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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 103 章

过了两天,姑苏城中无人认领的尸首皆被搬至荒山空旷无人处,一把火焚烧了个干净。凡染病之人都被送到城北八仙观安置,日夜有大夫好生照料。

孙灵陌开了防疫方子,让邓吉祥那些衙役挨家挨户分发下去,防止病情扩散。

百姓们从门里探出头,看着萧索死寂的姑苏一点一点恢复了生气,知道朝廷并非如坊间所言弃了他们,渐渐地便打开院门出去走动起来。

孙灵陌在行馆对着棺材铺里拿回来的酒研究了两日,总算搞清毒里所有成分。只是那人炼毒手法十分诡异,先在肺痨病人身上种了铃兰,植入蜈蚣,经由九九八十一天培育,最后生生把病人肚腹切开,由肝脏之中提炼毒苗。

此毒引发的时役比之肺痨严重百倍,若她无法在一月之内找出解毒办法,那些染疫城民恐怕就撑不下去了。可她如今一点儿头绪也没有,这毒狠辣决绝,不知该从何下手。

以前她多少有点儿自得,觉得自己的医术已经算是很好。可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她所学到的还很浅薄,她救不了的人还有很多。

试药之人已被韦德送来,那人脸色蜡黄,双颊凹陷,至少已病了半月有余。中毒者大多不过五日就会气绝身亡,此人撑了这么久,却还心脉平和,气息稳健,似是有人在拿药一日日将他吊养。

孙灵陌便问他:“你可是吃了什么药?”

还未听到回答,就见昨日在成记棺材铺里见到的小儿推门闯了进来,拿石子恶狠狠砸她,边砸边道:“你这个坏人!不许碰我爹!”

病床上的男子立即出声呵斥:“小粽子,不许胡闹!”

小儿道:“爹爹,她要害你,你快走,这有小粽子挡着呢!”

“哎呦,真是对不住,”申姜袅袅婷婷走了过来,把小粽子往怀里一拉,抖掉他袖中石子,对孙灵陌道:“姑娘别恼,我这孩子不懂事。官府来人跟我说了,姑娘是宫里来的大夫,要找人试药。先头送来的五百两银子我已收到了,算这死鬼有良心,还知道给我们娘俩挣点傍身钱。姑娘想怎么试就怎么试,不用顾虑。试成了我们有一千两银子,治死了我们有五千两银子,够我们娘俩花三辈子的了,怎么算都是我们赚了便宜。生死状我已签下,若这死鬼真是命里无福,活该死在姑娘手上,我也绝不会找姑娘麻烦。”

小粽子一张脸憋得通红,张嘴往自己娘亲手上咬了一口,跑到孙灵陌身边抡胳膊一顿乱打,嘴里喊着:“你这个坏人!把钱都拿走,我不要你的臭钱!我只要我爹爹!”

韦德被吵嚷声吸引过来,派人将小粽子拉开,连同申姜一起请出府外。

申姜把哭闹不止的小粽子高高抱起,边往外走边轻声哄他:“回家娘给你做糖葫芦吃,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怎么样?”

小粽子哭道:“娘亲,我以后再也不吃糖葫芦了,你把爹爹接回家好不好?”

等人都走得没影了,孙灵陌问男子:“你就是成仁?”

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孙大夫的大名,在下早有耳闻。成仁有罪,姑苏的时疫是由我而始,须得由我结束。姑娘不必心软,尽管在我身上试药。若我不幸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孙灵陌道:“我会尽量保全你的性命。只是试药乃九死一生之事,你可真想好了?”

成仁道:“每天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赌上一把。若赌赢了,不仅我捡回了一条命,还能救半城百姓。若输了,不还有那五千两银子吗,够我老婆孩子花销了,何乐而不为。申姜总骂我没本事,没让她跟孩子过一天舒坦日子。如今我遭此横祸,即使孙大夫没找我试药,我恐怕也是活不长久。若能在临死前给申姜留下笔财物,也就不枉她一个富家小姐,肯屈尊嫁给我了。”

孙灵陌道:“既如此,你现在告诉我,从你染病开始,都吃过什么药?”

