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猫猫养崽三年

诶反正他也不指望这几个小屁孩成龙成凤，就算找个屠夫那就教他们杀猪杀羊，长大之后也能造福社会和村民呢。

顾羽心大的很，从一开始的怀疑纠结到决定纳用这个屠夫了，不过一眨眼的时间。

他挤出一个恰到好处得客套的笑容，作了作揖：“秦先生仪表堂堂，而且是知县大人推荐的人选，顾某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就是这束脩......不知知县大人同你说过没有，我家有三个孩童，最大十岁，最小的才五岁，虽年纪已经能开蒙了，但都是资质愚笨之辈，日后教导可能还要先生耐心些，他们不聪明，可品行都是极佳的孩子。”

顾羽嘴上这么说，心里“嗤”了一声，他在给这位屠夫打预防针——他家的三个小孩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别日后被其中哪位气到想不开，一锤子砸死那几个小核桃。

估计他们三加一块还顶不住这位一巴掌。

“好说好说！”

眼见顾羽态度转变，秦长陂悬着的心放下了，他露了露自己雪白的牙齿：“秦某脾气很好的。至于束脩，你看着给就行，我不缺钱。”

顾羽颔首，算是把这事定下了。

他啪啪沈怀玉的背：“去，给你们的先生磕个头。”

沈怀玉不肯挪步，揪着顾羽的衣袖躲在他身子后面。

他想认的师父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顾羽。

顾羽要是知道他这个想法，非得把沈怀玉的那双凤眸撬开看看——你看我像是会读书写字的猫吗？

猫猫打架还行，但真的不识字啊！正经猫谁没事读书啊？睡觉不香吗？顾羽自认是中华五千年来最正经不过的猫了，所以他不怎么......识字。

秦长陂一开始是满脸的喜色，他的目光里有小心翼翼的珍惜，就好像面前的沈怀玉是什么了不得的珍宝，结果沈怀玉不愿意亲近他。

秦长陂那张脸立刻就委屈巴巴了起来，活像一只被主人嫌弃的阿拉斯加犬，他“嗷呜”一声，夹着尾巴不开心了。

顾羽被自己的联想恶寒到了，他并不喜欢狗。

因为曾经有只铲屎的养了条阿拉斯加，他特别喜欢吃顾羽拉在猫砂里的热乎奥利给。

对，没错就是那玩意。

有一次顾羽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尾巴一湿，那条阿拉斯加正伸着舌头，对他的菊部预谋不轨......

顾羽差点没把那条狗打残废。

第二天他就离家出走了，找了新的铲屎奴仆。

顾羽还以为沈怀玉的反应是因为害怕眼前体型巨大的大型犬秦长陂，他强硬地把小崽子拎到秦长陂的面前：“拜师。”

“......”

沈怀玉侧开脸，他不说话。

他知道先生找老师是为他们好，可他真心想跟从的只有顾羽。

被拒绝的大型犬都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了，眼睛变成了煎蛋状。

顾羽被这俩磨得没脾气，那张委屈的狗头看着真让猫倒胃口，他只得耐心询问原因：“沈怀玉，你为什么不愿意拜秦先生为师？”

“......我想跟你学习剑术。”

秦长陂的眼泪喷了出来，他泪眼汪汪地看向顾羽，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啊。

顾羽扶额，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这两件事又不冲突。拜师这事儿又不是娶老婆，只能娶一个。难道拜了秦长陂为师，就不能跟他学习武艺了？

不过以他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懒惰习性说来，要不是沈怀玉以拜师要挟，他以后铁定不会花力气去教小崽子剑术。

顾羽最后无奈道：“那，那这样好吧。你先拜秦先生为师，等过段时间你的身体彻底养好了，我再教你剑术。我也是你的师父啊乖。”

沈怀玉得偿所愿，那张冰雕玉砌出的小脸蛋才露出一点轻松的神色，他那双清澈的眼睛亮了，愿意上前跪秦长陂。

“诶诶，拜师礼和束脩。”

顾羽早早就把这些准备好了，他将盒子交给沈怀玉。

秦长陂那个诚惶诚恐啊，他哪敢让自己金贵的小侯爷跪他一个小军使，在沈怀玉动作之前，他就用双手紧紧箍住沈怀玉：“不必多礼。我不讲这些虚礼的。能给你当先生是我的福分。”

