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219

219.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啊……

这里看起来像是个树洞，却足能容一个成年人进入。一开始两人还需要弯腰向前挪动，然而很快，路线逐渐向下蜿蜒而去，头顶上那压抑的顶棚却离他们越来越远。越往下走他们的感觉越明显，脚下的路异常宽阔，呈一个不太明显的螺旋形。而且，在那树洞式的入口处，树干还是木质的，然而往前走走他们便发现通道边缘那墙壁已经变成了石质的，触手一片冰凉，坚硬无比。

这种类型的建筑风格……桢可一点都不陌生啊……

地面、墙壁、顶棚都被制作成——或者说是自然生长成树皮那种条条块块的形态，就算是穿着结实的忍者鞋，也会感觉有些硌脚。墙边每隔十几米远便有照明用的蜡烛。这里没有风，烛火也就非常稳定。然而，由于这里也没有外界的自然光线，这一点点烛光就好像黑沉沉的夏夜草丛里一点一点的萤火，完全满足不了肉眼需要。好在两人的视力都不会被这点障碍影响到。而且，他们发现，那些稀稀拉拉的烛台下方都挂着又长又厚的烛油，显然是由于长期点蜡烛所致。四周寒气逼人，卡卡西戴着面罩还好一些，桢的鼻子下方已经出现了些微的白雾。但她全不在意，而是把自己的感知力远远铺开到目力不能及的地方，以避免突如其来的危险。

“怎么样？”卡卡西回了下头。

桢并没有张嘴回答，而是直接在卡卡西的脑子里说了一句：

“那些查克拉和生命力还是一丝一丝的，我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总之要小心。”

她感知到的那些东西就好像澡堂当中的水雾一般丝丝缕缕地漂浮在他们脚下不知多远的地方。她无法分辨出那是人留存的还是另外的什么东西，当然更感觉不到什么情绪碎片。这点未知也许有着常人无法分辨的危险，也让她觉得紧张。他们俩已经在这通道里走了这么远，却并没见到什么活物，没有人，没有动物，有的只有那漂浮着的一丝一丝淡绿色的生命力和淡蓝色的查克拉。

他们就这样往下走，到底会遇到什么？也许只是由于这石质的墙壁和地面，那些东西才没有渗透过来呢？如果说前方真的有什么他们未曾了解的东西在等待着自己的猎物，他们就这样下去，会不会只是一种自寻死路的行为？

“你……回去吧，”卡卡西停下了脚步，想要做最后的努力，“我觉得这下面的东西很不一般。”

桢表情怪异地瞅了他一眼，似乎在说“现在再说这个太晚了。”

“好啦，卡卡西，”她语调轻快，心情不错的样子，就好像两人并没有在追踪危险的叛忍，而只是在林中探险，“你省省力气，别说这个了。”

她走在了卡卡西的前面。努力失败的卡卡西无声地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没有风声，没有虫鸣，没有鸟叫。有的只是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和“沙沙”的脚步声，偶尔还能听到身边的蜡烛烛芯爆裂发出的“噼啪”声。他们尽量加快速度，疾步前行，似乎要亲眼看看这么个奇异的地方到底有什么神奇生物在等待着两人。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圆形通道口豁然开朗，他们来到了一片足有半个足球场般大的空间里。这里的建筑风格和通道里一般无二，地面和墙壁都是树皮状的，场地四周零星地点着蜡烛。而那高高的顶棚由于距离太远又照不到烛光，黑乎乎的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在他们进来的这个通道口对面墙壁上，还能看到几条上面带着树皮状条纹的凸出的“管道”，管道口离地面不远，末端消失在墙壁顶端的黑暗中，活像是一条条巨大的沙虫。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桢低声道，往这片空间中心略走了几步。卡卡西赶紧上前去拉住了她。这一次桢并没有试图挣脱，而是稍微扭头，向着卡卡西的脑子里传递出了一串信息：

“我们头顶上方有人，但看样子不像心怀恶意的。”

既然如此，他们倒也没必要摆出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来激怒人家。卡卡西和桢交换了一下意见，都觉得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可是……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

“那些生命力和查克拉怎么样？”

桢很慢很慢地摇了摇头，表示她并没有发觉什么明显的变化。两个人手拉着手绕着这片空间搜索了一下，并没发觉有什么异常，当然更没发现大蛇丸的踪迹。不过很快，卡卡西便感觉自己的手指猛地被捏紧了，脑子里传来了桢急促的声音：