“哪里吃过什么药。那些大夫开的方子根本一点儿用都不管,否则全城百姓也就不会死这么多了。”

“那你又是如何撑到现在的?”

“我不知道,或许是我这条命贱得厉害,阎王都不屑收。”

“你娘子每天都给你送什么吃的?”

“不过是些农家小菜,丝瓜蛋汤,滑炒藕片,荸荠梨羮之类的。最近生意比较好,多挣了几两银子,她每隔一天都会买条黑鱼回来,给我熬碗片汤。”

都是清热败火的药,润物无声中吊住了成仁性命,防止病菌扩散。

孙灵陌没再问什么,喂他喝了碗药,观察其气息走向和脉象变化,过两个时辰又喂他喝下另一碗,拿银针封其眉冲穴。

晚上去了成记棺材铺,申姜正哄自己孩子睡觉,一手轻轻拍着小粽子,在他耳边柔声唱摇篮曲。好不容易哄他睡着了,把他抱到里屋床上轻轻搁下。

再回来时,冷不丁看见孙灵陌站在门口,她唬了老大一跳,说道:“悄没生息的,我只当是个鬼呢。这大晚上的孙大夫不好好研究疫病,跑到我这棺材铺里做什么?”

“你们卖寿材的,还会怕鬼啊。”孙灵陌走进来,对她道:“老板娘,有几个问题我想不明白,特来向您请教。”

“孙大夫说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能知道什么,值得你来请教。”

“那可就多了,”孙灵陌走到黑沉沉一口棺材前,屈指敲了敲,听里面的回音:“比如丝瓜凉血,莲藕清热,荸荠与梨合煮可补脾散淤。只是我不太明白,川乌头乃性热之物,申夫人为何把它放在酱菜中做防身之用?”

申姜扭头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孙大夫鼻子倒真灵。”

孙灵陌道:“我知道你也是学医之人,成老板之所以活到现在,全是你食疗在起作用。若你能指导一二,灵陌感激不尽。”

申姜拧了一把抹布,过来擦棺材上落的灰:“孙大夫严重了,我不过是幼时在家父医馆玩过几年,看他给人开方治病,耳濡目染下记了些药理而已,如何能在孙神医面前卖弄。若我当真有这本事,早就把成仁的病治好了,何必把他送去试药。我虽然确实贪财了点儿,可良心还是有的,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孩子父亲去送死。”

“可也确实是你用药膳吊住了他的命,若非有你暗中调养,他现在恐怕连尸体都烂了。”

“我只能保他三年无虞。”申姜看着眼前的棺材,脸上至始至终没有多少起伏:“一点儿雕虫小技,你以为你学会了,就能救得了姑苏百姓吗?这病有多厉害你比我清楚,我劝你一句,既找不出解决之法就趁早离开,别在这里做无用功。为了我们这些卑贱之人,实在是不值当。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姑苏而已,就算哪天满城的人都死绝了,这中原依旧是一片花红柳绿,天下依旧是皇上手心里的繁华盛世。你又何必执着,非要救这些必死之人。”

孙灵陌道:“我既然来了,就是要救人的。还请申夫人看在成老板面上,赐教一二,灵陌不胜感激。”

申姜看着面前这个瘦弱无比的女子,良久轻叹一声,缓缓在椅子里坐下来,说道:“川乌头煮化拌入泽兰根,可防邪风入体。”又对她道:“你还想问什么,我若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自此孙灵陌但凡有空总会跑来棺材铺,向申姜讨教食疗之法,边听边拿笔在纸上记载。

申姜见这丫头虽然医术超绝,却是一份赤子之心,从不骄傲自大,在她这个民妇面前也总是以师长之礼待之,实在难得。

她想起自己父亲临终前告诉过她的话:“你是个好苗子,可惜总不把人命二字放在心上,这样的人总是安于现状,停步不前,任凭你再聪明也终不得大成。可惜我治病救人一辈子,没找到一个可接我衣钵之人,申氏这门医术终归是要绝后了。”

