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第十四章 清平乐

两年多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对于张妼晗来说，这两年来再也没有一个能让她畅所欲言倾诉的对象。这宫里的主子，除了官家，都是她的敌人。即使有钱婆婆将她照料的妥帖，即使有贾婆婆及她背后庞杂的势力支持，她还是觉得孤独。

就连对官家，她都是有所保留的。女人向她爱的人展现的，永远是她能拿得出手的所有美德。就像波斯地毯，她给男人看的，永远都是那些精致的花纹。至于褶皱里的虱子和毯子下的土，则永远藏在妥善安放好，留给自己。

对于盈袖来说，则只是短短一瞬。她不过是沉沉睡去，哪里能感知得到外面的日月轮转，时间飞逝。待到禁锢解开，她自混沌中睁开眼睛，也不过是大梦初醒，仅仅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熟悉的人。张妼晗把她抱在怀里，一句“娘娘果然是没有当过母亲！”掷地有声。

盈袖眨了眨眼，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自己如今的短胳膊短腿，做婴儿时模糊不清的记忆一点点充盈脑海。

张妼晗这一胎怀相不稳，七个月就瓜熟蒂落。所以盈袖这一世，竟是得了个如林妹妹一般的身体，刚会吃奶，就已经会吃药了。大病小灾不断，折磨的张妼晗也神经衰弱。

这一次，盈袖又无缘无故生病，张妼晗发誓要查个水落石出，找出一个生病的源头来。结果查来查去，竟然在附近池塘边找到了一个巫蛊小人，上边还扎着针。

张妼晗信了这个。或者说，她更希望是这个，只是有人诅咒，才导致的女儿身体不好，而不是什么所谓的先天不足，注定早夭。

可能会失去女儿，甚至同时永远失去盈袖的恐惧笼罩着她，让她失去了理智。

等到顺着巫蛊娃娃往下查，竟然查到了徽柔身上的时候。张妼晗的脑袋里已经自顾自地补全了一整场大戏。她急着见官家，一方面是想要倾诉自己的委屈和恐惧，另一方面，是迫切地希望官家能想一个什么办法，救救她可怜的孩子。

官家在她心里，向来是无所不能的。

可偏偏这次，官家旧疾复发，还晕在床上，皇后娘娘不想让张妼晗扰了官家清净。看皇后的态度，就差说一句“你女儿病了去找太医啊，找官家有什么用，官家又不会治病。”

这两个人，是根本讲不通的。一株只会攀附的菟丝子和一棵在沙漠里挺拔生长的胡杨也会互相唾弃。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胎中带疾，只能慢慢调养。太医的方子不是不合适，只是太过求稳，药效平缓，起效太慢。

盈袖伸出手去，摸摸张妼晗的脸，安抚她的情绪。不要怕啊，我回来了，以后你都不是一个人了。实在不必摆出这般脆弱又倔强的姿态，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