“那些东西正在往我们身边聚拢，密度也变大了，小心别吸入。”

桢的话音刚落，就连卡卡西也已经看清，在他们的脚下，正有一片灰蒙蒙的薄雾正汇聚过来，很快就覆盖住了附近的地面——卡卡西和桢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避，于是两人迅速背靠背站在一起。桢一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掏出了武器预备应敌。

然而那薄雾越变越浓，越变越高，逐渐充满了整个空间。在这种情况下，未携带防毒面具，就算是捂住口鼻也阻止不了自己吸入毒物。于是两个人放下了手，警觉地望向雾中那影影绰绰的管道口，担心那里会突然蹦出个什么庞然大物过来借着雾气的遮掩给他们致命一击。

变化徒生。

一只粗壮的手臂突然从雾中探出，一把掐住了卡卡西的脖子，并把他的身体提离了地面。卡卡西艰难地呼吸着，试图用双手去掰那男人的手掌。桢则立刻用苦无刺向那条手臂，却被那手臂的主人——在雾中现身的高大男人挡住了。他根本没拿瘦小的桢当一回事。然而，桢却看得分明，那男人的身体明明是由那些聚集在空中的烟雾化成的！

烟雾汇聚成了实体……应该就可以攻击了吧？

那男人突然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掐住卡卡西脖子的那只手略微放松了些。卡卡西见他中了桢的招数，迅速挣脱出来向后退去，却又被身后出现的某个人缠住。周围现身的人越来越多，卡卡西使巧劲让两个同时奔自己而来的敌人撞在了一起。他则趁机脱身，冲到了桢的身边，还替她挡下了两记来自雾中的攻击。

“你们到底是谁？”

卡卡西叫道。可惜的是，在雾中一个一个现身的人无视了他的问题。随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四下里的雾气也在明显地减少着。他们当中男女都有，身上的衣着简朴到堪称破旧，脸色呈现出不正常的半透明一般的惨白色。而且，他们都在用仇恨的目光瞪着他们俩。

在那一刻卡卡西深深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在木叶村就把身边的女孩打晕，把她留在村里。这里有二十多个人……他和桢该怎样对抗这二十多个人？还有他们那种可以化身为烟雾的奇怪忍术……

“看样子你们是木叶的暗部对吧？”那男人的声音在高高的穹顶下方回荡着，“我知道你们的目的……你们休想动大蛇丸大人一根汗毛！”

桢在卡卡西的身后探出半身，迅速接口道：

“我们可不是来抓大蛇丸大人的，我们的目的至少和你们相同。”她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着某人的身影，然而最终，她叹了口气，大声问道：“请问哪位是雪见啊？我可是在大蛇丸大人那里听到过你的名字呢！”

看来她是及时搜索过了这里某人的脑袋瓜，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卡卡西心里一喜。

“你们想把雪见带走？”人群最末突然响起一个尖厉的女声来，“绝对不行！”

人群自发地散开，他们身后的一个高个女孩冲了上来。她大概十六七岁，瘦得像棵豆芽菜，长了一头毛躁的棕色长发，脸上还有不少小雀斑。本来一般人脸上的小雀斑会显得人可爱，但是，由于她的皮肤几乎白到透明，那雀斑就好像撒在水信玄饼上的几颗芝麻，看着只想让人把它们抠下去。她一脸怒色，然而她的怒气似乎并不只是对着卡卡西和桢发的，而更像是对着那个男人。

“雾凉，这种时候别捣乱！”那男人显然又气愤又无奈，“我们要保护大蛇丸大人……”

“哈！别胡说八道了！”那个名叫雾凉的女孩嗤之以鼻，“大蛇丸当初带走天藏时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决不允许你们就这么把雪见卖了！”

话音未落，雾凉的身体突然化成了烟雾。有生命的烟雾向着桢的身体席卷而来。还没等桢说出“快住手”之类的话或是做出什么行动，那烟雾已经分成了两股，分别钻进了她的两个鼻孔里。周围的人还能听到那女孩的大吼：

“你要是敢把雪见带走，我就杀了你！！”

一种溺水一般的窒息感觉从鼻腔一直蔓延到肺部。桢对这种情况毫无准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股烟雾占据自己的身体。卡卡西在她身边扶住她，两只手抓住她的胳膊，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他那一黑一红两只眼睛焦急地瞪着她，似乎恨不得被攻击的人是自己……

