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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真相(三)

他竟然就这么不加掩饰的与旁的男人提及和她的床帷秘事,他把她当什么了?

纪临江和宋孝凌瞬间看向她。

当纪临江冷锐的视线扫过来时,敬舒的心脏“咚”的一声凝固了,满腔悲愤的困惑和冲动因为他冰冷的眼神而冷却下来,敬舒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顷刻间清醒,恐慌的冲动就这么冷静在他瞬间的冷厉里,敬舒忽然意识到来找纪临江对峙,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情,她差点因为冲动而乱了阵脚,这里是宋氏总部,她是宋太太。

他眼里的冷意转瞬泯灭在琥珀色的瞳孔里。

敬舒深深吸气,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个男人不爱她,这个男人不爱她,这个男人不爱她!只有这样她才能客观冷静的面对他,敬舒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掌心的疼痛抵御心脏的阵痛,微微笑,“最喜爱的打底衫落在这间办公室,我来取。”

纪临江的视线全程跟随她。

她径直走进办公室套间里,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白色的打底衫,不动声色走出来,“你们聊,我先撤了。”

“我送你。”纪临江说了句。

“不用了,我还要去一趟美疗会所呢。”敬舒微笑离开,出了门,笑容便瞬间荡然无存,她微微低下惨白的脸,戴上墨镜遮住悲戚的眼睛,这个男人不爱他,为什么要跟她谈感情,他完全可以跟她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哪怕是一颗棋子,大家各取所需。

可他为什么要招惹她的感情……又为什么陷害哥哥。

太多太多事情想不通,似是不想让自己恐慌的情绪影响到家人,她去了父亲的墓地,父亲是因为债台高筑,被宋氏逼的走投无路,哥哥被捕,继母卷走了家产,她被栽赃成了诈骗犯,父亲承受不住巨大变故的打击,才选择跳楼的。

在这一环节中,哥哥被捕是纪临江算计的。

秦妍说,她不知道纪临江对宋司璞究竟做了什么,也就是说,纪临江为了侵吞宋氏,确实对宋司璞做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牵涉到了哥哥,亦或者牵涉到了闵家,所以闵家的人才会被算计其中,敬舒想不到哥哥有什么利用价值,能让纪临江走这步棋,甚至哥哥出狱前从未跟纪临江打过交道,闵家也从未与纪氏这样的大家族有过往来,闵氏只是中下游企业中的小公司。

出狱后哥哥跟纪临江才渐渐熟识。

事件与事件之间是存在联系的,不可能突兀的出现哥哥入狱这件事,那么当时发生了哪些与闵家相关联的事情,敬舒的毛孔微微扩张,哥哥入狱时,正是闵氏家破人亡之际,她不敢再想下去,因为无解。

闵家的事情,是宋司璞导致的,这是铁的事实。

宋司璞联合继母谋害她,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些跟纪临江有什么关系?如果没有关系,他为什么要陷害哥哥这样一个无用的棋子。

敬舒想破了头顶都想不通,头痛欲裂,她抱着肩膀缓缓蹲下身子,看着父亲的黑白照片,忽而联想到了继母,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冒了出来,她忍不住战栗。

敬舒深爱着纪临江,他给了她太多刻骨铭心的第一次,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有了灵魂契合的温度,第一次洞开的心门,第一次将一个男人完整的融入身体,这些第一次仿佛拼尽了她前半生所有的热情。

刻骨铭心的记忆像是毒药啃噬着她的身体和她的心,以至于脑海中冒出那个可怕的想法时,她对纪临江的痛,多过于恨。

疼痛淹没了仇恨,只剩下懦弱的逃避,伴随着心底倔强的锋利,割的自己鲜血淋漓。

大雪又开始下了,洋洋洒洒,手机铃声响起,她接听。

“在哪里?”纪临江问。

敬舒说,“什么事。”

纪临江说,“见一面。”

“经期不方便。”她简明扼要的拒绝了他,挂了电话,她抱着肩膀蹲在墓碑前许久,给父亲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起身离开。

到家时,已经晚八点了,走进大厅便看到纪临江坐在沙发上,正和闵恩呈对弈象棋,闵恩呈被杀的片甲不留,疾呼高高高,妙妙妙。

小娴坐在纪临江身侧,紧张的盯着棋局,瞧见敬舒回来,小娴忽的拉开了与纪临江的距离,喜声,“姐,纪先生来找你了,你去哪儿了,打电话也不接。”

“大小姐。”老诚急忙取下一侧衣柱上挂着的大衣向门口跑去将她裹住,“出门没打伞吗?”

