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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5 章 求之不得

一盏茶后,韩素娥坐在卓府准备的马车中,身边只有蝉衣。

车辆缓缓行驶在平坦的石板道路上,她轻轻挑起车帘一角,向外望去,与另一道视线不期而遇。

谢景淞御马而行,寸步不离地跟在她马车边,先前察觉马车中动静,自然也下意识看去。

两人对视一眼,韩素娥有些不太自在地转眸,目光挪到窗柩上的雕刻上。

像是有话要说。

马蹄踏在石板上,声音清脆,谢景淞抬眼看了看前方,卓老夫人和姨母的马车在五步之外,离得不算近,自然不会瞧见他们这边,便策马靠近车窗。

“怎么了?”他低声问。

见他过来,素娥又提了提帘子,让两人更清楚些。

她沉默半晌,开口:“我这么跟着,不太合适吧。”

探亲的人明明是他,她同那卓府素不相识,扯不上关系。

方才卓老夫人询问她是否愿一同前往,自己本欲婉言推辞,却听他谢过卓老夫人的邀请:

“她对此处不熟悉,我不放心留她一人在此,”少年眸光流转,落在她身上,微不可察的亲昵,“自然要同我一起。”

马车不紧不慢地前行,谢景淞牵着缰绳,听完她的话。唇边染了似有若无的笑意,利落的下颌线透着几分矜贵。

“没什么不合适的。”他再度抬眼,漫不经心扫了前面的车辆。

却不知素娥心中所想。

她眼前闪过那个一脸欣喜唤着“表哥”的卓姑娘,语气不自觉带了疏离:“我只是个外人,并不认识你那些亲戚。”

靛青色的帘子缓缓落下去,遮住了车中人大半张脸,只余藕粉色的指尖搭在窗边,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半晌,谢景淞转头,这才品出她的情绪,微微俯身,在帘子上投下一道清浅影子。

“你不乐意?”他似乎没想到,眉间拧了拧,有些懊悔,“方才怎么不说。”

搭在车窗上的手倏然收了回去,帘子被风微微吹起,透过几道横杆,素娥扫他一眼,顿时又没了脾气。

谪仙般的人此刻正倾身,双睫微垂,似在凝神谛听,专注得有些虔诚。

“也没有不乐意。”素娥语气软了些,有些恼火自己不合时宜的情绪,倒显得不识好歹了。

她清清嗓子,面色恢复如常,“只是怕给你招致麻烦。”

若她不慎露出马脚,引得卓府人怀疑,岂不是给他带来不便。

车帘里头那层薄纱脱离素娥的手,轻轻翻涌,她眉头轻轻蹙起,在思考最坏的可能。

“婵娟姑娘。”一道声音令她回神,抬头见他慢慢直起腰身,乌眸投来深深一瞥。

他唤她,两个字念得慢,若隐若现的缠绵,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一本正经。

“能替姑娘解决麻烦,在下求之不得。”

卓府离他们所在的客栈有些距离,但覃州城的街巷道路修得宽敞平坦,马车驾驶不到三刻钟便行至目的地。

车夫一声长吁后,素娥踩着白羽搬来的轿凳下了马车,将捂了一路手的锡奴递给蝉衣,抬步跟在谢景淞身后,后者似瞧她心中有怯意,人生地不熟,又容易被冷落,便故意放慢了步子,隔着半步距离走在她身侧,时不时微微回首,目光隐约落在她身上,如时时刻刻留意着。

甚是体贴。

高大门楣下,卓氏兄妹像料准他们会来似的,早早等在一侧,此时一见母亲和祖母便迎了上来。

卓悦儿随哥哥上前,快步走近后方瞧见那后面的人,又堪堪止住,杏眸含春,双唇轻抿,腮边蔓延起一抹笑意来。

她唤了声母亲和祖母,又将视线放在那人身上,一刻也不肯分神般。

“云舟表哥。”卓悦儿笑意盈盈地唤了声,亭亭而立,她未再出声,可一双美目却仿佛在说“你终于肯来了”。

谢景淞平静地应了声,对她同常人无异,目光掠过她看向卓平冬,轻轻颔首:“还是要上门叨扰了。”

后者仍不敢直视他身旁那人,只好强装镇定地回望他,摇头客气道:“表兄能来卓府,涵意不胜欢喜。”

被儿媳虚搀着的卓老夫人看了眼二人,笑眯眯地推了推自己孙儿的胳臂,口中亲昵地作势怪道:“冬儿,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你表兄和这位贺姑娘进去,他二人行了一路,必定是累了,咱们府上不是有新进的云雾茶和点心,快快备上。”