如今她看着眼前年轻鲜活的女子,一双眼睛里藏着的是无有尽头的求知欲,心心念念八仙观里那些与她毫无干系的病人。

若爹爹晚去几年,看到她,或许会了却一生夙愿,传下衣钵。

-

自来了姑苏,天总是阴恻恻的,时不时一阵阴风刮过,终日不见太阳。

赵辰轩每日奔波,在外面安顿灾民,带人除疫。

孙灵陌待在药房里,桌上燃着长明灯,分不清白天或是黑夜。

几天过去,她冥思苦想下研究出几道药膳,只要坚持服用,可保百姓不受疫病侵害。

赵辰轩立即着人挨家挨户散发药膳方。百姓们半信半疑照着方子每日用餐,慢慢发现果然有用,竟是真的没有一人再染上时疫。

过了几天,开始有卖果子的货郎挑着担子沿街叫卖。再过几天,又有茶楼酒肆开门营业,城中渐渐恢复往日生气。

只是城北八仙观里仍是一片愁云惨淡,疫民们每日被病痛折磨,朝不保夕。

眼见病人情况一日比一日糟糕,熙熙攘攘两千余众,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孙灵陌只得继续没日没夜把自己关在药房里,翻遍所有医书,绞尽脑汁,要找出一个治好百姓时疫的法子。

可无论她再怎么疲累,每到傍晚,总会给赵辰轩做一两道药膳,亲眼看着他吃下去。

一日晚间,邓吉祥在药房里找到她,对她道:“八仙观有位教书先生病情恶化,恐怕就要撑不住了,孟大夫让我接你过去。”

她回屋背上药箱,随邓吉祥匆匆赶去。

原先香火鼎盛的偌大道观如今住满灾民,到处是呻/吟哀嚎之声。面色晦暗的男女老幼躺在院中,虽有朝廷指派的大夫日夜小心照料,仍是消瘦得厉害。

孙灵陌穿过一盏盏闪烁不定的灯火,走到最里面的袁夫子床前。

袁夫子正直愣愣躺在床上,双眼发直,四肢僵硬,已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孟殊则把情况跟她大概说了下,她走过去扶了脉象,发现此人心火亢盛,脉律不齐。当即拿出一把刀来,在他手心划了一道,放出小半碗血,捣烂几株忍冬给他敷在伤处。

又在他背上施了几针后,袁夫子突然咳嗽一声,吐出口浓痰来。他睁眼看着如豆一点儿灯火,恍惚觉得自己方才已往黄泉路上迈过一只脚,却被不知哪路神仙给硬生生拽了回来。原本沉重无比的身体此刻轻快不少,呼吸渐趋平稳。

他看着面前正收针的女大夫,说道:“是你救了我?”

邓吉祥抢着道:“便是她救了你。你不知道,方才你都要断气了,是这位神医妙手回春,三两下的就把你给救活了。”

袁夫子见她年纪轻轻,又是一介女子,竟有如此医术,一时有些不敢相信:“我还以为这次我一定熬不过去,方才都在黄泉路上看见我娘子和一双儿女了,不曾想被你救了。”

孙灵陌问他:“他们也是这次时疫里没的?”

袁夫子摇了摇头:“是三年前被一伙羌褐人拿乱刀砍死的。”

“羌褐人?”孙灵陌听不明白:“怎么会被羌褐人杀了?”

袁夫子道:“羌褐人向来无法无天,野性难驯,根本不把官府放在眼里。那年他们前脚杀了人,后脚就跑得无影无踪了,衙门也拿他们没办法。可恨我那天在学堂授课,没及时赶回来,否则我一定拼了命把那几人杀了,为我妻儿报仇雪恨。”说着咳嗽起来。

孙灵陌让他吃了药,嘱咐这里的医士早晚让他喝些薏米莲子羹。

等回了行馆,听说皇上有事找她,便随韦德一道去了书房。

屋内赵辰轩正坐于书桌之后伏案写着什么,烛火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晃过细碎的影子,映照出他一双眼睛黑得彷如夜色。

正是有些呆愣,赵辰轩突然抬起头来,逮到她躲闪不及的目光:“怎么不进来?”

