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李府

赵府，袁天淳享用完晚饭，晚饭是大米饭，外加两个馒头，荤菜还是炒鸡蛋、腊肉，外加一小碗的东坡肉。

“赵员外待我不薄啊。”袁天淳暗叹。

哪怕以赵府殷实人家，在封建时期也不可能顿顿大鱼大肉，只是偶尔有点荤菜罢了。

却对自己一个外人，顿顿都有肉吃。

再算上救命恩情……

袁天淳“啧”了一下，如果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自己真想用肉偿的方式，回报赵员外的恩情。

当然，前提是赵员外还有女儿，待字闺中。

若是做那吹箫童子，再大的恩情，也是不行的。

“袁公子。”这时，一个笑眯眯的老爷子走了过来。

“您是？”

“我姓秦，是赵府的大管家。您叫我秦管家就行。”

“原来是秦管家，久仰大名，久仰大名。”袁天淳笑呵呵的拱了拱手，心里却在吐槽，只要你不是门房就行。

“公子歇息的可好？”

“好，有劳赵员外的照顾，身子骨每天都在变得强壮起来。”

“哦，那就好，那就好。”秦管家抚了抚胡须，开门见山道，“敢问袁公子，可曾婚配？”

“不曾有。”

“我看袁公子怕是二十多岁了吧？这个年纪还未曾结婚？”

“在我们那年代，三十岁结婚的，比比皆是，二十多岁，还在青春热恋期呢。”袁天淳吐了个槽，解释道，“嗨，这不是被事业给耽误了嘛，你是知道的，像我们这种航海家，整日居无定所，一年大多数时候，都在海上漂，所以婚事就耽搁了。”

“原来如此。”秦管家安了心。

毕竟，在袁天淳昏迷的时候，赵员外偷偷地让家里的奶妈瞧了瞧，那玩应不错，是个很健康的小子……

“袁公子大老远的从极西之地过来，也算是认祖归宗了，既然在极西那边，没了亲戚，不如就在上元县安定下来吧。不瞒您说，我家老爷啊，有一个女儿，仍待字闺中。那生的叫一个俊俏。

不说上元县，哪怕是应天府的儿郎，追求我家小姐的，都能排上十里长的队。

呵呵，只不过，因为我家老爷只有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若某一天，老爷百年了，这偌大的家业，该由谁来继承？

哎，这可是祖传的基业啊，若是就这么毁在老爷的手上，哪怕百年了，到地下去见了祖宗，老爷都无颜愧对啊。”

袁天淳听得有点懵逼，问道，“秦管家，你的意思是？”

秦管家暗恨袁天淳这个榆木脑袋。

无论是古人，还是现代人，讲一件事，总喜欢拐弯抹角，不跟你明说，只对你进行暗示。

现代人还好点，多少讲究一些雷厉风行。

而古代文人，就喜欢跟你七拐八绕，凡事都不跟你讲清楚，七分靠听，三分靠猜。

特别是官场，就好整这一出。

事情办砸了，是你自己没领会到，跟我无关。

“不知袁公子，可有打算，入赘我赵家？”秦管家言明。

入赘？吃软饭嘛？

袁天淳一愣。

如果对方是个漂亮妹子，如果对方是个富婆的话……

软饭吃的也不错。

不过想到古人对待赘婿的态度，以及自己在现代社会，养的那些条美人鱼，袁天淳沉默片刻，委婉拒绝道，“古有落叶归根之说，虽然我的祖上，是天朝子民，但我们世代久居极西，早已把那里视若我的家乡。

我很感谢赵员外的搭救之恩，但我必然不会在天朝久居，等伤养好了，将赵员外救命之恩，报答干净，我就会离开这里，返回极西。”

