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第 43 章

顾灵雁牵着刚认的弟弟边走边吹嘘自己武功多厉害，引得顾灵绪仰着脸，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绪儿也好想学武功哦。”

他松开顾灵雁的手，跑到顾灵雁前面去，抬腿握拳地乱打了一通，又跑回来拉住顾夫人的手，乞求道：“娘，娘，绪儿要学武功。”

顾夫人摸摸她的头，笑道：“好，好。”一副宠溺幼子的慈母模样。

顾灵雁侧头，看着顾夫人温柔慈爱的模样，想着自己若没有穿越，现在也26岁了，只比顾夫人小一岁，可在她妈眼里，她还是个让人操心的孩子，隔三差五就要问她“最近没跟人打架吧？”“你没有抢孩子们的零食吧？”“这次受伤距离上一次有一个月，顾小雁，你有点进步了，继续保持啊。”

她低头把手放在腹部，想起不知从哪儿听来的一句话：女孩子做了母亲就不一样了。可她怀胎近七月，除了卧床的那段时间安分一些，好像也没有什么改变，不然昨日也不会不顾自身安危去救顾灵绪。再想着日后孩子跟着自己，不由有些怀疑起自己来：我真的能教养好他吗？万一我把他教成同我一样爱闯祸又粗心的性格怎么办啊？

她难少见地忧虑了起来。

晏清鸿入了府看见的便是她愁容满脸的模样，心里一揪，快步走过去，正要拉过她的手关心地问“怎么了”时，听见她一改方才愁虑模样，双眼大亮道：“对啊，我可以找个性格温柔的人嫁给他……”

晏清鸿冷脸冷声打断她：“你想嫁给谁？”

顾灵雁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见是晏清鸿，顿时没好气道：“你管我嫁给谁。”

旁边正同孩子说话的顾夫人也愣了一下，牵着顾灵绪同晏清鸿行了个礼，让侍女把孩子带走，自己侧身站在顾灵雁身后，想着王爷若要伤害顾姑娘，自己就挡在她前面。

晏清鸿没注意旁人。他知道自己此时不该生气，可一想到顾灵雁宁愿嫁给别人，也不肯同自己在一起，就管不住自己的心。他道：“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看谁敢娶你。”

顾灵雁倒是比往常脾气好了些：“你的王妃不是孟清淑吗？我跟你讲，那天我被孟清淑打了一掌，要不是给你点面子，我肯定要打回来的。”

“她已经死了。”晏清鸿道。

“什么？”顾灵雁有些惊讶：“死了？怎么死的？”

晏清鸿道：“她父亲身为户部尚书，贪污受贿，还因此谋害人命，按本朝律例，治他一个全家抄斩的罪都不为过。其女孟清淑嫁入王府期间，不仅意图毒害本王，还屡屡雇杀手行刺本王，甚至还想毒杀本王未出世的孩儿。”

顾灵雁已经听呆了。晏清鸿顿了下，看她没出声，还以为是自己没说明白，又补充道：“本王仁慈，赐孟清淑一杯毒酒。但她不肯喝，还行刺本王，若不是本王防着她，说不定便要让她得手了。”

“所以……”顾灵雁努力理清当中的信息：“你经常会遭遇刺杀，是因为孟清淑？”

晏清鸿往顾灵雁面前挪了一小步：“不全是她。”

顾灵雁没看见，还在整理自己刚刚得知的内容：“你说她想毒害你未出世的孩子，徐妃怀孕了？”

这问题把晏清鸿都给问住了，他深呼吸两次，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敲了一下顾灵雁的头：“本王就同你行过周公之礼，你竟然……竟然……”

他是真的气着了，转身就要走：“本王后悔了，这就去撤了你的王妃之位。”

可才走了几步，又返回身来，瞪着顾灵雁道：“你竟然怀疑本王对你之心。你在王府半年，眼一直都是瞎的吗？”

这才是他真正生气的地方，他那几个王妃，他碰都没碰过，连与她们单独共处一室的，也只有孟清淑，这刁奴竟会怀疑他。

真的很生气。

顾灵雁有些呆地看着他，没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非常无辜地眨了眨眼，小声道：“我眼睛挺好的啊，左眼1.2，右眼1.2。”

“……”完全是鸡同鸭讲，晏清鸿沉默了，表情严肃地看着顾灵雁，像是在想：这么笨的人，本王究竟是如何喜欢上的？

“我知道了，”顾灵雁忽然提高了声音道：“你的意思是，那次我中毒，不是梁婉秀下的，而是孟清淑？是她害我？卧槽这女人可怕啊。嗷，你干什么打我？！”