孙灵陌这才抬脚朝他走近几步。

听他问:“人可救活了?”

“是。”

“想出办法治好那些灾民没有?”

孙灵陌有些心虚:“没有。”

赵辰轩看到她脸上深深的疲惫和自责,因为多日来睡眠不足,眼下开始发青。她本就清瘦,在宫里的时候他常找各种借口让她多吃东西,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肉,这几天迅速地消耗下去,整个人更显单薄。

“你不用急,”他放软了口气,过去把她拉到餐桌前坐下,说道:“尽力就好。”

桌上摆好了晚膳,可她实在没什么胃口,努力吃了些,到最后实在咽不下去。

赵辰轩见她吃得艰难,没再逼她,只是让她又喝了半碗汤。

她见时间不早,又要回药房。

赵辰轩叫住她,喉结滚动了下,说道:“疫情已经控制住,我们不能再在这里耽搁太久。”

后面的话他顿了许久才说出来:“最多十日,若十日后还是救不了那些已经染疫的城民,朕只有赐他们一死。”

孙灵陌果然被他的话吓到,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耳边仿佛有惊雷乍响:“你说什么?”

“如今疫情已经控制住,所剩的,不过是两千疫民而已。你既治不好他们,朕也没时间在这儿耗下去,只能拔草除根,永绝后患。”

自古帝王多冷情,为大多数人的利益,牺牲少数人的利益,这是他们自小被灌输的权衡之道。

孙灵陌知道他既把话说了出来,便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在这个时间内研制出解药。

她便低了头,说道:“十日之内,我定拿出解药。”

-

两日过去,解药一事还是毫无进展,只能剑走偏锋,在药里加了味性烈无比的麻黄,先让成仁服下,以观后效。

眼看成仁端起碗来,就要一饮而尽,她拦下道:“这东西或许是解药,可更有可能是毒药,你真的要喝吗?”

成仁却是笑了笑:“死生有命。孙大夫,是我自愿要来试药,即使我真的没撑过去,你也不要自责。”

眼睁睁看着他把药喝了下去。

后几日成仁状况有所好转,脉象趋于稳定。小粽子偷着跑来看他,搬个小凳子站在窗外伸长脖子张望。

看见爹爹被孙灵陌拿长长的针扎了三四十下,小粽子咬着牙想扑过去咬她,被申姜拎着后脖领子带回了家。棺材铺忙起来的时候娘亲顾不上他,一个不留神他又跑了过来,含着两泡眼泪扒着窗户给爹爹背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小孩朗朗的嗓音飘荡在窗边,成仁身上一个个烂疮便不痛了似的,在软糯的书声中一点一点愈合。

孙灵陌每日过来记录脉案,研究药方,正是以为不会再有什么问题,谁知第五天早上,刚喂成仁喝下药去,却见他浑身抽搐,口吐鲜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孙灵陌吓得扔了药碗过去把脉,手忙脚乱下也不知在他身上扎了多少针,灌了几碗药汤,好不容易才把他一条命救了回来。

她不敢再在成仁身上试药,脑中不断回想成仁差点因她而死的那天。

自学医以来,她手底下无一条人命。现在两千余人被疫病所荼,她却是束手无策。

春寒还未过去,一入晚间,夜凉如水。

她坐在屋中怔怔发了会儿呆,扭头看见桌上搁着的酒坛。

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韦德端着饭菜走来,把菜给她放在桌上,出言劝慰:“孙大夫,先吃点东西吧。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再这样下去,你先撑不住倒下了,到时候城里那些百姓还有什么盼头?”