闻言,卓平冬恍如大梦初醒,忙抬手将人往里引。

一行人经过回廊往府内前厅走去。

“表兄,我父亲他今日不巧还有公务,这会儿仍在知州府上,大抵等一个时辰后便可回来,若有照顾不周,还请海涵。”

卓平冬一面引路,一面生涩道。

面对这个表兄,他总有种捉襟见肘的窘迫感,仿佛对方身上有股气息在压迫着他一般。

他安慰自己,对方可是真正上过战场、能率万众军士对阵杀敌、将凶恶如豺狼般的辽兵赶出燕云的人。

所以,自己会有几分紧张和怯弱,也是情有可原的。

回廊到前厅有些路程,移步的间隙,卓老夫人有空同卓氏兄妹介绍韩素娥。

“这位是贺姑娘,是你们表兄的故交之女,老朽一见这位姑娘,心生亲切,便邀来府上,你二人一会儿可要多多照顾。”

见兄妹二人转头朝自己看来,韩素娥向二人微微一笑:“卓姑娘,卓公子,我叫贺婵娟,千里共婵娟的婵娟,襄州人士,此番叨扰了。”

卓平冬将她名字在心中念了两遍,这才有机会搭话,“昨日便见过贺姑娘,原来是表兄的熟人。”

他想起昨日的事,“贺姑娘昨日在刘能那里购置的绣扇,若是后悔了价钱,我可以找他谈。”

当时对方用了一支价值远高于绣扇的镯子抵价,实属吃亏。

闻言,韩素娥半垂了垂睫,唇角弯了弯,“多谢公子好意,不过我觉得刚好合适,就不必再麻烦了。”

卓平冬眉头轻皱,还要再说什么。

“涵意,”她身旁的谢景淞出声,容貌似冰雕玉琢,明明是微笑,目光却清凉如泉,“她只是厌了那枚镯子。”

话音落下,卓平冬张了张唇,终是笑了笑,“好吧。”

这时卓悦儿似替哥哥解围般,转移了话题,看着韩素娥,“贺姑娘是襄州人,怎么会来到此地?”

素娥步伐平缓,神色不变,“因有事要去北地,所以便同谢公子一道。”

卓悦儿却凝眸看她,似无心提问,“贺姑娘家人没有陪同吗?”

听她这样问,素娥稍怔,很快反应过来,语气平静,“家人抽不开身,无法陪同。”

“这样,”卓悦儿若有所思地点头,复而升起一抹笑意,瞧着无害而单纯,“看来你同我表兄很是相熟。”

她状似无意地补充了一句:“不过还从未听说表兄在襄州有什么亲故。”

韩素娥听出她话里有话,只笑了笑,没有出声再解释。

卓悦儿抬眼望了望谢景淞,见他也没有开口的意思,视线落回地面,眸间闪过一道暗色。

一行人到了接待客人的前厅,府上婢女仆从鱼贯入内,将茶点呈上。

卓老夫人健谈,捡着些北地的旧事说了说,又关切地问了问王府的情况。

在此期间,也不忘照顾一旁的韩素娥,生怕她被冷落般。

即使是不善言辞的人,也能同她不错地聊下去。

不过卓老夫人坐下没多久,便有些微恙地揉了揉额角。

见状,卓悦儿忙道:“祖母,您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吗?”她说着,唤下人拿缓解头疼的药膏来。

“不必了。”

卓老太太挥挥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有些歉意地:“瞧我这不中用的,一到关键时刻就犯毛病。”

“我恐怕得先回房歇着了。”

这话是冲着谢景淞说的。

“老夫人怎可这样讲,也是我疏忽,没察觉您身体不适,还留着您聊了许久。”他站起身,虚搀着对方,温文有礼,“您快回去歇息吧。”

卓悦儿也搀着祖母的另一边,面容恬静,声音甜美,“祖母,您身体不好,早些回去歇息,我和哥哥会好好招待表兄。”

卓老夫人连连致歉,然后在叶氏的搀扶下离开前厅。

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前厅,几人收回视线。

厅中只剩四人。

谢景淞扫了兄妹二人一眼,提起来此的目的:“姨外祖母如今在何处?她老人家身体可还好?”

二人便知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必定是祖母劝他来探望自己的外祖母。

卓悦儿想了想,答道:“外祖母在西院住着,前段时间染了风寒,最近正在吃药。”

她停下,看了看天色,估摸着道:“一个时辰前才吃过药,现下应该正休息着,平时会睡个两个时辰。”

谢景淞颔首,那便再等一个时辰。

恰巧这时,门外有小厮来报,说府上来客,是卓姑娘的几位友人。

“是谁?”