“赶快出来！混蛋！阿桢，阿桢你……”

“雾凉你别在这里发疯，如果他们真是大蛇丸大人的人，你就闯下大祸了！！”

“……我早就和你们说过大蛇丸不是好人，你们偏不听……啊，这是什么东西？不要过来……啊！！！！！”

章鱼突然兴奋起来。它雀跃着向桢脑子里那片虚空冲去，原本只是长过它那圆短身体的触手在一息之间便伸长了数倍。只片刻功夫，它已经从黑暗中退了出来，触手末端结结实实被捆着的——竟然是刚才还叫嚣着要杀了桢的雾凉！

黑豆还能这么用？它不只在守护着她的脑子，居然还能捕获侵入她身体的敌人？

桢惊喜地看着被绑成了木乃伊的雾凉，却没注意到黑豆那略带贪婪的小情绪。它紧紧缠住雾凉的身体，似乎对她惊恐的惨叫声充耳不闻，而且，它那圆溜溜的纺锤一般的身体向着雾凉凑了过去，鸟喙一般的嘴巴张开，像是要把她的脑袋一口吞掉……

“别闹。”

桢及时制止了好容易见到食物的黑豆。黑豆委屈地冲她眨着眼睛，传递出一串“我很饿主人都不疼我”的意念来。

桢顾不得搭理怨念的宠物，她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勉强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正被卡卡西抱在怀里。在卡卡西身后，那些会变成烟雾的敌人们不约而同地把注意力集中在两人身上，却都是神色复杂，并不像是因为雾凉此刻情况不明就要攻击他们俩的模样。

“阿桢？你怎么样？”

卡卡西原本就在一边关注着桢的情况一边提防着敌人，这会感觉到怀里女孩的身体在动，连忙问了一句。

“放心吧，我没事，”雾凉的入侵根本没来得及给桢造成什么伤害，于是她站直身体，虚张声势地把目光转向围着他们的敌人，“我好歹也跟着大蛇丸大人这么久了，这都是小场面。”

“雾凉她……”说话的依然是为首的那个男人。但是看他的表情，可并不像是在关心那女孩的生死。

桢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非常满意滴点了点头：

“一顿饱餐……虽然我对你们的态度很不满意，但有了这个也算是补偿了。”

周围众人望向桢的眼神顿时变了。桢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瘦弱小女孩，然而仅仅几秒钟的功夫，她便在众人亲眼所见之下吞噬了一个大活人……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还不相信两人是大蛇丸的人，到了现在那疑心便消退了不少。然而，与之相对的大概便是“大蛇丸大人的手下怎么如此心狠手辣”之类的想法吧。

“……雾凉她冒犯到了你们，被吞噬也是她咎由自取，”那男人的表情阴晴不定，但说话的态度却缓和了不少，“我们这些人的命都是大蛇丸大人给的，不会再去计较这些……”

桢的本意不过是想吓唬吓唬这些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然而，他们的态度就好像雾凉死了倒是给他们解决了什么问题一样。而且，这男人根本不伤心愤怒，想的也是“我早就说她这性格活不久”，就连感慨自己的族群当中又少了一个人的淡淡悲凉都没有。

嗯，雾凉是摆明车马反对大蛇丸的，在这群人当中显然不会有什么同伴的吧。她就这样死了，却连个同情她的人都没有，这事多少让桢有些无语。

“我们之前接到大蛇丸大人的命令，要到这里来会合，”卡卡西接着桢开的头继续往下编故事，“他应该已经到这附近了吧？”

“是啊，既然你们也是支持大蛇丸大人的，我们最好节省些时间，”桢的嘴角扯出一丝邪恶的微笑，学着大蛇丸惯常的模样舔了舔嘴唇，仿佛还没吃饱，“不然的话，刚才那个可不算是结束哦。”

远处的入口方向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雾凉姐？你在这里吗？”一个娇脆的女声响了起来并越靠越近，“雾凉姐？”

一个同样有着棕色毛躁长发，长着满脸小雀斑的圆脸女孩挤了过来，满脸焦急。她身边的一个女人赶紧扯住她，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那女孩本来就大的眼睛立刻变得更大，她爆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尖叫：

“你们杀了雾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