敬舒全身都覆盖着雪,长长的卷发似是结了冰,有些硬,她微笑看着眼前和谐的一幕,“嗯,雪挺大的,我吃过了,上楼休息会儿。”她若无其事往二楼走去。

纪临江不动声色的陪闵恩呈下完了这局棋,方才上了二楼。

敬舒洗了澡,穿着睡衣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镜子看见纪临江走进房间,她握紧了梳子梳着湿漉漉的头发,微微垂眸,企图用若无其事的样子,掩饰她的惊慌和痛楚,尽可能按兵不动,以防打草惊蛇。

纪临江关上了门,就势靠在门上,静静看着她。

敬舒安静的梳头发,沉默让人心慌,她正欲开口说点什么。

“秦妍留下的东西,给我。”纪临江忽然开口。

敬舒的心猛然惊跳,她下意识握紧梳子,脸色苍白下去,看来纪临江什么都知道了,他晓得她什么都知道了。

敬舒轻轻吸了一口气,挺直背脊,“什么东西,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纪临江微微笑,“她的独白加上十二个交易视频。”

敬舒缓缓放下梳子,什么都瞒不过他,他不仅知道秦妍交给她了什么东西,还看过里面的内容,是从网络上拦截时了解的?心被狠狠揪了起来,泪水蓄满了眼眶,既然他连伪装都不想了,她又何必维持风平浪静的模样,敬舒缓缓放下梳子,起身,转步,正视他。

纪临江笑容更加浓郁,馥郁芬芳。

他的笑容像是一把刀割裂了她,他全然不在乎她的感受,就这般赤裸裸的撕裂了伪装,就这么不耐烦了么?伪装都不想了?他对她的感情都是假的?半句解释都没用,半点试图掩饰的想法都没有。

“纪临江,你爱过我么。”敬舒问他。

纪临江深邃的凝视她,唇角含笑,“爱。”

“不,你不爱。”敬舒吸气,“从秦母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刻,你的恋爱游戏就结束了,你连精力都不想倾注。”

电话不常打,消息基本不回,就算打来电话,也是约她开房,动作粗暴,毫无怜惜,这是把她当成爱人么?!这只是把她当做泄欲工具,用来解决他的生理需求!

敬舒一字一顿,“从那一刻起,你便知道我们的感情维持不了太久,你连挽回都不曾有过!任由事态发展!直到东窗事发!”

纪临江笑而不语。

他云淡风轻的笑容显得太过残忍,敬舒唇角微抿,努力不让自己掉下泪来,这个曾经让她情不自禁流泪的男人,如今成为她绝不想掉泪的理由,“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招惹我!不爱我,为什么要碰我!”敬舒强忍泪水,“你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纪临江笑容很淡,“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敬舒踉跄后退了一步,她想要的?她要的是他的感情,不是逢场作戏!他冷淡的话语让她无地自容,心如刀割,她大口大口的喘息,想将胸腔内翻江倒海的难过吞咽下去,她一心一意待他,满腔赤诚都给了他,她以为他是不一样的,以为他跟宋司璞不一样,到头来,终还是空欢喜一场。

敬舒微微扬起脸,努力不让眼泪落下,“纪临江,我只问你一件事,你陷害我哥哥的原因,是不是跟我的继母有关,而我的继母,又跟宋司璞有关,所以!你是不是跟陆瑾乔的事情有所关联!”

