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普通人

威彻斯特郡。

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

银发少年——皮特罗·马克西莫夫，x学院里的一名学生。他行于走廊，再过俩分钟就到了上课时间。

他不带丝毫焦急，步幅也保持着匀速状态。听说学校里新来了一位女老师，不同凡响的一点是这名老师并非变种人，也没有什么超能力，她是作为一名普通人在这所学校授课的。

皮特罗大概回忆了下他的好哥们斯科特发来的短信内容。而他短信中提及的新课程，他是一节也没到。这并不怪他，在她开课的那俩天他正好去复仇者联盟看望了旺达——她是教什么的来着？

皮特罗划开手机里保存的课表。

多媒体教室103a。

一般来说，课室基本上是安排在一楼区域，二楼往上大多是一些类比实验课的专课教室或是寝室及办公室。

少年推开门页，他到的比较晚，室内座位全都坐满，还有的自备了椅子坐到后方。

原本这座城堡就是由泽维尔庄园来翻修成的学校，一楼教室普遍偏小，也没有严格按照标准式的学校来布置；办公桌被征用于讲台，沙发和凳子随便摆放，学生们通常都是把笔记本放到膝盖上以做笔记。

他披着缓步，朝正咧嘴对他笑的斯科特走去。斯科特特地给他占了前排沙发的位置，皮特罗填满沙发，丝毫没有快要上课的觉悟，而是继续啃着手里的墨西哥卷。

“新老师的课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他左右张望，视点辗转在周遭每一张脸上，“哈，这是我在这所烂学校上课以来见到过最多学生的一次。”

斯科特一把夺下他的墨西哥卷：“对老师放尊重一点，快上课了。”

皮特罗耸耸肩，表情揶揄，下一秒，墨西哥卷变戏法般重新回到他的手上，“嘿，你知道我的能耐的，我吃完这个美味卷都用不了一秒。什么时候你也和他们也一样成了老师的狗腿子了，好兄弟。新老师长得漂亮吗？”

正如他所说，墨西哥卷连同包装纸囫囵消失在他手上。斯科特知道，他这个损友一定是在眨眼间吃完了墨西哥卷还顺手去丢了个垃圾。

斯科特推了一把损友的脸，嫌弃道：“这味道难闻死了，你看不到其他同学的表情吗。新老师好不好看等她来了你不就知道了——你上课用的笔记本呢？”

皮特罗满不在乎，长臂一伸揽住斯科特的肩膀，还坏心眼的往他脸上哈气，“感受一下，刚从市中心带回来的墨西哥卷的香味！我刚从复仇者联盟那儿回来，哪来的笔记本。”

斯科特：“老兄，这太恶心了。”

他们的对话被敲响的上课铃给打断，皮特罗不再捉弄他的好兄弟，转回上身。没绷住多久，脸上又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呼！咱们的新老师给我上的第一节课就迟到了！我一定告发给教授，让他给她扣工资！“

斯科特则翻开腿上的笔记本，“哥们，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嘴贫的毛病。快省省吧，艾达不是正式老师。”

皮特罗闻言，惊讶之余带了欣喜：“不是正式老师？？兄弟，你什么时候才能抓住重点，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有‘非正式老师’？好吧，我承认，这下我有点兴趣了。”

他抬腕看表，目视秒针匀速移位，心下估算时间。

“就让我们看看这名‘非正式老师’会迟到多久——嘿，你有没有想过，她有多大的可能性会是教授的老相好？拜托，这可是建校以来第一位‘非正式老师’！”他拽过斯科特，竖起拇指，指往后方的同学，“我大胆估测，他们其中肯定也有人是这么想的！”

斯科特推开他的手，复杂的眼神连特质护目镜都挡不住，径直贴近银发少年。

“说真的，你能有一天不那么混蛋吗，皮特罗。自从你姐姐加入了复仇者联盟成为了后备役，你就开始说个没完没了，故意显摆好像自己是最聪明的，和别人不一样。”

皮特罗嗤笑一声：“她只是比我早出生了十二分钟而已，凭什么她就可以加入复仇者联盟，而我只能呆在这所烂学校里。另外，不是好像，我确实是你们当中最聪明的！”

