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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箬剑不折

“最后就让你来处理吧,反正该有的东西都齐了。”

红玉山庄内,处理完事务的南宫鸣拍了拍身上铁屑铁渣,向着身旁的柳和歌说道:

“过几日把东西都送到南宫家,你的东西就慢慢处理就好了。毕竟只是一个添头,没必要那么放在心上。”

柳和歌不过低着头,谦卑地回应着自己的师父:

“师父所教的东西,徒儿自当好好领悟。”

男人见自己手上这枚棋子如此灵性,也算是舒心地叹了口气,离开之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口安排:

“若是要试剑,底下还关着不少人,没用处就都杀了吧,省的还要多喂他们一口饭。”

武林第一世家的大家长,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居然嬉皮笑脸。

柳和歌也是习惯了他乖张的行为,目送他的离开。当南宫鸣离开红玉山庄之后,躲在阴影之中的如意才现身在柳和歌面前。刚刚杀完人的他浑身血污,学得柳和歌穿的白衣此刻沾染着杀戮的色彩,同时还有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柳和歌和刚刚送离南宫鸣时的动作还是一样,只是站在大堂一动不动。就算如意在他背后站直,他也只是简单地吩咐了一句:

“等会我去把水烧了,你自己好好洗洗吧。”

如意用袖子摸了摸脸上的血污,却只是做了无用功在脸上越抹越多:

“等会柴进会来,说说今年他那边的情况。”

“林场除非被人烧了,否则基本上只赚不赔,他这次来无非也是和我谈要钱的事情,”柳和歌望着门外红玉山庄十余年来一成不变的风景,“无非是在质疑我偏心,对你和香姨太好。”

少年停下了擦拭,一张血脸望着兄长又或者说父亲的背影,无奈地说了一句:

“娘那个个性你也清楚,再多的钱也顶多分个底下的弟兄姐妹而已。她是不会花南宫鸣一丝一毫,她只想和他撇清关系。至于我?做了这些,也根本就不够,不是吗?”

“你替我杀了那么多年的人,我却没怎么好好报答你过。”

柳和歌有些赔笑地说道,如意自然也没有和他客气:

“那你十月十四有空吗?”

十月十四,也是几月之后,再过一日便是建康城的下元灯节。那时自己也已经把元宝接下山,他们母子三人也终于迎来了团聚之日。自己与佛来的约定到那时也会破除,南宫鸣的计划也会走到最后一步。

想到这些,他突然想起了南宫亦,那个总是无所事事的二世祖。自从阙夫人去世后,南宫鸣就送他去了泮宫求学,那么多年未见,他如今究竟如何。虽然说他每年都会回来,但那时自己多半是陪着香姨和如意渡过新年吧。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也没什么,帮娘换一把琴,顺便陪我买些衣服。”

“我记得你不爱穿那些衣服,花花绿绿的,你觉得不严肃。”

如意笑了,笑声引得柳和歌回首去看,他好似看到了年轻时的香向梦站在面前,对着自己这番说辞感到有趣:

“和你的约定不是要到了吗?我也可以不用继续做你的如意了。”

柳和歌听到这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对,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连元宝也不清楚。”

男人笑着,却无法抚摸少年表达喜悦,只能扯动不曾欢喜的嘴角,僵硬拙劣地笑着:

“对不起,有些事情我始终没法答应你。”

“如果可以,下辈子还你。”

如意也只是轻轻一拳,打在了他的后背上,如同他后来低着头那般,淡淡说道:

“没人要你还,自以为是的家伙。”

柳和歌很明白坦白需要多大的力量,因为他清楚自己内心中有着多少秘密。

柴进看不透,何况大部分时柴进他所畏惧不是柳和歌的秘密,而是他的力量:

“若柳堂主愿意,来年的分账就还是同今年一样。”

柳和歌不是南宫鸣,他喜欢把事情放在明面去谈,就如同此刻两人坐在红玉山庄的花园里,而不是那阴暗潮湿的地牢中:

“如果不是柴叔支持,和歌我还真的有些应付不来那别的堂主。”

“你都肯让蒋雍管九堂的总账了,严飞那个暴脾气也没有什么发作的理由。斌家的大老爷和游彻舍是你师父的拜把子兄弟,米格大哥作为行商时常游走西域,真要说是困难,你不也把最难搞定的家伙说服了吗?”

“那柴叔也应该明白我的苦楚,对吗?”

