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沦陷

回到宫城后，大巴转了一圈把累的不行的孩子们挨个送到家，即便周末并没有非常消耗体力的练习，但是全神贯注的分析比赛让大脑快速运转，身体也会感到疲惫，加上前一天在水中进行完全陌生的练习，往返东京的车程，都让人累的浑身酸软。

乌养陪着鹰取在商业街下了车，两人站在飞鸟咖啡店门前，一时无言。

“牌匾都褪色了呢。”

“是，是啊，毕竟八年了。”

乌养习惯性的想摸根烟出来，想到鹰取还在，生生按捺住干涩的嗓子。“接下来呢？你现在住在酒店吗？我送你回去？”“不用，我还住在这里。”鹰取打开大门，“我回来的时候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咖啡机意外的还能用，要来喝一杯吗？”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店里还维持着当初的模样，装潢很简洁，墙纸已经发黄了，但是看起来并不陈旧，反而搭配着看起来带了一点复古的气息。鹰取打开咖啡机，等待机器预热的时候，熟练的称出一份咖啡豆倒进磨豆机研磨，浅淡的咖啡香气从吧台散发出去。

乌养坐在离吧台较近的地方，抬头就能看到鹰取挺直的后背，蒸汽棒呲呲的运作，水蒸气好像一片烟雾，氤氲开来，让女人清秀的眉眼模糊起来。

好像时光根本没有一下子转过八年一样——

“鹰取经理！我也想要喝咖啡啊！为什么每次我们来都只给喝牛奶，又不是小孩子了！”

“就是！那个……什么卡布奇诺、拿铁啥的，我们也想尝尝嘛!”

女孩重重的放下玻璃杯，抱着托盘，用下巴蔑视摊在椅子上没有正型的大男孩们，拉长的音调“不-可-以！乌养教练说了，你们还在发育期，喝咖啡会缺钙的。”

“真严厉啊小荣未”三年级的前辈被放了气一般软在桌子上。

“请不要加上小字，听起来好肉麻让人不舒服。”“诶？那系心叫你什么，明明是情侣却没有爱称吗？”

“爱……爱称什么的……”乌养憋红了脸，说起来，他确实是没有那么亲近的叫过鹰取，因为爷爷是教练，鹰取虽然是同级生却不同班，两个人的相处时间大多都是在部活，他还没有那个胆子在爷爷面前和荣未黏在一起，荣未应该也是一样。

鹰取脸颊微红，侧过身小声：“就算只叫我荣未，系心叫我也是和你们不一样的……”

刚才发问的三年级仿佛一座石像，其他几个三年级站起来，作势离开：“不行了，我为什么要在训练的要吐之后还要过来看你们放□□。”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的现充！乌养！来接我一百个球！”

“泷之上！你也别想跑！有这么可爱的幼驯染居然不介绍给前辈！受死吧！”

——“请用吧。”

杯盘轻触桌面的清脆声音拉回乌养的心神，低头看面前精致的咖啡杯，乌养无语的抬头：“鹰取，真的已经原谅我了吗……？”

面前这杯咖啡的拉花，怎么看都像是一坨*啊。

鹰取有些羞涩的辩解：“那种事情，也是没办法的啊，我都八年没有拉花了，机器也没有维护，白吃白喝的就不要给我有那么多要求！”

醇厚的咖啡滑入口中，合着绵密的奶泡，让人不禁满足的眯起眼睛，“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和鹰取你做的咖啡。”

“以前，都因为怕我们因为喝咖啡影响发育，所以只给我们端牛奶上来呢。”看鹰取愣住，乌养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我一直想着，等成年了，可以不用担心缺钙问题的时候，一定要尝尝大家都这么喜欢的咖啡。”

“果然，很好喝啊。”

明明是被夸赞了，鹰取却仿佛听到什么过分的话一样红了眼眶。“太犯规了……系心总是说让人想哭的话。”

“啊？别、别哭啊荣未！”

鹰取抹掉眼角的眼泪，眼睛红红的笑起来：“又叫我荣未了呢，系心。”

手忙脚乱的乌养凝固，好像是，刚才很着急的喊出了荣未……是不是太失礼了，突然直接叫前女友的名字。

“果然，和别人叫起来不一样。”

——“就算只叫我荣未，系心叫我也是和你们不一样的……”——

乌养系心，26岁，在执教乌野高中排球部的第一个夏天，遇到了八年未见的前女友。?

