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司机

老秦跟人二土都住在回龙观，从他来公司的第一天起他就成了人二土下班的专属司机。之前人二土都是坐公司的班车倒地铁回家，从望京到回龙观一共五站，二十分钟不到，这对在北京工作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理想的状况了，谁想到随着老秦的到来人二土还能享受到“领导的待遇”：专车加司机。

第一次老秦要拉人二土一起回家人二土还想：挺会办事儿嘛，刚来就知道找机会跟自己套套近乎，看来挺上道的！他也就没有拒绝，在车上人二土跟老秦说了些公司里的人和事儿，也算帮他能尽快了解公司，融入团队。本以为这就是一个例行的操作，过去就过去了，结果第二天当老秦下班还找他一起走的时候人二土有些为难：虽说下班路上有个伴儿挺好，而且开车怎么也比地铁要舒适很多，但是他总觉得这么干有点亏心，像是占人家便宜似的，而且自己又是人家领导，很容易让别人说闲话，

“我坐班车倒地铁挺好的，不用麻烦了。”人二土委婉的拒绝了老秦的邀请。

“这不是顺道儿嘛！住的这么近就一块儿走呗，还能聊聊天儿。”老秦好像没有想那么多。

“要不我给你个油儿钱吧，不然这样不太好。”他觉得以老秦的为人他肯定不会要，但是话还是要说。

“拉倒吧，你可真有意思！”老秦被人二土气乐了。

人二土不是特别理解这些人愿意让同事搭车的心理，反正他后来自己买了车是很不喜欢别人坐他的车，他觉得车是自己的私人空间，多个不相干的人在旁边他觉得别扭。他喜欢那种自己独自开着车没人打扰，开快开慢都没人在你耳边叨叨，想走哪条路就走哪条路，想抽烟就抽一根儿的感觉。可能这世界上的人就是千差万别的，有人喜欢热闹，有人喜欢独处，而有人就是想单纯的找个伴儿。作为折中人二土早上从不找老秦，只是晚上跟他一块儿走。

老秦那辆改装高尔夫人二土坐了不到一年就换成了一辆红色马六儿，那是老秦一次早上在北五环上跟一辆奥迪较劲，一个没留神追了人家的尾，起初老秦很不服气，去改装店把刹车换成了奔驰的，回来跟人二土炫耀，

“这是奔驰的原装儿刹车片，一共加起来一万多呢！”

“切！刹车片是奔驰的有啥用啊！”人二土那时已经跟老秦混的很熟，说话没怎么顾及。

老秦显然受到了刺激，“有啥用？！走！”说着开着车转到了公司后面一个没什么人的路，“看好了啊！”说着开始了疯狂加速。人二土这才意识到事情有点严重，赶紧找补：

“哎。。。我说，冷静啊老秦，你要干啥？”

“体验一把奔驰的刹车啊！安全带系好，准备刹了啊！”在老秦心里他的车就是他的骄傲，作为一个上过赛道的人来说在五环上追了人家的尾这事儿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加上现在又被人二土这个汽车小白嘲笑了一番，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脚刹车让人二土记忆犹新，快一百迈的车速老秦一脚刹车跺下去，整个车像是动画片儿里的情形一样，“嘣儿”一下定住在原地，人二土随着惯性一下飞出去，要不是安全带死死拉住他，他肯定滑稽的脸贴在前挡风玻璃上了。

“怎么样？刹的稳不稳？”老秦像是胜利者一样发表胜利感言。

“我x！稳！”人二土心里一万只羊驼飘过：真他么有病！

老秦之所以换了马六儿是因为他觉得改装这东西是个无底洞，那时候他跟他后来的老婆凑钱在北七家还往北几公里的地方贷款买了个期房，一下子穷的像个鬼一样，权衡利弊后他决定干脆不玩了：与其心心念念那些拉风的装备又买不起，还不如踏下心好好过日子，三十多的人了，该放下就放下了。老秦忍痛把爱车卖掉，卖车那天他还叫上人二土跟他一块儿，

“你卖车叫我干啥？”

“给我壮壮胆儿嘛。”老秦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买车的是啥人啊？”

“网上联系的，好像是内蒙那边特意过来的。”后来人二土买了车以后才知道改装是个灰色地带，年检验车什么的是肯定过不去的，所以他那车要卖给在北京的买家很难。

“我这文质彬彬的气质好像跟你的需求不太符合吧。”

“你。。。文质彬彬？哈哈哈！”

“最多是有些猥琐，但是。。。也不顶用啊！”

“你一身的匪气啊，土哥！有你在气势上我们肯定完胜。”

“神经病啊！我！一身匪气？”人二土第一次感到自己的人生被深深的误解了。

“东北大汉嘛，纯爷们！”老秦坏笑着看着人二土。

“我是不是应该戴个墨镜，挂条金链子啊！”人二土已经气死了，“怀里还得夹个包儿？”

“哈哈，不用，主要看气质，那些对你来说都是浮云。”

到了约定地点，也是望京里面一个偏僻的路边儿，买家一共来了三个人，出钱的是一个小孩儿，看样子最多二十出头儿，一副怂蔫蔫的样子。双方基本没什么交流，那小孩儿带的俩人只是简单看了看车就开走了，

“这就完了？”人二土问老秦。

“对。”老秦看起来情绪还算正常。

他俩打车回公司接着上班，晚上一起坐班车倒地铁回家，这样的日子过了差不多一周，那辆马六儿就到了，人二土跟老秦还是一路说说笑笑，只是老秦会抱怨：

“这自动挡的开着有点别扭啊！找不着感觉呢！。。。。。。哎！先别说话，我得集中精力，新车让我磨合磨合。”

人二土这才发现原来他那辆高尔夫是手动挡，“你还用磨合？你不是老司机了吗？”

“哎。。。开手动档习惯了都，这冷不丁换自动挡总感觉哪儿不太对似的。”

“赛车是不是都是手动挡啊？”

“差不多吧，也不完全，其实我也没研究那么深。”

那天人二土感觉老秦开车就像个新手，跟他学车后期差不多，深一脚浅一脚的，那车估计在别人看来也得是一窜一窜的，到家下车人二土好一阵眩晕，像是晕车了。

“听说你现在牛大了啊？还有司机接送呢？”张博在QQ上总是阴魂不散，没事儿就对人二土冷嘲热讽。

“就是新招的产品呀，我俩都住回龙观，他下班捎我一段儿。”

“怎么样啊？跟我比如何？”

“比你强多了！哈哈哈，至少知道尊重领导！”

“哎。。。心碎的跟饺子馅儿似的。。。。太让我伤心了。”人二土了解张博，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估计在那边应该算是站稳了脚。“晚上给李华介绍女朋友，你要没事儿也一块儿来凑凑热闹吧。”李华是郭辉下面的运维，性格好人幽默，又是北京本地人，来公司比人二土早好多，在公司正经算是老人儿了。

“我要是去了人家还能看上李华吗？”人二土还发了一个得意的表情。

“能不能要点脸！来不来？痛快儿的。”

“行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