柴进知道这小子难缠,只能打个马虎想糊弄过去:

“杀人的事情我也不明白,若你真觉得这几年是香堂出力比较多,多给他们一些也无可厚非,大家都是靠南宫家起家的,你要是能代表你师父就按你说的数办事就可以了。”

“和歌只是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让九堂的众人闹得不愉快。”

“那若真的有一天,大家发了疯似的,只是因为钱而兵戎相见时。柳堂主该思虑的就不该是如何抚平众人,而是怎么摆平众人了。”

柴进叹了口气,饮茶,闭口不谈。

柳和歌看着眼前的江湖前辈,许久才说了句话:

“和歌在想,若是可以,九堂的人马也该换一批了。”

柴进咽下茶水,摇了摇头:

“就算是你的人,你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他们不为钱和你翻脸,也会因为别的同你相杀。”

中年男人无奈地敲了敲桌子,对着面前的年轻人送上了忠告:

“对于只会用杀戮解决问题的你而言,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柳哥哥,你说爹爹又跑去哪里了?”

雀鸣三更,坐在屋檐上的少女向下看着白衣青年,托着腮问道:

“他没在十全阁练功,也没去娘亲的墓前上香。”

柳和歌关注却不是这些,只是低声提醒道:

“马上入夜,顶上风凉。小姐赶快下来吧。”

面对他的关心,南宫箬显得有些开心,毕竟在这豁大的南宫山庄,真的会关心自己的人也只剩下柳和歌了。她在房顶站起身,沿着屋檐背着手大步踢脚走着:

“这是少芙表姐教我的轻功,柳哥哥觉得怎么样。”

她有些得意忘形,得意到闭上眼睛。可突然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以及耳边柳和歌不咸不淡的一句:

“得罪了。”

等再睁开眼,自己已经一屁股坐在屋前的阶梯上。而柳和歌所在乎的并不是她有没有摔痛,而是看着自己的手指出神。

南宫箬气不打出一处,起身挥拳被他轻易躲过。

没有得手,惹得少女嘟着嘴抱怨:

“哥哥在的时候什么都会教我,哪怕是如心姐姐难得来一次,也都会教我一些武功。为什么柳哥哥就什么都不肯教我,你不是爹爹的徒弟吗?”

柳和歌的思绪还在刚刚把人带下来时有没有碰到对方,被女孩这样一问,好似回过了神,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南宫箬苦笑:

“和歌的武功,都不过是拙劣的东西罢了。你若真的想学武功,镝二爷应该也会倾囊相授才对。”

“吼!说到这个我才气呢。”少女双手在胸前一盘,哼地一声撇过了头:“镝爷爷他总是神神叨叨地说不要我重蹈覆辙,我怎么知道他口中这话是什么意思,每次想请教他一些武功,他都会用这句话打发我。”

柳和歌听到这话,仿佛想起了南宫鸣的一些嘱托。一时心血上涌,抓着胸口有些喘不过气。南宫箬见他好像身体有恙,赶忙关心道:

“柳和歌你没事吧,是不是刚刚带箬儿下来的时候太急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柳和歌摇了摇头,视线翻过围墙看到笔直的十全阁。夕阳西下,金光撒在楼上,一明一暗:

“时候不早了,和歌就先不打扰了小姐了。”

说完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南宫箬一声叫住了:

“柳哥哥,你为什么每天都会来见我?箬儿不明白,不明白你为什么只是见我,却不同我说你和爹爹究竟在做什么?”

柳和歌听到这个问题,也没有阻止自己离开的部分。他并非没有回答,只是他的回答非常微弱,仿佛只是对自己内心的一种微不足道的肯定,被同时进入院子的桐箫听到:

“只是习惯了而已。”

桐箫听到这话,却呆立在原地,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的离去。南宫箬看着她的拳头渐渐握紧,于是好奇地说道:

“桐箫,你刚刚去做什么了?”

桐箫转过头,做回那个卑微的奴仆,向自己的主子回答道:

“老爷吩咐了一些琐事,桐箫去处理了一下。”

红玉山庄的地牢,已经许久没有新客人来访了。

在这牢里住了几年的龙叙欢看着这地牢的主人打开了自己的牢门,然后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摔倒了在自己的面前。

当年虚行教左使的得力干将很清楚这小子怎么了,估摸着又是红线蛊发作,想找个僻静的地方等死。可若真要找死,也挑个风水宝地,每次都倒在自己身边是几个意思。

此刻门大开,或者说这种情况已经重复了很多次了,龙叙欢也只是把那倒下的人拖进牢里,让他背靠着墙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柳和歌再次睁开眼,也是淡淡地吐了一句:

“谢谢你,龙叔。”

“谢什么?”牢笼之中的男人对着狱友说道:“就冲你没把我手脚筋挑断做废人,我就要感谢你了。你说是不是啊,老袁?”

