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猫猫不香

“嗯？”唐和从罗知的怀里挣脱，冷眼睥睨着被他突然的话而愣住的楚御毓，撕开了往常的怯懦伪装，他的表情是冷峻的，酝酿着风暴，一点在顾羽面前柔弱可欺都不见，却而代之的是与两个哥哥都不同的冷静。

“前太子殿下，还有小侯爷？怎么不说话了？真以为这么多年自己掩盖的天衣无缝吗？”唐和半是自嘲，半是怜悯地看着他们，“不过是顾羽他不屑戳穿你们而已。”

罗知手中镜子中的场景还在继续。

“......追！不过一个多时辰，他们一定还没走远！”钱副官将玉坠塞进怀中，面色铁青地咬了咬后槽牙，“这次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许往外说。还愣着干什么？追啊！”

一批人上马，声势浩大地分成了四股势力从不同的城门展开搜寻。

......

“看够了？还不赶紧滚起来跑。”

唐和狠狠地踹了马匹一脚，“顾羽留下来就是为了你们，为了你们俩拖延出足够的时间逃走，现在他生死不明，你们回去送死，有意思吗？”

“明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却总是满脸的仁义礼智信，像是时刻准备守护着他......可到今日为止，除了给他带来无穷的麻烦，你们还做过什么？”

唐和眯起了自己的大眼睛，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呢喃。

“顾羽那么厉害，他不会有事的......要是真的不见了，我会让你们，和我，还有龙椅上的那位，一起给他殉/葬。”

沈怀玉默默的擦干净嘴边的血渍，眼光灼灼：“你说得对。他不会死的。”

“顾羽一定还活着，他只是在等着我去找他。”

白衣少年踉跄着骑上了马，楚御宇发狠似的用黑色袖子在沾满灰渍的脸上摸了一把，那双闪着磷火的眼睛死死地将镜中的人，将每一个的五官都深深的刻在了心里。

没有时间痛苦，只有先活下来，未来才有再次相见的可能。

......

骑马疾行了一夜，在天色熹微中，罗知终于带着三个小崽子顺利赶到了渡口。

装卸货物的船只堆满了不大的渡口，神色各异的百姓来来往往，与外表格格不入的罗知和沈怀玉匆匆擦肩，一堆渡船中，罗知一眼就认出了迎接自己的那艘。

无他，谁叫他的丞相爱卿十分喜欢金色呢，所以满江的灰蒙蒙中，只有那艘挂着波斯旗帜，外表耀眼夺目，豪华的两层船舫像是荒漠中的绿洲，格外显眼。

“陛下。臣来迎接您了。”

身穿闪耀胡服的男子款款从船上踱步下来，他有着一双深色暗蓝瞳孔，黑发，左臂中抱着一只正在打瞌睡的小猫咪，右手拿着玉骨丝绸面的折扇，非常潇洒地出场方式让渡口其他人都看直了眼睛。

论骚包还是你比较强，罗知看着成停，心里啧啧啧。

他将手放在左肩上，鞠躬行礼，罗知对他的夸张操作习以为常，他平淡道：“平身吧，把手上的狸奴给我。”

成停将手上打瞌睡的波斯猫交给罗知，“陛下，这猫可真好看，怪不得你这么宝贝，让臣连夜赶路也要找到这只小白猫。”

“......小雪。”

沈怀玉嘴唇微动，直愣愣地看着那只懒洋洋地小猫，熟悉的颜色和神态，让他一眼就认出这只小猫的身份了。

会不会是认错了？

沈怀玉忍不住怀疑自己，毕竟天底下的猫那么多......

不，就是小雪，就算不知道为什么体型变小了，也是一定是它，沈怀玉对于自己的直觉，有着无比的自信。

“臣已在船上备好酒宴，各位公子，请吧。”

成停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嘴，特别隐晦地笑了，一双狐狸眼弯成新月的形状，看着就非常不怀好意。

楚御宇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上了船，果真如此。

就跟进了盘丝洞一样，浑身是胭脂香气，脸上的脂粉跟刷墙一样厚重的年轻女子围了上来，“帮公子们去沐浴更衣。”

成停非常自在地坐在一堆侍女中间，袖袍一甩，撑着脑袋躺了下来。

沈怀玉他们被侍女簇拥上船舫二楼的寝间，那些女子还不肯罢休，非要跟进去伺候三人沐浴更衣。

心情本就不好的楚御宇皱着眉头，非常嫌弃地将放在自己衣服上手一把扯开，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别碰我，滚出去。”

“公子~”女子以为楚御宇是心情不好，娇柔着身子，想伸手去摘下他头顶的通透玉簪，“小蝶帮您梳洗——”

“滚！”

楚御宇红着眼睛把她一脚踹出门外，小蝶痛呼一声，摔倒在地。

“再敢碰我一下，信不信我剁了你的手！”

