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解谜（07）

米西想了想，暂且放过了这个问题。

“行吧。”他说道，“那我们去看看那个东西。”

暗夜神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绕过两座建筑，便是“那个东西”所在的地方。那是一个十字路口。根据记忆，米西很清楚，“那个东西”就位于路口中央。

“如果那东西真的是线索的话，”米西都忍不住有点怀疑了，“未免也太明显了一点吧？”

“一道题的难度从不体现在它被写在哪里。”暗夜神说道，“显然，曾经的梦境之神很清楚，就算把线索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这谜题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解得开的——比如我就不行。”

“……”米西摇摇头，走上前去。

即使是在正常的感知状态下看“那个东西”，它看起来仍然是一个漆黑的深邃的圆盘，与米西之前所看到的极为相似。

不同的是，现在米西能够看到它上面的雕饰。

在圆盘中央，绘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它像是一条首尾相连呈环形的蛇，不知道是由于线条导致的幻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它看上去像是在游动……或者说旋转。

米西无法确定那是不是幻觉，于是伸出手去触碰蛇身。指尖触到一片冰凉。这感觉似曾相识，但即使是米西，也无法回忆出他在何时有过类似的触感。

但这好像也并不是重点。

米西的视线移向这图案的四周。那里有很多不知名的字迹，看起来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种语言。

米西盯着那些字符看。

“你认识？”暗夜神好奇问道。

“……”米西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倒也不能说是认识。但是，类似的文字，他确实见过。而在他短暂的人生之中，让他有机会见到、但暗夜神不会见到，恐怕就只有一件有可能做到。

他的从未谋面的父亲，借由母亲之手，交给他的那卷羊皮卷。

但是那东西怎么会跟这里扯上联系？

就算它和前梦境之神都与那个所谓的星空之上的世界有关……

啊。

米西恍然。所以他的那位不知名的先祖，跟前梦境之神来自同一个地方？

不。米西清楚地记得，暗夜神之前说过，在祂成神之后，所有从其他世界来到这里的人，其所在世界的坐标都会被祂记录，祂也能看见那些世界是什么模样。

如果那位“先祖”是在暗夜神成神之后来到这里，暗夜神应该早已经认识这些文字了。

那么……

总不能他们布莱斯家族居然传承了上万年吧？

又或者，那位“先祖”，本就不是什么布莱斯家族的先祖，而是，前梦境之神。

既然雪神能够继续存在并拥有信徒，那位前梦境之神说不定也有什么方法能够延续自己的生命，并在某一个时间点，由于预测到了某一个人类的后代将成为审判者，将解开谜题的密码交到了他手里。

但即使如此。这个秘密能藏住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被暗夜神发现，未免也有点不合理了……

或者说。

真正令他感到难以置信的是，这件事在他这里顺利得有点离谱。

一个暗夜神上万年都没有解开的谜题，到了他这里，只是看一眼就得到了线索，而相关的物品也早就毫不费力地拿在了手上。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你认识。”暗夜神笃定道。

“确实。”米西没法否认。他很清楚，自己刚刚一瞬间的表现已经足够暗夜神判断出这个事实。

不过要不要把具体的情况告诉暗夜神，仍然是个问题。

“我见过类似的文字。”米西说道，“在一张羊皮卷上。它被我带在身上，不知道你见没见过它。”

拿到那羊皮卷后，米西几乎没有把它拿出来看过。他也相信，既然漫长的时间里暗夜神都不知道它的存在、或者说至少不知道它上面有跟这圆盘上同一体系的文字，那么自己的先祖们和父母肯定也把它保护得很好。

但祂还是有机会碰到它的。

毕竟现在自己的身体——这么说有点奇怪，但确实是事实——就在暗夜神手里，自己身上的所有东西，也肯定会被祂看到。

但自己带着的羊皮卷其实不少。暗夜神很可能不会一个一个翻开看。

暗夜神沉默了。

祂确实没看。

米西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眨眨眼：“要去看看吗？”

在确定了这个世界并非真实之后，米西便查看了自己所带的所有东西。刻意注意之下，他很清楚，身处这个世界之中的他，所携带的东西也并不是真实的。

它们更像是一种幻影，依附他的灵魂和记忆而存在——或者说是由这个特殊的空间依照他的记忆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创造而出。

如暗夜神所说，这里是虚幻的真实。

米西从怀中取出羊皮卷。虽然它看起来与记忆中相同，但米西知道，它只是与他记忆中的模样相同而已。

暗夜神是不会满足于此的。

米西笑眯眯地看着暗夜神，期待着祂的答复。

无论是带他一起回到现实，还是留他自己在这个世界，他都会很高兴的。

暗夜神叹了口气。

祂最初是希望自己和大地母神翻看水权柄、木池的行为不要被米西发现，或者如果有可能的话可以不着痕迹地直接把它们拿走，才放任了冒险者们暂时瓜分走米西的东西。

但没想到是给自己挖了坑。

要是一开始就是他自己去翻米西的东西，就不会注意到米西对这一份羊皮卷的另眼相看——他甚至没有把它放在包裹里，而是贴身带在了身边。

如果那样，祂或许早已经看到它了。

亏了。

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即使不达成也无所谓的目的，错过了重要的线索……暗夜神想着，向米西伸出手，“走吧，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