他想去揉揉小侯爷的头，却又不敢，那粗笨的手停在半空中，最后只是接过了盒子。

诶，当年那么风光的小侯爷，现在，现在......呜呜呜。

秦长陂看着清减了许多的小侯爷，心里难受极了。

兵变之时他跟着叔父在西北打仗，等把那些侵略者赶跑了，才接到京城已经变了天的消息。

先皇病危，长公主楚晏与驸马沈子安勾结外敌意图谋反，被七王爷楚愠察觉，带人搜查府邸，搜出其数十与外敌往来书信。

驸马沈子安豢养私兵数千，意欲谋反，

现今证据确凿，长公主与其驸马皆押入诏狱，后斩首示众，其独子与先皇太子下落不明，仍在追踪寻找。

字字如同杜鹃啼血，让一众将士闻之悲鸣。

将军和长公主贤德恭俭的名声早就在外，下到黎民百姓，上至朝中官员都不相信他们会趁乱谋反。

然，无人敢在楚愠的□□下为他们说话。

国不可一日无君，楚愠在先帝驾崩之时拿出遗诏，继位为大晋的简文帝，改年号为景初。

被楚愠那竖子篡了位，夺了权……

秦长陂攥了攥拳头。

他的叔父秦太尉在朝中手握重权，德高望重，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墙头草，眼见楚愠一朝得势便带着自己手下的兵将纷纷投靠支持，全然忘记了长公主曾对秦家恩惠扶持。

好在叔父并非全然冷血之人，在抄侯府之时，他放过了小侯爷，也在楚愠动手之前狸猫换太子，用一个替身换出了真太子楚御毓，把东宫太子带出了宫门。

这些消息，都是后来秦长陂从叔父那里得知的，他冷着脸对叔父：“那他们往哪里去了？”

叔父犹疑半天，他最后还是告诉秦长陂一个具体的位置。

秦长陂辞去官职，顺着难民的足迹一路寻找到江南，总算在这个小镇子上问到一点消息。

幸好，幸好。

太子和小侯爷应该是在一块，都平安无事，现在还被一个好心人收养。

秦长陂不敢把自己的庆幸和欣喜表现得太明显，他看着乖巧可爱的小侯爷，猛男落泪——

“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

“子曰：.......”

三个小孩朗朗的读书声入耳，趴在太清宗墙头懒懒晒着太阳的一只大猫听着声音，动了动耳朵。

他眯着眼睛，长毛颜色白得胜雪，淡淡的褐色均匀得分布在脸颊两侧，正午的阳光逐渐变得灼热，那猫的白毛被晒得热烘烘蓬松松，像是天上一块云朵趴在了墙上，也像一卷甜美的棉花糖。

它或许是晒够了睡够了，睁开眼翻了个身又舔了舔自己胸前的白毛，然后伸了个倒“v”的懒腰，慢慢悠悠跳到墙外。

猫猫消失，原地出现了一个翩翩少年，那少年不过十六七的模样，眉眼精致隽秀，身体纤长高挑，一身的紫衣，配着他那双湛蓝的眼睛更显得贵气逼人，展现种和他外表年纪不符的强大气场。

一晃三年过去了。

顾羽对于这种日子向来没什么概念，他的猫生信条就是难得糊涂——日头如此，事情也是这样。只要事情还不到火烧他尾巴毛的地步，就不用忧心。

记日子主要是地里养了三个小萝卜头，一点一点长高拔节，算算就连年纪最小的唐和都快满九岁了，三个小子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他出钱。

三个小孩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年都得重新叫镇上的裁缝铺鞋铺给他们量身重做几套衣服，原本顾羽想着，沈怀玉穿剩下的轮给楚御毓穿，楚御毓穿剩下的留给唐和穿那不是正好吗？还省下一大笔钱呢！

结果就楚御毓那个事儿妈不同意：“我才不穿沈怀玉剩下的衣服呢！脏死了。”

顾羽冷漠地想，不穿就不穿吧，随你裸奔——结果楚御毓一穿沈怀玉的旧衣服还真生病了，背上起了大片大片的红疹子，还发起了低烧。

顾羽一头秀发都要给愁秃了，大晚上的背着他找镇上最好的郎中看病。

涂了大半年的药，终于给治好了，从此顾羽再也不敢让这个皮肤比小姑娘还娇弱的楚御毓穿旧衣服。

沈怀玉和楚御毓有新衣服，总不好只让唐和一个小可怜儿没得吧，顾羽还是相当一视同仁的，所以楚御毓以一人之力让顾羽成为了镇上裁缝铺的尊贵客户，每年至少在定做衣裳上花百两的银子。

人家一见他去，就倒水揉腿捶背，然后让他荷包大出血。

顾羽板着脸推开太清宗的门，其实他一直就没出去过，但是他会骗这几个小孩自己每天都要去县衙点卯，以此谋一点难得的清净。

他刚推门，念书声戛然而止，一只小兔子从书房扑出来，抱住了顾羽的腰：“小，小羽羽你回来了！”

唐和长大了点，变化比起俩哥哥来说还是相形见绌，依旧是小孩的样子。

不过他的结巴比小时候好一些，至少日常交流没问题，加之脸蛋的婴儿肥还没有消退，眼睛圆乎乎的，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此时他正仰着脸朝顾羽笑，有点甜。

顾羽牙疼，他伸手捏捏唐和的脸蛋，感叹还是小孩手感好，沈怀玉和楚御毓长大脸蛋就没那么好捏，他回答：“嗯。我刚回来。”

“唐和今天中午是谁做的饭啊？”

唐和撒手，开开心心地牵着顾羽的手往饭桌边走：“是二哥，今天轮到他下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