再一次沦陷了。

感觉耳朵都烧起来了……我现在肯定红的像个番茄，还是放在火上烤的呲呲冒气的那种。

为了掩饰自己的脸色，乌养端起咖啡，灌了一大口，奶泡细腻绵滑的口感稍稍带回他的理智。

“系心，粘上奶胡子了。”鹰取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一只手支着下巴，微笑着看乌养手忙脚乱的擦嘴。

虽然害羞的系心也很可爱，但是再进一步的话，会吓跑他吧，还是再等一等吧。

“关于现在的排球部，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纠正他们打球的小动作，虽然三年级的三个人都很沉稳，但是东峰和菅原都看得出有些不自信，主将泽村作为接球能力稳健的接应表现不错，但是，如果他能够提升一下扣球的能力，队伍的攻击力应该会上一个档次。”

鹰取拿出自己的笔记，把上面的数据指给乌养看，“二年级的自由人和主攻手田中表现都可圈可点，其他三个二年级基础不是很好，要跟着一年级一起加大练习强度。一年级……唉……一年级的潜力都很好，但是影山的实力超出队伍太多了，其他人要跟上他的脚步有些困难。”

乌养也严肃起来，“影山的问题确实，我听说他在初中的时候也因为对队友要求过高被孤立了，所以升上高中之后，他都在尽量的去配合队友的水平。但是因为有日向这个可以跟上他反应的搭档，已经好多了，对于日向，你有什么训练的想法吗？”

“日向同学的话，身高还是太低了，作为副攻手的话，他必须要参与到拦网中，但是由于身高的限制，他要做到比其他人起跳更早、反应更快、还要跳的更高，这孩子对于训练的热情很高，但是都集中在扣球的训练上了，我要给他加很多的身体素质提升练习，如果身体跟上去了，他的能力会倍数提升。”

乌养摸着下巴露出一个奸笑：“我好像都看到他被你练的升天的样子了。”被鹰取盯上，日向之后的日子可能不会太好过了。

“毕竟竞技项目就是这么残酷，日向的身高注定了他要比其他人付出翻倍的努力。喜欢排球是一回事，要争取第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想要打好比赛，背后枯燥的基础训练才是前提啊。”鹰取眼中流出一丝同情，虽然不知道日向对排球的热爱能够支撑他走多远，但是作为指导老师，她会尽量帮他走的更远一点。

翻过一页，葱白纤细的手指点上月岛萤的名字：“月岛同学的身高得天独厚，在日本高中生里，188的身高已经相当不错了，但是也正是身高限制了他的努力。聪明、冷静、又有过人的高度，我想他从开始打排球开始，就能轻松压制对手，但是升上高中之后，面对的敌人已经不再是初中那样嘻嘻哈哈只把排球当做兴趣的人了。”

乌养的神色也严肃起来，“确实，但我总觉得月岛身上有一种消极感，就是那种‘啊，对手太强了，输掉是理所应当的，但是训练了也不一定会赢，那就这样吧。’的感觉，说实话，如果他一直是这样的态度，即便他是第一身高，我也要考虑撤掉他的正选资格。”

“小孩子嘛，总是有自己的心事的，还是再训练一段时间看看吧，他的那份冷静，在过于热血的排球部还挺可贵的。”

“诶，难得鹰取你会对人放宽标准啊……因为身高吗？”

“倒也不是放宽标准，只是我跟随导师给很多球队做过指导，很多教练都说过，在赛场上，能保持思考的那一方，赢面会更大，就是……球商吧。”鹰取合上本子，笑眯眯的说，“至于唯一一个没有进入正选的山口忠，我觉得也不用太担心，他去跟阿诚学习跳飘了。”

乌养一愣，山口忠这个队员，在他的印象里一直跟在月岛身边，存在感不是很高，水平一般般，热情一般般，居然私下去找阿诚学跳飘了，这样也好，如果能在比赛中有能发出跳飘球的关键发球员，队伍就会更加安心了。

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经泛红，乌养站起身准备离开，天色晚了，他再呆下去也不是很好，“原本武田老师非要让我来做教练，我还有点担心，毕竟我还从没做过教练，但是你突然回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安心了，谢谢你啊，鹰取。”

“还是叫我荣未吧。”

“诶？”

鹰取站起来，夕阳透过玻璃窗衬得她脸上的绒毛都微微泛着温柔的金色，她面对着乌养说：“之前不是也叫我荣未了吗，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荣未。”

我还是喜欢系心叫我荣未的声音。

在宫城县，在乌野，叫我荣未，好像八年前还在一起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