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煎熬

然而两声呻吟下去后任由四姑娘再如何撒药也不见方沉裕有任何的反应。

四姑娘的面色一变，撂下药瓶伸手为方沉裕把脉。

见到四姑娘的脸色梓澜顿时升腾起不好的预感来。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勇气出声问话。

她实在怕自己会听到不好的答案。

“你放心，郡主没有被伤到要害，这条命应该能保得住。”

然而四姑娘却早已猜到了她的担忧，将方沉裕的手放回被子下，道：“我的药也只能止血罢了，并不能治疗郡主的伤口。梓澜姐姐，可否去帮展颜打些热水来？”

梓澜听到方沉裕保住了一条命，悬着的心顿时放下，四姑娘的话一出，她便应下，出门匆匆而去。

梓澜才出去，四姑娘便对着空荡荡的门口说道：“师兄，进来吧。”

黑衣少年也不知从何处一跃下门口，如鬼魅一般的走入屋中，对四姑娘道：“怎么样？”

四姑娘的面色极度的难看，她一改平日古灵精怪的模样，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嫂子的命应该是保住了，只是……”

她顿了顿，似是在思考接下来如何说法：“展颜虽对岐黄之术有所涉猎，但学识尚浅，实在不知嫂子如今伤势如何，为求保险，师兄不如请我那位大师兄出山前来为嫂子一看。”

四姑娘口中的大师兄自然便是沈无心。

她虽不认得柳成荫，但沈无心身为雪伏道人的大弟子自然是无人不知，沈无心的拳脚功夫虽比不得韩若明和柳成荫，但也绝对能够跻身绝顶高手一列，更何况他的轻功和医术更是天下一绝。

四姑娘师承千面娘子一派，千面娘子便是岐黄之术的行家，因而四姑娘的医术虽不如沈无心，但若断治寻常病症绝不会失手。

她话说的已是极度的委婉，但韩若明带着她一起长大如何能不知道她的意思，脸色也紧跟着黑了几度。

能让四姑娘亲口说出让沈无心前来，那么无论她费劲唇舌说的是什么，代表的都只有一句话——

方沉裕的伤势不容乐观。

韩若明转身离开，走之前只留下了一句：“替我照顾你嫂子。”后就没了踪影。

端着热水和包扎所用的布袋而来的梓澜几乎同他擦肩而过却也未能发觉，梓澜和四姑娘两人合力才替方沉裕宽下衣，替她包扎好了伤口。

莫说衣裳，就是方沉裕的身上都几乎被血掩没，整个身体都透着属于尸体才会有的死灰色，她身上的血已经干涸成了棕色。

梓澜和四姑娘边用热水为方沉裕擦着身子一边对视了一眼，皆默契的没有出声。

能生捱下这一刀，方沉裕能活下来已算是祖上烧高香了。

待两人替方沉裕穿好衣裳以后，斯文有礼的敲门声便从紧闭的房门处传来，吓了两个姑娘一跳。

四姑娘猜得到敲门的人是谁。

有姑娘所在的房间，若非情不得已，韩若明会在门外坐上几十个时辰也不踏入一时半刻，那么来的人便唯有一个人。

四姑娘扬声道了一声：“进来。”

门外之人一顿，接着手一推，缓缓推开了门。

龚旭辉端了碗加了红枣丝和燕窝的米粥来，粥里的米都被熬成了米花，棕色的枣丝和燕窝点缀其上。

他隔着屏风站定，问道：“郡主如何了？”

四姑娘道：“师兄去请了人来为郡主医治，至于具体的状况等人来了才知道。”

屏风后的蓝衫公子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得到了答案后就将燕窝枣丝粥放下，非常自觉的退出了门去。

在他走后，梓澜便绕过屏风将枣丝粥拿了来，正要喂方沉裕吃下时四姑娘忽然从袖中掏出了一根银针戳入了碗中。

“没有毒。”

四姑娘盯着雪亮的银针，片刻也不曾有所反应后才道。

梓澜搀扶着方沉裕起身，轻轻捏着她的两腮将她的嘴张开，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将米粥递到嘴边吹凉才喂进方沉裕的口中。

四姑娘担忧的看着窗外漫天鹅毛。

又下雪了。

……

韩若明迎着风雪到达采月轩收了轻功之时，满头满肩都挂满了白雪。这模样若是落在别人的眼中必然有些滑稽，但因着韩若明的容貌与一身的杀气，便生生让人灭了嘲弄之心。

韩若明一撩衣摆就进了门中，正招呼着客人的蒋云倾依旧是风情万种的歪在一旁的圆椅上。

见了韩若明蒋云倾顿时面露惊讶的直起身来，道：“韩三爷？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韩若明不理会她的寒暄，沉声道：“若明见过大嫂。”

不等蒋云倾羞涩，他便紧接着问道：“我大哥呢？可在这屋中？”

蒋云倾的面颊羞红，但见韩若明面上罕见的慌乱还是正色道：“沈家妹妹因为三爷伤心，无心惦记妹妹自然在沈府，又怎会在我这？”

韩若明道：“可否请嫂子传书给大哥让大哥来此同我一见？”

见韩若明的确是着急的很，蒋云倾起身，道：“将无心找来容易，但你也该先告知我事情原委才是，忽然将人叫来总归令人生疑。”

韩若明道：“不瞒嫂子，是朝华郡主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能救醒郡主的唯有大哥一人。”

蒋云倾点头，道：“我知道了，三爷先别急，我这就派人快马送信。”

“麻烦嫂子。”

韩若明拱手道。

蒋云倾在账台处找出了纸笔，笔走龙蛇的写了张纸，递给一个小二的手中递了个眼神，那小二心领神会，拿着纸便走去了后厨。

蒋云倾吩咐人拿了雪白的香巾来递给韩若明道：“瞧你满身的雪，快擦擦，若是化了湿了衣服等下出去得了风寒又如何是好？”

韩若明道了一声谢后便接了香巾将面上和发梢滴落的雪水擦去，俊朗的面庞惹得周遭用餐之人频频侧目。

即便是采月轩送信之人骑的是特极快马送到沈府加上沈无心出发，最快的时辰也要两刻钟。

韩若明握着香巾想着如今昏迷不醒的方沉裕便是如坐针毡，感觉等待的每一刻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