“原来是这样。”秦管家有些失望。

他不知道袁天淳说的是肺腑之言，还是再用这个理由，来搪塞婉拒。

但事已至此，秦管家也不好多说什么。

人家不愿意娶，你总不能强迫他嫁吧？

弄得堂堂赵府的女儿，多么下贱一般。

听到秦管家的回禀，赵员外也是一脸失望。

不过，好在他赵员外也是一个心善的善人。

不会做出逼迫之举。

所以，袁天淳预料中的报复、克扣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每天一日三餐，顿顿都有荤菜。

弄得袁天淳一阵汗颜，把人家的好意，看做是一场利益。

总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报答一下赵员外的恩情。

翌日。

袁天淳的身体好了不少后，便离开了赵府，打算去逛一逛街。

好不容易来到古代一次，甭管最终能不能回去，出来走走，开阔一下眼界，还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古人的生活方式，和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全然不同。

虽说袁天淳已经换了一套长衫，贴合古人的衣着习惯。

但那一头的短发，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误以为他是个和尚。

还别说，真有一个穿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将袁天淳拦了下来，双手合十，客客气气的说道，

“阿弥陀佛。敢问这位大师法号？”

袁天淳哭笑不得道，“我说这位员外，我可不是什么出家人。”

“不是出家人，这是还俗了？”那名华贵男子一愣。

袁天淳无奈的问道，“我姓袁，你叫我袁先生就行。”

“袁大师。”华贵男子和煦道，“敢问大师，可会捉鬼？”

“捉鬼？”袁天淳摸了摸下巴。

阴阳师体系，传承与古代，至今已有几千年的历史了。

这说明在古代，就存在厉鬼。

经过交谈，袁天淳这才知道，这位华贵男子姓李，也是一个书香门第出身。

李员外家住上元县，大概三天前的早上，仆人在庭院中，看到了倒地昏迷的大公子。

连忙将此事报告给李员外，请来大夫医治。

当李家大公子醒来后，一脸惊恐的大喊，说有鬼。

大夫认定，这是大公子得了臆想症，寻常的汤药是治不好的。

李员外火急火燎从应天府，花重金请来了名医，结果得出的病症，和之前的大夫是一致的。

无奈，李员外四处寻道求佛。

道士、和尚倒是来了不少，经文也念了许多，一段时间，李家大公子的病情倒是好了些。

说那个鬼没有继续缠着他。

可经文一停，又死灰复燃。

现在李家大公子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这可把李员外愁坏了。

毕竟，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是家里独子，从小就捧在手心里宠着。

这一日，李员外像往常一样，到寺庙烧香，请求神佛的庇佑。

一出寺庙，往家里赶的时候，就撞见了袁天淳。

见他器宇轩昂，龙精虎猛，又生的细皮嫩肉，还留有短发，料想他应该是某个寺庙里的高僧。

毕竟，在这个年代，特别是在炎热的南方，除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基本各个都是黝黑皮肤。

晒得跟个黑人一样。

能长得龙精虎猛，又细皮嫩肉，除了贵族家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就只有道家、佛门一些大派正统的嫡系传人了。

故而，才有了刚才的攀谈。

“我的确会一些捉鬼的本领。”袁天淳点了点头。

李员外大喜道，“哎呀，那真是太好了！请大师一定要救救我家那个苦命的孩儿啊！事成之后，某愿付一百两当做酬金。”

才一百两？这是打发叫花子呢？袁天淳眉毛微挑。

见到袁天淳无动于衷的神情，李员外连忙补充道，“黄金！”

“捉鬼除魔，是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袁天淳沉声。

不愧是书香门第啊！

就是豪横！

一百两黄金说拿就拿，难怪大明朝那么穷，金银珠宝全都被你们藏在地窖里，不在市场上流通，明朝能不穷吗？

明朝之所以灭亡，最大的原因，就是穷死的！

如果明朝末期，每年都能收入千万白银的话，也不至于会灭亡。

弄得崇祯皇帝，连筹个几十万两的军饷，都得求爷爷告奶奶，让大家伙募捐，甚至把皇室古玩变卖，让皇后带领宫女织造贴补家用……

这皇帝做到这份上，除了可悲外，还有可恨。

可恨那崇祯老儿刚愎自用、任人唯亲，多疑滥杀。

若是他能有洪宪、永乐两位皇帝一半的本事，中兴大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袁天淳跟着李员外，回到了李府中。