纪临江眯了眯眼,似是没想到敬舒这么快就想到了这一层,他的声音很淡,“女人太过聪明不是一件好事。”

“回答我!”敬舒近乎压抑的咆哮。

纪临江没言语。

敬舒愤怒地看着他冷静的模样,沉默算不算是一种默认!焦灼的痛楚炸裂在胸腔里,敬舒抱着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碎片化的信息在脑子里高速拼凑,隐约有了真相的雏形,可是仍然有想不通的环节,让拼凑的信息七零八落,无法完整,模糊不清。

难过的无以复加,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回应她的感情,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为什么要这般欺负她,她承受的还不够多吗?她已经承受过了刀削斧廓般的痛苦,承受过家破人亡的绝望,承受了爱而不得的辛酸,他为什么还要这般欺负她!

为什么要骗她,泪水大颗大颗的掉落,“为什么!”

纪临江抬步向她走去,似是想要抑制她逐渐失控的情绪,他修长的指穿过她酒红色的发扳住了她的颈项,猛然将她拉近,仔细盯着她的脸,鼻息相闻的距离,“为什么?”他唇角微勾,“因为我喜欢你。”

敬舒缓缓摇头,“你不喜欢我,你的喜欢也不值得,我不要这么廉价的喜欢。”他根本不喜欢她,他只是还没玩够!泪水从眼角滑落,“你喜欢的只是从宋司璞手中掠夺的刺激感和占有欲!不是我!是宋司璞在乎的每一样东西!我说的对不对!”

“不对。”纪临江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微笑,“他并不在乎你,不是么。”

敬舒的脸色瞬间苍白下去,他口中吐出的刀子再一次扎伤了她的自尊,她忽然对他失去了所有的语言,言语的力量在他面前不堪一击,这个男人没有心,他是铜墙铁壁。敬舒开始抗拒他的靠近和触碰,她沉默的推开他,拒绝他的任何碰触,可是纪临江牢牢禁锢着她的双臂,她奋力挣扎,忽然抡起桌子上一瓶护肤品,用力磕碎成尖锐的利器,颤抖的指着他,“不要碰我,你滚!滚……滚啊!”

纪临江眉眼微沉,全然不惧她手中锐利的武器,他的胸口抵在碎瓶嶙峋的端口,捞过敬舒的头,“闵敬舒,试试?”

那锐利的尖端扎在他心脏的位置,敬舒颤抖如晒,后颈项被他牢牢的扳住,心脏强烈的痛楚散尽了她的力气,只剩下大口的喘息,缺氧,疼痛和无力。

两人之间的距离,便是一个碎瓶武器的距离,那瓶子的空间被不断压缩,两具躯体越来越近,她似是能感受到那尖锐戳进了他的身体,疼痛明亮,纪临江微勾的薄唇游离在她的薄唇上方,扑朔迷离的目光落在她流泪的眼睛里,“你的哥哥,你的妹妹,你们闵家每一个人,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敬舒的心脏漏了一拍,她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他,豁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原来,他百般善待她的家人,只是为了笼络他们,只是为了今天!

为了东窗事发那一天,她无处可躲,无力反击!

他算计的太远了,哪怕是跟她确定恋爱关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开始算计她。

“不想让他们活的苟延残喘,你最好闭上自己的嘴巴,乖乖待在我身边。”纪临江凑近她,暧昧中透着危险的蛊惑,“否则,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手中的瓶子“咣当”掉在了地上,敬舒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耳边仿佛响起哥哥和小娴的欢声笑语,她悲声,“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留下你。”纪临江的手游走在她的肩头,指尖掠过之处,衣服渐渐剥落,“闵敬舒,我宁可花费精力培养三五个好友,也不愿因此多一个敌人,尤其像你这般精明的敌人。”

“所以。”纪临江抬起她的下颚,吻上了她苍白的唇,“放了你太危险,你这辈子只能待在我身边。”强势的男性气息覆盖而来,浓烈如山海,滚烫而火热,掺杂着欲望的火焰。

敬舒被迫后退了几步倒在了床上,如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不敢喊,不敢呼救,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害怕惊动家人,害怕让家人落入危险的境地,害怕粉饰的太平被打碎,家人落入与她同样的境地。

这就是他想要的,纪临江笼络了闵家所有的人,只为了今天,为了让她安分守己,任他宰割,毫无还手之力,他剥夺了她的事业,架空了她的权力,将她手里所有的东西都夺走,美其名曰让她做一个普通的幸福女人,不过只是削减她的战斗力,让她变成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人罢了。

他全程都在算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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