斯科特歪歪嘴角，作了个搞怪的表情：“‘我确实是你们当中最聪明的’？听听你这话，想当年你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时，你还说这是有史以来最棒的学校和最好的教授。怎么，斯科特，嫉妒心使你面目非全？“

被拆穿的皮特罗有点恼火，正想和他的基友来俩下友好的肢体交流，教室唯一的门扉翩然启开。

那端走进来一名身穿v领连体衣的女性，走路时裤腿猎猎翻飞，牵连泛起涟漪，她踏出高跟鞋，款步走向办公桌，一转身时暴露光洁无掩的蝴蝶骨，微微侧头时，及腕卷发勾住小指。

皮特罗：“……这件衣服——我是不是看到萨尔瓦多穿过？”

“行行好，一分钟也好，闭嘴吧，皮特罗！”斯科特说。

艾达伫立讲台，把手里当做摆设的教材搁置桌面，“对不起同学们，我今天迟到了，我又忘记我的授课时间了。”

皮特罗悄悄歪头，与小伙伴私语：“教授是不是有点丧心病狂了，她这个年纪都可以当我女朋友了。”

斯科特压根不想搭理皮特罗。

艾达在讲台上有点别扭，她打开多媒体设备，输入昨天熬夜做的ppt。

“额……上过我课的同学应该都知道，我不是正式老师，只会临时教大家一些意大利语，所以我的课件大多都是日常用语，如果有哪里不太懂的地方可以及时提问——”

“老师！”

艾达略一惊讶，循声偏头看去，一名银发少年正举起胳膊，唇角勾起愉快的笑意。他放下胳膊，笑嘻嘻地开口：“老师你多大了！”

艾达微微愣怔，“恩……一般来说，准确的说——你们教授说课程以外的问题我无需回答。“

对方又说：“那老师，我听说你是普通人，为什么没有超能力的你会选择来一所变种人学校授课啊？“

囊括皮特罗在内，其他的孩子们也都是副好奇的模样，艾达的视线跳过其他人，直直落在雅各布身上；男孩坐的远，可以说是教室的边缘地带，紧靠落地窗边，端着笔记本笔直地回望回来。而向她提问的孩子，满脸不正经，颇有想让她难堪的意味。

窗户紧闭，却挡不住养在室内的绿植散发出的清新气味，头顶白炽光纳入底下所有人的发隙中，将每一位人的脸庞都映照清晰；暖气蒸热了体肤，不同年龄段的孩子们都聚集在课室，无一不是翘首以盼她的回答，隐隐还能听见衣物窸窣摩擦。

艾达忽地笑出声。

人这是想拆台呢。

她不骄不躁，欠身坐进椅子，一改常态时偷懒的弯腰驼背，取而代之的是挺直的腰板；手臂就这么搭上办公桌，只手托住脸颊使得支在桌上。

“这位同学，我好像前俩天没有见过你。看来你很好学啊，俩天不来上课，今天就这么关心你的老师，发挥你的语言艺术。”

她翘起唇角，双眼似乎有了抓取力，牢牢地攫在皮特罗身上，这个时长过了三秒，复又挪开扫视了一圈其他人。

“是的！我之前像教授请过假了，去市区探望我的姐姐。”请假？他直接翘课了。

皮特罗死性不改，这点语言杀伤力还不及旺达的一半，而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过了，尤其他的近邻斯科特，他百分之百是想掐死他的损友的。难道这个人就一点也没意识到现在的状况吗？？

他们的老师，再坐下的时候便酿成了无形的威压——这感觉就像是在真空室一样！！

一群小变种人也深表同感，纷纷不由自主地噤声坐直。

艾达收回视线，笑容纹丝不动。

“看来你们都有这个疑问啊，身为普通人的我怎么能教你们变种人。”她把语气压得很平，唯有尾音会微微上扬，“这么说吧，我一点也不关心你们能学到什么或者能学会什么，你们来不来我的课，我也不关心，毕竟成绩不是我的。我也在你们这个年纪过，也不乐意学习，所以我理解你们的感受。“