孙灵陌愣愣看着那个酒坛,没说什么。

韦德继续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自你来了姑苏城,救治的百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又拿几道药膳控制住了疫情。城里现在已经有人供起了你的长生牌位,每日三炷香不断。做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可自责的。就算八仙观里那两千余人全都死光了,那也是他们的命数。哪个凡人不会死,死了地里一埋不就行了,中原还是这个中原,哪也没少一块,哪也没缺一块。”

他把饭菜往她面前搁了搁,说道:“还是先吃点东西。”

孙灵陌听着他的话,拿起筷子,作势要吃饭。

待他走了,她把门关紧,起身走到在成仁家里找到的那坛子酒前,给自己倒了一杯。

-

药房的门关了两日,不许任何人进去。饭菜送到门口,到了晚上空盘子送出来,仍是看不见任何人影。

韦德在外头觉得奇怪,濡破窗纸朝里瞧了瞧,只见屋里的炉子上咕嘟嘟熬着药,西面房门紧闭,看不见孙灵陌人影。

韦德觉得奇怪,琢磨着要去告诉皇上。偏巧路上碰见朱绅,被使唤去城门接批药材。

回来时天已黑透,他惦记着孙灵陌,在药房前探头探脑了一会儿,凑近窗纸往里看。

药房里炉子上的药已经喝光,碗里剩一点儿药渣。西隔间仍是紧闭,瞧不见里头人影。

他不放心,扬声问里头的人:“孙大夫,怎么不开门?别给憋闷坏了。前几天我见你让人把成仁给送回了八仙观,可是解药做出来了?”

屋里过了一会儿才响起孙灵陌的声音:“就快了,你别再来烦我,把我思路都打乱了。”

声音乍听之下还算正常,只是微有疲惫。韦德只道她是炼药累着了,知道她一向比谁都倔,劝也劝不动,只好摇了摇头回屋睡觉。

第八日,孙灵陌仍是没有踏出房门一步。

韦德在门外守着,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是要向赵辰轩禀报,却见他已冷着张脸大步走了过来,伸起一脚踹开房门。

屋子里满是药味,烟雾腾腾云烟缭绕。即使如此,赵辰轩仍闻见了隐约之间的血腥气。

他推开西隔房的门。

西隔房里,孙灵陌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嘴里流出的血染红了半张脸。

第九日,孙灵陌醒了过来。

她来不及向怒气腾腾眼看就要火山爆发的赵辰轩解释,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找笔墨纸砚,边找边说:“我已想出办法来了,原来此病关键,乃在一味夏枯草。快给我纸笔!”

七日后,八仙观两千余百姓病愈而归,奔赴家门与亲人团圆。又拿上家里最值钱的物事纷纷攘攘来了行馆,挤挤挨挨跪了一地,叩谢孙灵陌救命之恩。

孙灵陌的病差不多已经养好,正在屋子里慢吞吞地喝一碗粥。

她隐隐听见外面的拜谢声,已经过去很久,那些百姓仍没有走。

赵辰轩推门进来,看她没吃多少东西,只是喝了些粥而已,以为她是身子还没养好,过去拿手背拭了拭她额头,说道:“是不是还不舒服?”

他的手温热,贴上去的力度很小,仿佛生怕弄疼她似的。

她抬眸看着他,说道:“没有,我已经好了。”

“那怎么不吃饭?”他在她身边坐下来,耐心地哄:“好歹吃几口菜。”

她怕他担心,拿起筷子又吃了些。

如果不是她病一场,现在他们已经启程回京了。赵辰轩不能在外面耽搁太久,京城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去做。

她就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赵辰轩道:“后天。你不是还没在姑苏好好玩过吗,我带你去玩一天。”

姑苏已经恢复正常秩序,她确实挺想去看看。闻言道:“那我得多吃点,明天才有力气玩。”

赵辰轩笑了笑,笑意很快又消沉下来,一双眸子暗沉。

他无声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认真地道:“灵陌,以后别再做那么危险的事。”

孙灵陌刻意回避着他的眼神,说道:“我是有九成把握才会自己试药的。”

“既然如此,你可以让我来试。”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如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孙灵陌缓缓抬起头,看着他。

眼前的男人五官分明,脸部线条凌厉,天生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寡凉。可是现在,却莫名地温柔起来,连一双向来清冷的眼睛都仿佛含了情意。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刚过去短短的几秒。

又听到他说:“你能不能,别总是让我这么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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