相差甚远，不过家风严正，也算端方。两个年轻人凑到了一块，可见是情投意合的。裴公何苦棒打鸳鸯，不若成全了这桩美事，全了两家的颜面。若是闹大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双方都不好做人，何苦闹到此番境地？”

“唉这……”

“六郎今年已行加冠礼，是该进仕途历练了，还养在府里不像话。年轻人????浮躁，便先让他到弘文馆做两年校??郎磨磨????，待??情稳定些，??考核升迁，裴公以为如何？”

裴焕之又惊又喜，“殿??说什么都是好的。”

李珣一本正经道：“他毕竟是庶出，??有爵位，往后的前程还得靠自己去搏。柳家虽然门第差了些，但柳侍郎为人雅正，相信教出来的女儿也不会太差。六郎愿意求娶，可见是放在心上的，不若让那女郎多督促??些，努力挣功名??是正事。”

这番话很有一番道理，裴焕之点头。

李珣又道：“裴公可趁此机会跟六郎做条件，你许他求娶柳家娘??，但??让他挣前程，一举两得，也算全了你这个做父亲的苦心。”

裴焕之笑道：“听殿??一席话，心??豁然开朗。”

李珣：“那便??这事圆了，若不然柳侍郎那老迂腐知道自家女儿被六郎败了名节，只怕会跳脚一头撞死到你英国公府门前，那??叫笑话。”

裴焕之：“那便依殿??的意思，这就叫官媒娘??去柳家提亲，择了吉日??这事办??来，到时候殿??可一定得来吃杯喜酒。”

李珣笑眯眯点头，“这杯喜酒，我是吃定了的。”

之后两人又细说了阵儿，裴焕之??出宫去了。

李珣回到政事堂，??午的伙食还不错，有炙羊肉。

同僚们坐在一起唠嗑闲聊，李珣尝了一口鱼头熬的汤，感觉差了那么一点。

今天他替林二娘办了差事，什么时候又去朱家院蹭顿饭吃，林二娘的??艺，他是服了的。

待到放告，林秋曼差家奴??任娘??的诉状投了去。

也是凑巧，到了审案那天衙门口聚了不少人围观一起命案堂审。

林秋曼??兴趣凑热闹，和任娘??站在一起说了会儿话。

任娘??多少还是紧张，她安抚道：“明府是很讲道理的，你上了公堂莫??怕，只需如实回答便是。”

任娘??点头。

有人见过林秋曼，好奇探头道：“那不是林二娘吗？”

两人扭头，一妇人兴致勃勃八卦问：“二娘来了衙门可是又??打官司了？”

林秋曼笑道：“正是，今天打的是休夫的官司。”

一听休夫，其他人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有位郎君嘲弄道：“某??听错吧，休夫？”

林秋曼说道：“你??听错，这位娘??的夫君??她当摇钱树，挖空心思败她家产，这样的夫君留??又有何用？”

听到此，众人纷纷笑了起来，有人说道：“都是两口??了还分彼此，给点钱花花又怎么了？”

“是呀，向来都是休妻，哪有休夫的道理？”

人们七嘴八舌议??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任娘??心里头开始发慌，林秋曼胸有成竹地拍她的肩膀安抚。

“且信我一回。”

任娘??看向她，见她眼??坚定，稍稍放??心来。

谁知刚刚赶来的丁三郎大老远就跳脚骂道：“你这个贱人，我丁某今天倒??看看你怎么休夫！”

人们见主角来了全都探头观望。

任娘??惧怕地躲到林秋曼身后，林秋曼斥责道：“丁三郎，府衙门口你休得放肆！”

丁三郎啐骂道：“你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林二娘？”

林秋曼：“正是。”

丁三郎的老母乔氏上??打量她，阴阳怪气道：“好端端的一个官家娘??，却抛头露面干起了讼棍这等??贱勾当，也不怕你林家的祖宗??坟头里爬出来！”

林秋曼毫不客气回怼道：“我林家的祖宗可就等??看我等会儿如何??丁三郎这等畜生送进大狱呢！”

乔氏??料到她嘴巴这般尖利，愤愤道：“无耻婢??，休得猖狂！”

丁三郎气愤地指??她身后的任娘??，发狠话道：“我今天倒??看看你任采兰如何休得了我，你若休夫不成，回去看我不收拾你！”

众人看戏不嫌事大，有人火上浇油道：“这位郎君，看你一表人??，怎地就落到被休的地步了？”

这话问得妙极，人们哄堂失笑，连林秋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丁三郎面红耳赤道：“那败家娘们不知好歹，我好吃好喝伺候??，拿了她两厘钱银使，抠门的东西竟跟我闹将起来，还想休夫，我倒??看看明府允不允她！”

任娘??急道：“丁三郎你??不??脸，你拿??奴的钱银去嫖去赌，还好意思骂奴？！”

乔氏帮腔道：“男人家嫖个妓又怎么了，外头的玩意儿，又??有弄回来恶心你。”

一旁观者说道：“这都是两口??鸡毛蒜皮的事，闹到公堂上何至于此。”

“是啊，也不至于闹到休夫的地步。”

人们七嘴八舌，都觉得小题大做。

不过休夫实在新鲜有趣，??加之林二娘本身就有话题探讨度，皆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等??看马县令怎么判这起休夫案。

之后等了两刻钟左右，命案??堂审完了，些许证据不足，等????回??审。

??途马县令也??休息，直接传原告，审这起休夫案。

任娘??有些哆嗦害怕，林秋曼扶她进公堂。

马县令一拍惊堂木，问道：“原告何人？”

任娘??跪到原告石上，回答道：“奴任采兰，东县延平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