她稍作停顿，复又把目光钉在皮特罗身上，绿眸中无喜无悲，却因光线原因，变得忽黯忽明，宛如封了一层冻火，时而冰释时而燃动。

“但麻烦你们搞清楚一点，我是普通人没错，可在我眼里你们也都是普通人。外面的人经常搞阵营对立，哪怕只有一丁点不一样，多了点能力就会引起歧视——这根本就是个笑话。”

“你们认为我是普通人和你们不一样所以就该排外我或是不来上我的课？拜托，人之所以是人，不单是因为他们有思考能力，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拥有共情能力；如果你作为人类学不会共情，那你和那些针对你们的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趁着沉默的片刻，有人清了清喉咙，有人则低头不语。

斯科特意识到自己忍不住屏息。他们的新老师，小语种老师，一名普通人，把变种人和人类的关系化作词语、短语，用简单的语言，轻描淡写地勾勒出来，明明这是个严峻的问题，她却说的毫无重量。

不……斯科特想，不，这不是毫无重量，是她压根不在意！

这样一席话必然是会给其他变种人同伴带来怒火的，他清楚这点，尤其是末了那句极具挑衅性的话！这无疑不是在挑战击穿他们的自尊心。

这、这应该找教授求助！虽然有点奇怪，但他还是希望能像x士尼公主那样心底高呼教授的名字的话……对方也能够听到，及时过来阻止这场灾难吧！

说了一大通话，艾达有些口干舌燥，她咳退喉部的不适感，继而开口：

“这位‘请假’了的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她把请假二字咬的颇重，皮特罗显然还没回过神来，直到斯科特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提醒自己。

他翕动嘴唇，开开阖阖，反复斟酌语句，好一会才迟一步发声，可当字眼吐出来时，又变得充满褶皱，期期艾艾不成完整：

“额、啊、我、嗯……”他深吸一口气，复又说：“我叫皮特罗，老师，皮特罗·马克西莫夫！”

艾达低笑，“那么，马克西莫夫先生，Nonodiaremaiituoinemici.Influiscesultuogiudizio，今天的作业就是这句话，要求你们回去把它搞懂，翻译回英语——下课。”

一伙小变种人等老师走后面面相窥，他们不仅提前下课了，还对气走老师的行为无动于衷。

“诶你们谁知道老师留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的太快了！没听清啊！”

“我我我开了录音笔！！”

斯科特吸吸鼻子，靠坐在沙发，转向自己的损友，触目对方满脸讷讷。

“满意了吧？天才，上第一堂课就把老师气走了。”他捏着从上课到结束的笔记本，准备起身走人，“还不走？你再不收敛你这‘离开姐姐就飘了’的毛病，学校的厕所和走廊这辈子都归你管了。”

皮特罗：“嗯……老师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斯科特：“还想呢，你课都没听过一节，还想解密？你要不考虑去趟哥谭问问谜语人？”

皮特罗陷入深思，方才女性的话在脑海中已有被模糊的趋势，怎么也拼不成一句话，他意图记下发音，上网谷歌。想通这点，他也从沙发上起身准备和基友一块儿闪人，忽然背后窜出来一个小不点，走的很快，却忽然驻足，折回几步。

他扭面朝他，眉毛隆起，叽里咕噜地砸出一段话。皮特罗意识到他是在复述老师临走前留下的意大利语，紧接着对方换上了他熟悉的语言：

“不要憎恨你的敌人，那会影响你的判断力。”

话音刚落，男孩转头就走。

皮特罗猛吸一口气，望着焦糖色皮肤男孩直至消失的背影，哑然无声。隔了几秒，他喃喃道：

“那是谁？”

“就你刚才气走的老师带过来学校的新同学，朋友，为了你终身不会和学校厕所相伴——去给艾达女士道个歉吧，出自兄弟情由衷地建议你；这次我可不会帮你一块儿打扫了，上次我已经帮过你了。”

皮特罗摇头：“不……我觉得他有点眼熟，不光是他，新老师也有点眼熟……”

“梦里的小情人？”斯科特打趣道。

皮特罗一拍损友，“去你的，斯科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