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米西一怔，然后迅速意识到祂所说的弑神绝不仅仅是杀死一个神而已、更不可能是只杀死祂这位暗夜神，“你的意思是……”
“没错，是所有的神哦。”暗夜神笑道，“所有的神，都将在你的刀下陨落，无一幸免——这就是我们的命运，也是你的命运。”
“所有的？”米西喃喃重复，“命运？”
然后他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嗯？”暗夜神有点稀奇地看着他。
“既然是‘审判者’，那么我——或者祂？——应该是依照某一个标准来判定他人、或者神是否有罪的存在。”米西分析着。
“我是说，审判者不应该是见神就杀的，而应该，至少有这样一个步骤：祂判断那个神是个好神还是个坏神，有罪或者无罪，有罪的才杀死。”
“……”暗夜神沉默了。
“不，我觉得只是这个名字让你产生了错觉。”祂解释，“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其实是那些旧神起的。嗯，这个可以告诉你吗？你也算是祂们留下的后手之一。
“被我们战胜之前，祂们预言到我们将来也会被一个人战胜、而祂们的荣耀将重现于世。
“由于认为那个将会惩罚有罪的我们、释放无罪的祂们的人就像是一位公正的法官一样，祂们为其命名为‘审判者’，并给这位‘审判者’——也就是你留下了不少东西。”
？
米西微怔。
他仍记得雪神曾经说过，要夺取“审判者”的尊名……
“尊名”可不是一个随便的概念，这是获得了世界和规则认可的——或者更进一步，可能是由规则直接赋予的——单一指向某位存在的“口令”。
它绝不会是凭空捏造而成的，更不可能出现“他们觉得他像个法官所以他的尊名就是审判者了”这种情况出现……它必然有其深刻的含义，及存在的合理性、必然性和唯一性。
暗夜神不知道它是个“尊名”吗？
“那为什么不干脆叫弑神者——”米西尽可能地将自己那一瞬间的念头藏起来，“简单直白，听起来还很厉害。”
“不，那只是中二。”暗夜神吐槽，“总之别纠结这个名字了……总感觉话题变得奇怪起来了。”
“但就算抛开‘审判’的这个设定，”米西顺从地将话题拉了回来，不过显然还没有拉回到暗夜神想要讨论的那个位置，“我也不认为我会平白的弑神。
“除非我有弑神的理由。”
“这是你的使命啊。”暗夜神失笑，甚至揉了一把米西的头发，“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不必把这件事想成你杀死我们。”
“？”米西疑惑。
“你大可以认为，是‘世界’想要清除我们。”暗夜神说道，“但是它做不到。如果它想杀死一个人类，它有很多办法，比如让他生病、让他遇到什么灾难……但神不一样，我们的生命力太顽强了，以至于普通的方法对我们没什么用。
“你就因此诞生了。你是针对我们的灾难，无论你经历什么，无论你心里想的是什么，结果都注定只会有一个：我们离开这个世界。
“这也是我所做的一切的目的——我愿意离开这个世界，主动地离开、甚至尽可能向你提供帮助，唯一的要求是，你使用一种温和一点的方法：把我从这个世界扔出去，而不是彻底杀死。”
“……”
米西盯着暗夜神的双眼看。
他觉得这个说法很有些问题——这个关于他是诸神的灾难这样的说法。但是问题出在哪呢？
“但我有我自己的意志。”他艰难地开口，“我并不认为我是一个工具，也不认为任何存在可以规划好我的人生和我的结局——就像此时此刻，如果你所说的是真话，您已经改变了我的人生路线……您的目标，也同样是对结局的一种改变。既然这些可以改变，那么其他的也可以。”
“以及，”某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仰起头，看着暗夜神的双眼，认真发问，“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让世界认为你们是需要被清除的呢？”
暗夜神没有立刻回答。
而米西已经在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理清了自己的思路——也想清楚了自己之前觉得矛盾之处。
“您知道的，我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他的声音变得轻而快，“我也不是一个会轻易认定一个人、或者神没有资格活下去的人。我更不是一个会因为某一件事、某一个存在惹我生气，就认为祂所在的整个群体都该去死的人。
“我自信，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样的事，在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上，我都不会改变的。
“那么，是什么，让‘世界’选择了我这样一个人，成为所谓的审判者呢？是什么样的条件，会使我这样一个人，无论过程如何，都一定会走向那个，杀死所有的神的结局呢？
“除非——”
他抬起头，与暗夜神那双深邃幽暗如夜空的眸子对视。
“除非……”
他语声顿住。
【除非是，‘世界’认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完全不重要，只要我知道了一切、甚至只是其中的某一部分事情，就一定会选择杀死你们。】
【我作为一个人类，与你们，全然敌对，双方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和可能性。只要我还是个清醒的人，就非得杀死你们不可。】
……这样的推论真的可以说出来吗？
总感觉如果说了的话会造成什么可怕的后果……哪怕所有的前置条件几乎都由暗夜神给出，这个推论的出现应该也在祂的意料之中……
但某种对危险的直觉让米西将这段话咽了下去。堪称可疑地停顿了几秒，他才勉强找到了一个理由把自己的话顺了下去：“除非你们的存在危害到了这个世界本身。”
“然后你就不得不为了拯救世界而清除我们了。”暗夜神勾起嘴角，神色莫名地接上了他的话，“差不多吧，总之，尽快把我‘送走’是不会错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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