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永远的微笑

禅达的小巷如同一个迷宫，蛛网相连、七拐八弄。外人总是容易在一个个接连出现巷口岔路前，变的犹豫起来。人永远都是这样，选择太少，就会抱怨，选择太多，却又不知如何下手了。

陈到心无旁骛的穿梭在禅达的小巷胡同里。在禅达，陈到的路线始终只有一条。那就是通往陈小醉住所的青石小巷。

在明天正式去缅甸前，陈到打算再去看陈小醉一眼。陈小醉在收容站的状态，实在是让陈到放心不下。另外，陈小醉以后的生活问题，陈到也是要给解决的。

但是如何将钱给小醉，却又不让她知道是自己给的，成了一个难题。陈到一路上都在为此绞尽脑汁。

“小哥，是你吗？”一声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口音从陈到的身后传来。

随后一个端庄大方，容貌美丽的女子挡在了陈到的面前。女子梳着民国时期已婚妇女运用得较多扁髻，主要借助于发饰和头绳盘桓而成。一身白色的翠烟衫和百褶裙。

“你认识我吗？”看着眼前成熟端庄的妇人，陈到犯起了嘀咕。

妇人却好似真的认识陈到，：“原来真的是小哥你啊。我是你上次救过的那个人。那天祁麻子不肯给钱，还打我，是你救的我啊。”

妇人见陈到还没反应过来，接着说到：“那天为了还你的帮忙。我还，我还……”说到这里女子的神情变的扭捏了起来，脸色也出现了一抹羞红。

陈到恍然大悟，这是那个挂八卦、放《四季歌》的女子。那个的眼眸空洞的如同一潭死水，身上的却红梅勃勃盛开的女子。那个咬了自己一口，吓得自己仓惶而逃的女子。

可是饶是陈到知道了眼前女子的来历却还是不敢置信。如果说初次见面时女子是一朵妖艳妩媚的玫瑰，那么眼前的就是一朵清新淡雅的白菊。一身白色的衣服将她衬托的更加俏丽了。

可是，陈到总觉得女子有些不对劲。女子不仅衣衫、裙子是白色的。就连鞋子也是白色的。

“是你啊，我记起来了。对不起啊，我还有事，以后再聊啊。”嗅出了一丝不寻常味道的陈到并不打算和女子过多的纠缠。准备及早的抽身离去。

女子却是不依不饶：“小哥，你上次帮了我，我还没谢你呢。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请你到我家吃顿便饭吧。”

“改天吧，我现在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忙。”陈到推辞了。

女子锲而不舍的接着阻拦起陈到：“小哥，很快的。我家里的菜都做好上桌了。去了就可以吃的。”

“你要是不肯吃，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你不知道，我老家习俗。这辈子别人帮了忙不还，下辈子是要给人当牛做马的。”

听着女子破绽百出、蹩脚的理由。陈到皱起了眉头。但又想到女子悲惨的遭遇，陈到没有拆穿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眼点着，吸了一口，吐出烟雾，：“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能帮忙的我一定帮忙。”

女子摇头，只是用手拉着陈到向她的院子领去。院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破败不堪，稀奇的是女子上次视若珍宝的《四季歌》唱片，就随意的丢在了手摇式留声机上。没有再放进特定收藏的盒子里。

看到这里，陈到不禁为自己被女子咬出血的右手默哀了起来。饭桌上，也确实如女子所说摆上了还在散着热气的丰盛酒菜。女子等陈到一上桌，就热情的给陈到介绍起菜肴来。

“小哥，这是我们上海本帮菜经典美食上海红烧肉。由五花肉、酱油、酒、糖等材料制作而成。肥而不腻、酥而不烂、甜而不粘、浓而不咸。你尝尝看。”

“这个水晶虾仁，主料有虾和鸡蛋。清炒虾仁不加任何配料，满满一盘虾仁，鲜明透亮，而且软中带脆。你试试看。”

“还有这个松江鱼，也是一定要吃吃看的。本来应该是要用鲈鱼做的，不过禅达没有鲈鱼，只能用草鱼代替了。让你见笑了。”

……

女子每介绍一道菜，便往陈到面前的碗里夹一筷子。不知不觉间陈到的碗里已经堆满了菜。陈到一筷子都没有动，只是面带微笑、神色认真的听着女子介绍菜肴。

女子介绍完了菜肴，看了一眼陈到身前堆满菜的碗。拿起了酒壶，：“小哥，你上次帮了我的大忙。一直都没正式谢过你。我知道你嫌我脏，我今天只能多敬你几杯酒了。”

女子说完就接连举杯向陈到敬起了酒。也不管陈到喝不喝，女子就接连喝了七八杯。

白酒的度数很大，女子很快就出现了醉态。单薄的衣服紧紧裹着她青春美丽的身体，丰满的胸脯随着喘气微微起伏。

不知不觉间，女子已经整个人贴到了陈到的身子上。丰满的胸脯压在陈到的背上，软弱无骨的细手也向陈到的腰间摸索着。

陈到没有同上次一样阻止女子，反而津津有味的享受了起来。

“不，不好意思，我喝多了。”过了一会，女子似乎终于从醉态中清醒了过来。

“你先自己喝着，我去卧室睡一下。过会，再来陪你。”说完女子就走了出去。

等女子走后，陈到摸了一下腰间放手枪的位置。果然，手枪不见了。陈到对于女子图谋手枪，在见到女子不时的瞟向自己的腰间，就早有所料。令陈到好奇的是，她一个女子要手枪干什么。

陈到跟着女子一路来到了东门黑市。女子要见的人是祁麻子。祁麻子看见一身白衣、俏丽可人的女子。眼睛立刻发情红了起来，扑了上去，上下其手起来。女子没有反抗，将祁麻子引到了一处僻静昏暗的巷子。

“砰！”的一声，枪响了。事实证明，并不是拥有一把枪就可以杀人的。因为女子的紧张和不专业，尽管是近距离射击，祁麻子并没有死。反而从血泊中挣扎了起来，死死的掐住了女子的脖子。外面的人，听到了枪声也围了过来。

陈到走到了祁麻子的背后，用手肘搂住脖颈，干脆利落的拧断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身上一阵搜索后，拉着女子重新回到了女子的住处。

虽然是第一次开枪杀人，可女子表现的只有畅快和解脱。

“祁麻子，杀了你老公？”陈到看着女子如同孝服的一身白色，淡淡的问道。

女子重新恢复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冷漠，语气清冷，：“是的，上次你打了他之后。祁麻子找了部队的长官，将我老公派了敢死队。”

陈到沉默了，“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不怪你，我知道你是好心。是我们命该如此。”女子说完就用枪朝自己的胸口开了一枪，鲜血很快染红了白色的上衣。

“值得吗？”陈到神情凝重的看着怀中的女子。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老公死了，我的心也就死了。我答应过我老公，要等着他回来的。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说完女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容。哼唱起了一首上海歌谣。

心上的人儿，有笑的脸庞，

他曾在深秋，给我春光，

心上的人儿，有多少宝藏，

他能在黑夜，给我太阳。

我不能够给谁夺走仅有的春光，

我不能够让谁吹熄胸中的太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