卓悦儿似也没料到此时有人来找,看了眼表兄。

那门房的恭敬回复,说是知事府上的姑娘。

“对方说,来还少爷上次借给她的弓箭。”

“这……”卓悦儿迟疑地看向哥哥,后者点头,确实有这事不错,只是怎么如此不巧……

看出二人为难,谢景淞放下手中茶盏,淡淡道:“不用顾忌我们。”

闻言,卓悦儿也只好让门房将人引进来。

来人是个高挑纤细的姑娘,穿着窄袖薄袄,容貌姣好,长眉带着几分英气。

颇有种飒爽的风姿。

见前厅有两个面生的人,她不由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看向卓悦儿:“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她话中带歉意,应是明白自己打扰了卓氏兄妹的会客。

卓悦儿摇摇头,浅浅一笑,“无妨,是我们表兄。”

她说罢,侧过身子,向二人介绍来人,是她和哥哥之前认识的好友,秦大人的女儿,叫秦可叶。

又转头同秦可叶介绍,“这是我燕云的表兄,谢景淞。”

“这位是贺婵娟姑娘。”

秦可叶目光在她口中的表兄身上定了定,心中微惊。

她面上也显现了出来。

“谢公子,莫非是……”

燕云谢氏,又是卓悦儿的表兄。

她转头看向好友,浅褐色的眸子微微睁大。

后者微笑着点了点头。

“原来是谢公子,”秦可叶很快回神,微微屈膝见礼,“不知公子来此,如有冒犯,还请海涵。”

听这话,倒像是先前便知道谢景淞似的。

卓悦儿替她解释,“表兄,可叶一家是燕山人,只是前几年才迁来覃州。”

所以对方对燕云的事情有所耳闻,自然也听过谢氏的名号。

“从前便听闻谢公子随镇北王赴边关赶走辽人,一直很是敬佩仰慕,这次见到公子,实属有幸。”秦可叶接过好友的话,双眼明亮,直直地看着他。

“谢公子,我虽已不在北地,但还是想感谢你和你父王,多亏你们为燕北百姓夺回幽云,才让百姓不再受外敌侵扰,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她性子直爽,有什么便直说,毫不羞赧,大大方方。

被她这么毫无保留的赞许,通常被夸者应当十分受用,但谢景淞却没什么愉悦的情绪。

他飞快瞥过身旁人的脸色,见韩素娥神色平常,明明该松口气,却又有股别扭的感觉。

他回视那位秦可叶,目光同看旁人没什么不同。

“是我应尽的职责,姑娘谬赞。”

语气云淡风轻,宠辱不惊。

秦可叶并没有因为他平静的反应而感到失落或是什么,她很清醒,“公子自谦,是因为您不是沽名钓誉之辈。”

她停下,不再多言,眼神却坚定。

卓悦儿本静静地看着她,此时出声,微笑着提醒她:“可叶,你是不是快忘了正事,我听门房说,你是要来还我哥哥弓箭的。”

经她一提,秦可叶回过神来,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对好友歉道:“瞧我,都忘了这事。”

她很快从身后的婢女手中接过一个长木匣,打开将里面的物品拿出来,“上次在小猎场向卓公子借的弓箭,上次弓弦断了,我找了城中最好的工匠修补。”

她将弓箭递给卓平冬:“新上的弓弦选了最有韧性的鹿筋,比之前耐用。”

想了想又道:“你不妨趁现在试试,若有什么不对,我再让那师傅改进。”

她的话给了卓悦儿一丝启发,后者看着弓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便提议趁着天气好去后院的半山上射箭。

“姨外祖母还要一会儿才能见到,既然闲来无事,不如去后山试试这把弓箭。”她说,又望了望哥哥,“你先前不是说,自己的射技有所生疏,不如趁此机会,请表兄指导你一番。”

说罢,视线又挪向谢景淞,双瞳剪水带秋波,“可以么?表兄。”

卓平冬心觉这提议不错,但知晓决定权并不在自己手中,心念一转,目光投向那位一直没怎么出过声的貌美少女。

“咳,贺姑娘,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他话音落下,室内一静,几人纷纷看向她。

被点到的人似乎正走神,此时听见唤自己,微微怔忡片刻,复而抬眸望来。

韩素娥看了眼谢景淞,想了想,缓缓漾起一抹笑意。

“我自然没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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