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许母点点头。

许母一只手拉住许妍的手，一只手拭了拭泪。

“妍儿啊，你这哥哥，为娘的为他操碎了心，你爹为他一夜白头，如果再不能平安归来，我和你爹怕是都要早早去了。”

许妍眉眼黯然，握住许母的手，道，“母亲放心，我拼了命也要救出哥哥来。”

许国公皱眉，道，“夫人，你何必逼她？远儿的事，自然会水落石出，还他一个清白。”

许母看了眼许国公，道，“你这老头子，我才从鬼门关回来，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么？”

许国公摇摇头。

许母的目光又落在许妍的小腹，见她形容带着一丝疲惫，不由得叹道，“身怀有孕也不注意些，不要出来走动。”

“好的。”许妍低眉道。

夜辞揽过许妍，道，“您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她和孩子的。”

许母点点头，嘴角一丝笑意温和。

夜辞迟疑了一下道，“至于许兄的事，我相信，事在人为，会有个结果的。”

许国公点点头，道，“如此，多承殿下吉言了。”

许妍叹口气，坐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她盯着茶盅，里面的茶色澄澈透明，倒映出的人影明亮鲜活，她看着，看着，怔怔发了一会呆。

夜辞揽住她的肩，低声道，“别担心，一切艰难我们一起承担。”

许妍点点头。她望了一眼夜辞，欲言又止，然后道：

“如今内忧外患，只盼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她望着夜辞，明亮的大眼掠过一丝微澜，

“不过，圣上告诉我，西祁与大楚联姻对两国和平关系至关重要。我想，我不能这么自私。所以……”

夜辞敲了敲她的头，道：“所以什么？所以你要把我让给别人吗？”他对上许妍的眼里面满是深邃幽暗，含着浅浅情愫。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妍摇摇头，眼中酸涩一闪而过，“只是，言不由衷。”

夜辞抚过她的鬓发，将她拥入怀中，“别怕，我说过了，我们一起承担这一切。”

许妍点点头，伸手搂住他脖子。这时，许母瞧见他们这副样子，啧啧道：

“你们终究是年轻，一直这么腻歪，我看着都不好意思了？”

许妍莞尔一笑，道，“母亲，你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你还说我？”

许母摇摇头，道，“我可没这么没羞没臊。”她抬眼看了眼许国公，大概自己也觉得不大好意思。

“没羞没臊？”许妍一笑，“母亲此话言重了。”

许国公抚了抚胡须，懒得理会他们。

夜辞和许妍对视，两人笑笑。

这时，管家匆匆赶至。

“国公爷，刚才有人送来一封信。”管家递给许国公一封信。

许国公伸手接过信，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书信，细细看来。

许妍见许国公容色渐渐凝重，连忙凑过来，道：

“父亲。信里写了什么？”

许国公没看她，只是道：“这是大理寺少卿送来的密函。”

许妍容色一变，道：“那，父亲，哥哥在大理寺可一切安好？没有受到什么迫害吧。”

许国公叹口气，道：“崔大人是我的同僚，刚正不阿，是个难得的好人。我早就拜托他照顾好你哥哥。只是这一次牵连的人颇多，圣上似乎是真的动怒了，下令彻查到底。但愿你哥哥吉人自有天相，能早日出来。”

许妍想了想，道：“那父亲不是朝中重臣么？圣上为何产生猜忌呢？”

许国公摇摇头，“如今时局多变，我日夜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走错一步，牵连家人。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

夜辞忍不住道，“这次牵连到一大群人，怕是为了以儆效尤罢。”

许妍急着摇摇头，道，“就怕哥哥是无罪的，无缘无故的做了替死鬼。”

许国公看了她一眼，道：“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即可。”

许妍张口想说什么，又觉得无话可说，只能沉默无语。

她抬起头看了眼屋外，夜色渐渐淡去，黎明即将来临。

“父亲，母亲，你们先去歇息吧。”许妍道。

许国公点点头，道，“是了。折腾了一宿也累了。”他转头看看许母，却看不见她的身影。

许国公摇摇头，叹口气。心想，这个夫人，刚从鬼门关回来，自己可得看好她，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妍儿？”

许母端着炖盅走至厅内，带着一股扑鼻的香味。她指了指炖盅，“里面是牛乳燕窝，你饿了吧，吃点也好。”

许妍也觉肚中空空，盛了一碗，坐下来吃了起来。

“姑爷，你要用一碗么？”许母看了一眼夜辞，道。

夜辞刚想说话，许妍就打断了她的话，道：“他不吃甜食。他喜欢喝猪肚汤，”许妍想了想，道，“要不，给他来个鲍鱼羹也行。”

“哎哟！我的姑娘。大半夜的，我现在哪找鲍鱼去？”许母瞥了她一眼。

“没事，您别担心。”许妍抬头瞄了一眼夜辞。只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我不饿。”夜辞温润清凉的声音响起。

许妍一笑，道，“别急。”她指着面前的一盘桂花糕，道，“你吃这个解解饥也好。”

夜辞眼中噙了一丝柔光，看着她，拿起桂花糕，咬了一口，朝她轻轻一笑。那笑，如冬雪消融，春风解冻，清冽绝美。

许妍莫名脸一热，低下眉，舀了一口汤放进口中。

许妍突然想起表姐流素来，纳闷的问母亲，道：

“母亲，表姐去哪了？为什么没看见她？”

许母抚了抚心口，道：“她姑母病了，所以，回家探亲去了。”

许妍点头，哦了一声。

许母叹道：“你这表姐走了，你哥哥又……唉，连你也不在我身边了。你娘我，真真要是孤家寡人了。”她想了想，愈发觉得愁不可言。

许妍拉住许母的手，道，“虽然表姐会嫁人，哥哥会出征。可是有女儿陪在您身边，您不用怕孤单。这不，还有我肚子里的小外孙么？”

许母眼睛一亮，“是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小外孙一定和你小时候很像。”

许妍一笑，道，“谁知道什么样子呢？还不知道随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