这座大宅院，比起赵员外家，也是不遑多让。

甚至论气派、规模上，还要更大一些。

不愧是应天府啊，有钱人就是多。

袁天淳暗想。

上元县，隶属于应天府，应天府就是后世的南京，在明朝是陪都的地位。

故而，应天府地界的有钱人不少。

甚至比起京城，经济都要更发达一些。

秦淮河两岸，纵观明清两朝，不知养育了多少书香门第，有多少绝世佳作问世。

来到李家大公子的病房。

离得老远，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袁天淳知道，如果李家大公子，真的是被厉鬼缠身了，无论喝多少中药，都无济于事。

进入病房，躺在病榻上的李大公子，脸色很不好看。

气色煞白，连呼吸声都处于微弱状态。

已经是处于弥留之际了。

袁天淳瞧了瞧，从他的印堂中，察觉到有一丝阴凉气息环绕。

俄顷，那一丝阴凉气息，被强化珠吸收走。

而李大公子也缓慢的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看着身旁的李员外，虚弱的喊了一声，“爹。”

“儿啊，我的儿啊……”李员外先是一怔，旋即喜极而泣。

因为李大公子已经昏迷了整整两天，李员外用尽了办法，就是无法唤醒他。

结果袁天淳一来，李大公子竟然醒了！

“儿啊，这位是袁大师，是你爹请来的得道高僧。”李员外握住李大公子的一只手，连忙吩咐下人，端来一碗汤粥，给他服下。

“跟我说说，详细地说一下前因经过。”

李大公子先是喝了几口热粥，暖了暖胃，随即声音沙哑道，“大概三天前的夜晚，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来到院子里的那口水井旁，井里突然窜出一个长发女鬼，向我索命……”

“你看清楚她的脸了？”袁天淳问道。

李大公子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你是个女鬼？”袁天淳追问。

这个年代，无论男女，都留有一头长发。

单从发型上，是无法区分是男是女的。

李大公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旁的李员外见状，焦急地说道，“哎呀，你犹犹豫豫个什么，大师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就是了。这可是救你唯一的机会啊。”

李大公子听到这句话，这才不得不如实交代，“其实，其实那个女鬼我是认识的。”

“你认识？”

“她、她叫做兰英。”

“兰英？”李员外一怔，“就是你母亲身边的丫鬟，兰英？”

李大公子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她不是失踪了吗，为何……”李员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瞄了眼一旁的袁天淳。

袁天淳虚眯了一下眼睛，“所以，那个兰英是你害死的？难怪她会缠上你。”

“我，我当时只是一时糊涂。”李大公子拽住李员外的胳膊。

李员外将袁天淳带到一边，低声道，“大师，这件事……毕竟是家丑，大不了事后赔偿那个兰英的家人一些银子。”

大不了赔偿一些银子？袁天淳暗自冷笑。

但李员外说的也没错，这件事，毕竟是李府的家事。

那个兰英，只是李府的一个丫鬟。

说是丫鬟，实际上跟奴隶差不多。

虽说明朝对各府的佣人，都有保护的法律。

但这种法律，大抵在朱元璋时期，还能起到作用。

等穷人出身的皇帝死后，这个社会就成了士大夫的天下。

别说是一个下人，就算是普通百姓。

死了也就死了，大不了赔偿一些钱。

那些官老爷，不可能为了一个平民，而对士大夫喊打喊杀。

所谓包青天，自古以来，又出现了几个？

“事成之后，某愿再加一百两黄金。”李员外低声道。

他瞧到袁天淳的脸色不太好看，显然是被犬子草菅人命给气到了。

出家人嘛，多少都有点多愁善感。

但这种多愁善感，在银子的作用下，又能保存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