小蝶混迹风月场多年，见过各色的客人，她瘦弱的身子颤抖着，知道面前这个不大的少年说的绝不是玩笑话，而是真的动了杀心。

她一开始对这个长相俊秀的翩翩公子确实有好感，心道能和这样的神仙人物春风一渡也不错，谁知好看的公子皮囊地下竟然是黑面煞神，那点子心思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这样的人，她要不起，也得罪不起。

“公子，公子饶命，饶命，小蝶这就下去。”

侍女磕了头，狼狈地跑下了楼梯。

楚御宇宝贝地将头顶地发簪取下，放入一个檀香木的首饰箱中。

这是顾羽送给他的十岁生辰礼物，也是顾羽留给他最后一点念想。

谁都动不得楚御宇的这片逆鳞。

下了楼，惊慌失措的小蝶才发现被拒之门外的不是她一人。成公子派去伺候小公子们的侍女都碰了霉头，不光是她一人吃了闭门羹。

“喂，他们年纪那么小，弄这么多妖魔鬼怪在船上做什么？他们会享受吗？”

顾羽伸了个懒腰，躺在小姐姐身上享受着她轻柔的抚摸，一边用妖力和罗知交谈着，说话的口气不小，却忘了自己也是母胎单身一只猫。

“怎么？小羽你舍不得他们？”罗知一人独坐着，慢慢喝着杯中的酒，“孩子大了，迟早都是要接触人事的，不如让他们早点接触。”

“才没有。”

顾羽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炸毛，连忙反驳，“我才没有担心谁。”

船舫的速度非常快，据成停那个凡人说，船底有四五只帮忙拉船的老乌龟，还燃烧着煤提供动力，和其他的渔船游船相比，就像是乌龟和猎豹的区别，“刷拉”一下在江面上驶出了几百里。

三只小崽子梳洗一番后，从楼梯走到一楼的大厅中。

三人样貌各有千秋，简直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神仙一般，让一众侍女看直了眼睛。

沈怀玉感受到那些目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而眉头在看见躺在美人腿上的小白猫时颦蹙得更紧了。

“我来抱你。”

可没等沈怀玉出手，楚御宇先开口，把昏昏欲睡的懒猫抱进了自己的怀中，而且力气非常大，差点把顾羽勒得喘不上气。

顾羽：猫猫震惊，楚御宇主动抱自己，不会是想暗鲨小猫猫吧！没安好心的小兔崽子。

这只神出鬼没的小白猫，让楚御宇一直难受着的心很快就安宁了下来。

特别是，那股熟悉的奶香味，似乎是在印证他的猜测。

而后来的一件事，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吃完了饭，将几案上的碗筷收走后，罗知将顾羽交给他的物品递了出去。

沈怀玉今年十五岁的生辰还有十几日便到了，顾羽准备的礼物是一只紫金阁出品的紫玉横笛，可惜就是没办法亲手送到他手上了。

顾羽叹气，这可是花了他不少银子才找大师定做出来的。

唐和的是一套大师打造的笔墨纸砚，和一套《左传》。

顾羽知道这小子什么也不说，其实心里自卑得很，想着既然读不出书，那就多看看吧，权当心理安慰。

而楚御宇的，格外特别。

用一个小盒子装着，楚御宇回房后打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黑夜中，圆形的玉幽幽发着光，尽管上面有不少裂缝和爪印，楚御宇一眼就认出了自家的传国龙玺。

他的龙玺分明就是给了那只猫，怎么会出现在顾羽手中呢？

楚御宇将玉拿到手中，在窗前静坐了良久，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

果然如此。

他信心满满，觉得顾羽真是他一生中的贵人。

若是将来要将楚愠从皇位上拉下来，这证明身份的龙玺绝不可少，楚御宇心下狂喜的同时，又生出一种劫后逃生的庆幸——幸好，幸好。

顾羽他没死。

......

顾羽此时正在唐和的房间中玩耍。

澄霜笔听主人的话，满屋子乱飞，身后跟着一只小奶猫“嗷呜嗷呜”地追。

笔笔无奈，笔笔生活不易，笔笔委屈。

上古神器哪儿受过这种耻辱，被奶猫追着跑，而且还得听唐和的指——飞高了不行，小猫猫追不上；飞低了也不行，怕那猫撞到头；飞快也不行慢也不行，总之澄霜恨不得自己没被唤醒，至少不用受被猫薅头发这等酷刑。

等顾羽玩累了，一双有力的手将他抱在手臂之间，唐和：“玩累了？那喝点水。”

唐和细细喂了点凉水给小猫，然后把他放在了床上，自己也脱掉了外袍和鞋，准备上床。

顾羽玩完了就想睡觉。

半睡半醒之中，顾羽一直觉得有人在看他，他半睁眼睛，就看到一张放大了的俊脸出现在猫头面前。

“你好香啊。”

顾羽往后退了退。

猫猫惶恐，猫猫不香，你个兔崽子是不是想吃猫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