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明明都发现他藏身在一侧了，却打死都不开口，愣是要等着他自己走出来。
“啧——”
古四昀摇摇头。
夫人喜欢的，就是这样的。
李希尧面不改色，心里却分外笃定，“你大半夜在这等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么？”
“无趣。”
古四昀撇撇嘴，看了一眼集雅涧，轻抬下巴。
“我有事问你，咱们去找个远一点的地方谈谈？”说罢，古四昀抬起了手指，那上面，挂着两小瓶美酒。
李希尧看着这分外眼熟的酒瓶，伸手——
“诶~”
古四昀灵活的躲开，酒瓶子碰撞到一起叮叮当当作响，在这静谧的深夜显得格外清脆。
“干嘛啊。”
怎么今日还抢起酒来了？
李希尧眉眼扫过身后的集雅涧，没再伸手，“我们换种酒喝，这清酒太过浅淡，不够烈。”
闻言，古四昀更加疑惑。
阿尧这家伙，怎么又突然要喝烈酒了？之前不是决定再也不喝的么？是想通了还是转性了？
“一坛香，喝么？”
李希尧瞥了一眼酒瓶，也没多说什么，抬脚就走。
而他的身后，古四昀却是在听到“一坛香”的瞬间便迅速的跟了上去，哪里还有功夫向别的问题。
“喝！”
......
“阿尧，你和柔柔她，说了你的事情了么？”酒过三巡，古四昀终于压住了肚里的馋虫，问起了白日在外面不方便问的问题。
“没有。”
李希尧的指尖缓缓划过杯子的边缘，淡淡的开口。他就知道，这人想问这事。
“关于谧王府，还有……”那三个字在唇边踌躇了半晌，终是没有被他说出口，古四昀再倒一杯，一口干下，叹气，“你什么都没说么？”
“不管是谧王府。”李希尧垂眸，“还是千影卫，我都没说。”
闻言，古四昀的脸色猛然变得沉重。
这人居然可以将千影卫三个字这般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就说明他是想说的。
千影卫——
一个本该在上一任皇帝归去后就尽皆陪葬的暗卫。
毕竟在上一任皇帝驾崩之时，她并未给当今圣上留下任何和千影卫有关的令牌和诏令。
这也就相当于，无人知晓千影卫在何处。
当初千影卫所成立的意义，就是为了誓死保卫皇帝，保卫皇室的权利。而千影卫的历届执掌者，也从无例外，都是皇帝自己。毕竟这种杀器，握在谁的手里都有可能变成一把利剑，悬在喉咙。
而此时的李希尧，就是那把手握利剑之人。
这般想着，古四昀再次想到了如今谧王府的处境，再次闷了一杯酒，心绪越发的烦躁起来。
这谧王府，现在就是个火坑。
他已经有一个兄弟在这火坑之中了，难道还要再进去一个柔娘么？
他可以帮兄弟同甘共苦，可是柔娘……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古四昀再次为自己斟了一杯烈酒，长舒一口气。
“还没想好。”
李希尧眼帘垂下，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与其说他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开口，还不如说，是一直都没有勇气将这些事情讲出来。毕竟讲出来的后果，便是让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夫人直面身下的泥潭。
虽然还是在他的手心，可到底是不一样了。
他不忍。
“阿尧。”看着李希尧的神情，古四昀突然觉得有些不妙，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深思熟虑的问了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柔柔她并不是我当初所描述的那般美好，而是有着她自己的怪癖和黑暗，你会怎样？”
古四昀的指尖划过杯口，骤然握紧。
“你想多了。”
李希尧没理古四昀的问题，答非所问。
“我要保护夫人，这一点和她本身的黑白没有关系。”更何况，姚姚在他这，永远是光——
......
在古四昀住到王府的第三日，便是三月十四，春日宴。
又名，赏花宴。
赏花赏花，赏的即是这皇宫内争奇斗艳的百花景，亦是这京城内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御花园——
“夫人，如果有事，记得喊我。”李希尧看着身旁乖乖跟着她的姚落柔，软了眉眼，“我就在对面。”
说着，李希尧的手指向左边指去。
姚落柔下意识抬眼。
只见眼前的路已然分割成了两条，正正的围绕着中间的太清湖，一左一右远远奔去——
右侧，是娇俏可人的小娘子。
而左侧，却是英姿飒爽的小郎君。
一左一右虽然离得颇远，但是喊破了喉咙总是能传过去的。这么想着，姚落柔点点头，“好的，夫君。”如果她真的有喊破喉咙的时间，她应该已经解决了问题。
说罢，姚落柔便松开了手，带着桃喜率先踏上了分岔路。
“谧王妃万福。”
一路行去，所遇之人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后宫嫔妃，尽皆作揖。没办法，姚落柔来的着实早了。
如今这个时辰，那些个贵妃诰命都未到，到的皆是些分位不高，或者是不得宠的。
姚落柔本就没打算和这些小娘子们争奇斗艳，自顾自的找了一个座位，刚好将自己隐在了花草之后，这湖对面的赏花之人是决计看不到她的。
毕竟——
她是有夫之妇。
至于来得这般早，全然是因为她一无子嗣，二无小辈，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想要给小美人纳妾的想法。
所以今日来，纯属看戏。
姚落柔的视线缓缓移动，看向那摆放在显眼位置的奇花，翠色紫菩提。有盛开的，自然也有待放的。
就是不知道，今日皇后又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当初的计划失败后。
真是令人期待。
这么想着，姚落柔便突然察觉到有人再看她，骤然转眸。
却看见了立在湖边的娇小人儿。
是上次参加皇后宫宴时，悄悄的提醒她的那位小娘子。姚落柔上下扫视一眼，伸手回勾。
姚落柔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把人叫过来，只是伸手试试。却不成想那小娘子左右看了一眼，见自己身边没人，便惊讶的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瞪着大眼睛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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