对面牢房传来了舌头被割的人无力的呜呜声,这让龙叙欢哈哈大笑,也让柳和歌的头无力地垂下:

“待事情成了,我就放龙叔走。”

“走?我为什么要走?在这好吃好喝的,每天等你这种傻小子来插科打诨,这日子比我在虚行教过得提心吊胆要好得多,要是你当年出剑偏个几寸那更好,至少这个时候应愁大哥会拍一拍你的肩膀叫你向前看。”

柳和歌没有回答自己的战利品,应该说自己第一个打败的人。在南宫鸣与龙应愁大战的那一日之后,柳和歌始终找不到面对龙叙欢的理由。

就如同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香向梦的追问,而选择的逃避一样:

“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龙叙欢搂着他的肩膀给他打气道:“该死的是南宫家的人,不是你。”

柳和歌终究还是抬起头去面对现实,面对这宿命的终点,可当自己抬起头看到的也只有少女隔着牢笼,就如同许多年前的孩子一般。

囚笼的尽头,是那间曾经藏匿利益与交情的房间。

而此时此刻墙上挂着的,是五柄剑。

南宫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接近她所想要的真相,可她在乎的却只是柳和歌的一句肯定:

“这就是你瞒着箬儿的事情吗?”

无从解释的事情太多,剑也好,人也罢。柳和歌不可能把南宫鸣这几年为了计划而做的荒唐之事和盘托出,只能微微点头承认了这些不属于自己的罪过。

女孩看了看墙上,看了看那些足以带来动荡与毁灭的凶器,问向柳和歌:

“这些,都是柳哥哥的吗?”

少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少女已经微笑着对自己说道:

“你再做一把送给我吧。”

她跳下座位,背着手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便走边嘟囔:

“我还要你教我武功,什么都要教我,还要带我闯荡江湖,做什么事情都要带上我!如果不答应我就告诉爹,告诉爹你是一个说谎的坏人。”

不需要告诉他,柳和歌心想道,自己本来就是一个说谎的小人而已。

他无力地闭上眼,胡乱地答应着,却没有想到她有着自己的心思,与自己说着无法接受的要求:

“我还要柳哥哥抱抱我,一次就好。”

“因为你从来没有抱过我。”

他起身,本能地想要逃离,可就在那漫长的走道之中,在两侧充斥私欲的牢房之中,她抱住了自己,不让自己迈步。

柳和歌没有感觉到痛苦,他迟疑地扭过头,只看到她用裹尸的麻袋套住自己,在夹杂血腥的气味与黑暗之中对自己说道:

“以后我们四个人,要好好地在一起好不好。”

“不要再抛下箬儿一个人了。”

那个温柔的拥抱越来越紧,柳和歌却不是因此而喘不过气:

“好。”

他以为,那四个人是包括自己在内,南宫鸣与他给予厚望的两个孩子。

但在南宫箬心里,除了哥哥与柳和歌,她还不知道那第四个人是谁。

雀鸣三更,柳和歌一如往常地站在院子门前。

桐箫此刻与他注视,以相同的的、奴仆的身份向他说道:

“谢谢柳先生,小姐是越来越开心了。”

“该做的而已。”

“如果那时你对夫人也一样温柔就好了。”

说完,两人擦肩而过。只留下打开门的南宫箬,向着到来的意中人挥手。

在这豁大的南宫山庄,在这狭小的雀鸣三更,唯一个还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

十月十四,他手中的剑熠熠生辉。

他打开牢笼,站在龙叙欢的面前,惹得对方说了一句:

“这么漂亮的剑,不适合杀人。”

他看到了,看到少年擒着泪。

以及一道剑光,与自己的困兽之斗。

在那之前,这湖底牢笼,只剩下他们两个活人。

在那之后,也只会剩下孤独的他一个吧。

一个孤单承受劫难的人,想想都有些可悲啊。

抹上胭脂的少女撑着伞站在桥上,天公不作美飘起零星小雨。

香堂的弟子半跪在她的身侧,诉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柳总堂主负伤,目前只眼医正在医治,副堂主我们需要去看望吗?”

听完下属的急报,少女也只是望向远方,用无可奈何的语气向自己说道:

“他还需要的,是银如意,不是吗?”

她微微侧头,用衣袖擦过唇上口脂,仿佛为自己抹上一道撕开嘴角的血痕。

随即抛下伞,向着红玉山庄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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