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被捆绑的另一半

助理心中狂叫大事不好。

他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

这下可倒好，一不留神把下面人全卖了。

早知道就不多这句嘴了。

助理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这……他们……”

要是实话实说，凭顾觉昭的性格，一定会追查下去，直到找出始作俑者。要是不说，倒霉的课就是他自己了。

助理很为难。

顾觉昭看他支支吾吾，如鲠在喉，说话跟挤牙膏半天出不来一个字的模样着急的很，索性不再逼迫。

他重新拿回文件翻阅着，面无表情地问助理，“你就回答我，说闲话的那些人，有几个是结婚的？”

助理被问的一愣。

他想不通顾觉昭为什么要这么问，但也索性顺着话头去想了。

说顾觉昭闲话的，大多是办公室里的年轻人，而且很多都是对顾觉昭有非分之想的。

所以，才会对顾大总裁的私生活，乃至一丝一毫情感上的波动都那么关心。

助理挠挠头，如实回答，“没……没有。”

顾觉昭“呵”了一声，“那不就得了，连婚都没结过，在这说我的闲话，有什么好自豪的吗？”

末了，他又问助理一声，“你结婚了吗？”

助理脸红一片。

“没……没呢，我连女朋友都没找。

或许是误会了顾觉昭的意思，助理忙不迭地表忠心，“顾总，我不会找女朋友的。我的青春，都将奉献给集团；我的力气，都……”

顾觉昭觉得好笑，打断了他，“行了，不用说这些。我只是想告诉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家庭的人看有家庭的，自然听风就是雨。”

被顾觉昭教育了三言两语，助理很是不好意思。

经过这次交往，顾觉昭的形象又在他心里高大了几分。

以往的总裁，总是高不可攀，不可轻易接近的。但现在看来，好像仿佛是AI写就的完美程序，也拥有了独属于人类的七情六欲。

助理没有结过婚，连恋爱也很少。但他能够看出，顾总一定是为家里的事为难着。至于是什么事，他们有什么妄加揣度的权利呢？

不过电视剧和电影都演过，豪门子弟向来不缺乏狗血的故事。

想必，困扰顾总的，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吧？

想到这，助理突然有一丝丝同情顾觉昭起来。

坐在如此高度的位置上，拥有天底下无人不艳羡的外貌与才华，总要承担皇冠的重量。

助理又突然想到办公室里流传的多多少少的传闻，大多是关于总裁夫人要离婚的。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顾觉昭的反应让助理脑子冒出了一个惊为天人的想法。

不会……不会是总裁夫人把顾总给绿了吧？

助理为这个想法感到羞耻，眼神开始闪躲，又越来越笃定。

但是要把这句话问出来，无论真假，估计工作都不保。

为了守口如瓶，助理赶忙找了个借口，火速离开了顾觉昭的办公室。

顾觉昭看着他慌张的样子和躲闪的眼神，早已心知肚明。

肯定又误会了什么。

可顾觉昭也不太在乎到底误会了什么。

能有什么呢？

无外乎就是他和苏素锦的事。

都已经是一具烂摊子了，还要不得人说？

顾觉昭双眸落在手中文件的签字处，却毫无焦点。

他像是有肌肉记忆，拿起钢笔就开始签字。

然而，当姓名还剩最后一笔的时候，钢笔突然损坏，墨水消失殆尽。

长长一竖，断断续续。

就如同他的婚姻。

像是即将走到了尽头。

*

这晚，二人的争吵又不了了之。

顾觉昭照例睡了沙发，和睡在床上的苏素锦隔了三四米的距离。

直到凌晨，顾觉昭都不曾有睡意。

他想起和苏素锦的对话。

后来，顾觉昭摊牌了。

没兜弯子，没绕圈子。

他像个承认砸碎玻璃的淘气男孩，理直气壮地对苏素锦说，“对，我就是不想和你离婚，所以才这么做。”

或许是为了给自己的行为找个理由和保障，他又搬出祖训那套，“不是我不想离，是你爷爷，和我爷爷不让离。”

顾觉昭说完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在苏素锦看来，那就是一种挑衅。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真实写照。

仿佛在说，苏素锦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理取闹，都是在违背祖训，大逆不道。

可苏素锦却一直无法接受，自己的命运由已故的先人来决定这件事。

纵使给予一份尊敬，那为什么要献祭掉她的人生。

“顾觉昭，你太自私了。”苏素锦咬牙切齿，带着莫大的恨意。

顾觉昭嘴边的笑容骤然消失不见。

他突然升起一股愤怒。

开口，就是宛如冰川上弥漫的雪片般锋利的话语。

“苏素锦，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一幅姿态，我和你结婚，是求着你？是我求着苏家和顾家联姻？麻烦你不要搞错，事实到底是怎样的。你说我自私？那我去指责谁自私？说你爷爷和我爷爷自私吗？”

顾觉昭爆发了。

自始至终，就算是生气，也没有听他说过这种话。

但盛怒下的顾觉昭并没有怒吼。

反而更冷静。

说话一字一顿，格外清晰。

如此，才衍生出更为强大的压迫力。

苏素锦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怎么可能没听懂顾觉昭的话。

一字不差，一字不落，且是事实。

如若没有那张联姻文书的存在，只会是苏家求着顾觉昭娶，而不是顾家求着苏素锦嫁。

这个顺序，永远都不会反过来。

另外，顾觉昭的意思是，他也是被裹挟的那个人。

这场婚姻的受害者，并不仅仅是苏素锦一个。

还有他顾觉昭。

这话不对吗？

在苏素锦看来，凭借着她现下知晓的信息，好像也是对的。

顾觉昭确实也是个莫名其妙和她一起被捆绑起来的那个人。

要是没和自己结婚，那顾觉昭会过着什么样子的日子？

婚肯定会结的，只不过对象肯定不是她。

或许是另外一个上流圈的名媛。

没准，现在已经儿女双全。

这才是，顾觉昭没有遇见她时的人生轨迹。

当然，顾觉昭也可能不结婚。

继续当他的钻石王老五，黄金单身汉。万花丛中过，片也不单身，留下一段佳话。

无论怎样，共同点就是生命中不会出现一个叫苏素锦的人罢了。

想到这，苏素锦突然有了一丝丝愧疚。

好像，自始至终，她真的忽略了这个叫顾觉昭的人。

忽略了，他也是被捆绑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