晏清鸿虽不懂“卧槽”是何意，但也知道非是好话。他收回手，眼中悔意更浓：“言语还粗鄙。”

“可也不对啊，”顾灵雁还在折腾她并不聪明的脑袋：“如果是孟清淑下的毒，那你干嘛治梁婉秀的罪？”

“这些不是你应当关心的。”晏清鸿在被气昏头之前想起来自己来找她的目的，双手捧着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认真问：“你要同本王划清界限，此事当真？”

“真，当然真啊。”顾灵雁说：“我昨天不就说得清清楚楚了，我同你没有关系。”

她见晏清鸿的目光在自己这话说完后黯淡下去，心里也涌上一点酸涩。

他们两人好像总无法好好地聊一次天，每次不是她动了手，就是晏清鸿被自己气得风度和教养都不顾了。顾灵雁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其实并不是个喜欢打骂别人的人，更不会仗着自己会点跆拳道就欺负人。相反，她学得越久，反而更不敢出手。

如果不是这种情况发生过不止一次，她真的不相信，自己居然会三番五次地朝一个人动手。

她不想这样。

然而她没能继续开口，就被晏清鸿抱进了怀中，耳边想起他熟悉的声音：“顾灵雁，本王可以答应你的许多要求，便是你要骑到本王头上，本王都不舍得拿你怎么样。可是唯独你离开本王这一件，我绝不可能答应。”

若照平日里他们相处的方式来，顾灵雁此刻肯定又是挣扎，又是骂人，甚至还有可能动手，可前一刻顾灵雁才做了一番反省深思，此时便未挣扎。她忍着脾气，尽量心平气和道：“王爷，我们能聊一聊吗？”

晏清鸿有一会儿是愣的，因为会这样温柔又好商好量的人，绝不可能会是顾灵雁。可是这话出自他怀中，声音又是那么地熟悉，让他不得不信。

他慢慢放开顾灵雁，但还是拉着顾灵雁的双手，见她脸上没有生气动怒，才一点一点地松开了。

顾灵雁心中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的那一段酸涩逐渐扩大，慢慢变成了难过。

其实王爷不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从前甚至都不与人争辩，是我把他带坏成这样的。顾灵雁看了他一眼，转头对身边一直沉默的顾夫人道：“我与王爷有些事要谈，夫人不必担心我，你去照顾绪儿吧。”

顾夫人不放心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道：“好。但你记得，若王爷想欺负你，或者想强行将你带走，你一定要大声喊人。”

顾灵雁点头，道过谢后，就近选了个亭子。

两人想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等着对方先开口。顾灵雁想着是自己说要聊的，先打破了沉默：“王爷，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吧，就当我从王府出来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再无瓜葛了。”

晏清鸿上前一步，而后又退了回来，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问：“为什么？本王一无不良品行，二无不良嗜好，不曾作奸犯科，更是洁身自好，秦楼楚馆都未有踏足，难不成比不过一介平民？”

“王爷。”顾灵雁忽然笑了一下，觉得眼前这急着想把自己的优点都找出来捧给她看的人有点可爱，于是话语之间就少了份严肃，多了点随意。她道：“我之前曾与你说得明明白白，非是你不好，而是你太好了。”

晏清鸿恍惚想起他们曾有过这样的对话，那一次，他否认自己喜欢她，而顾灵雁却坦然承认她对自己有一点动心，只是，她明明动了心，却仍不肯同自己在一起，反而想嫁给平民，而原因是，平民只有一妻，并无妾氏，且作为平民，不必守许多规矩。

“你是怕自己闯了祸本王会罚你吗？”晏清鸿边想边道：“平民也是要守规矩的，且他们要守的规矩只会更多。他们见了官兵，见了知县要下跪，见了王公贵族皇亲国戚更是要下跪，而且，他们若被欺负了，通常只能忍气吞声。”

顾灵雁沉默了，她知道晏清鸿说的是真话。

“但若你成了本王的王妃，平民见了你要下跪行礼，连头都不敢抬。你站得越高，你要守的规矩才会越少。”晏清鸿拉过她的手，深深地看着她，郑重道：“你若成了本王的王妃，这偌大的赵国，除了皇兄，没有人可以治你的罪。本王会以性命护你。”

“我不信。”顾灵雁抬头看他，认真道：“我不信你，王爷。不说你之前已经娶过三位侧妃，单就你我之间，我也不信你能护我长长久久。你说你喜欢我，可你喜欢我什么？出了王府的这三个月，我问过自己很多次，你究竟是喜欢我本人？还是喜欢给你怀了孩子的我？亦或者，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对我的感情，不过是因为你的第一个人是我。”

顾灵雁看着他的眼睛问：“敢问王爷，你分得清你对我喜欢，究竟是哪一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