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月棠！”

将人抱住，简画体会到了什么叫万箭穿心和魂飞魄散，在这短暂的几秒钟里，他丧失了作为医生该有的冷静。

陆月棠脸色发白，攀着简画的胳膊艰难地站起来，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看简画的眼神越发复杂。

他是个懒人，不愿意花精力去揣测更深层次的东西，而且他看得出来，简画对他的感情很不一般。

丢一根骨头过去就会对他摇尾乞怜，比狗都言听计从。

“你别乱碰我。”明明是因为自己受不了刺激先扑在简画怀里的，陆月棠却硬要颠倒黑白，把错误归到简画身上。

在他看来，无论怎么过分这个男人都不会生气，任凭他怎么作妖都行。

简画确实不生气，他确定月棠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之后才松手，把跳到嗓子眼的心放回肚子里。

不过还是免不了担忧，“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吗？多久了？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好不好？”

提到医院陆月棠就跟被鸡啄了屁股似的蹦起来，而且简画这种老父亲关心儿子的口吻让他觉得别扭。

连同简画那张斯斯文文的脸都让他起了生理性反感，他退后一步避开与简画的接触，“不用！我的事不用你管。”

简画瞬间闭上了嘴，只能把满肚子的关心通过眼神传递出去，如果陆月棠喜欢简画的话，肯定会溺毙在这满眼的深情和温柔中。

可惜了，他不喜欢简画，对简画更没有哪方面的冲动，所以在对方用这种眼神注视自己的时候，他只感觉恶心。

喜欢被人捧着、宠着，却不一定要喜欢这个人，陆月棠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简画对他的关心，但不会给予回应，也可能什么伤人的话都能出口。

他把简画当成一条狗，在他需要的时候就召过来逗两下，不需要的时候就踢开。他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这些都是简画自愿做的，他又没有逼迫，如果对方不喜欢，完全可以拒绝啊。

很多时候，简画都把陆月棠当成小孩子一样在守护，对月棠的小脾气和小任性，他都能包容。

而且绝无怨言。

“去看一下好不好？”简画低声求道：“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得下，就是去做一下简单的检查，不疼的，好不好？”

已经完全缓过来的陆月棠双手抱胸，扬起下巴，对简画不予理睬。

简画态度小心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陆月棠的胳膊，如此短暂的肌肤接触都能让简画的心跟着烧起来，滚烫。

月棠这样抗拒他，让他有些不好受，但还是坚持说：“如果不愿意让我带你去，那让他带去可以吗？身体健康很重要，不要不当回事。”

他是知道月棠最近新交了男朋友。

陆月棠头次遇到这样啰嗦的人，神色不耐道：“好了好了好了，你不要再烦了，赶紧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简画还想再说两句，那边陆月棠已经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跟新男友语音上了，问对方什么时候过来。

他把剩下的话咽回去，试探性地问：“你今晚要去约会吗？”

陆月棠握着手机，露出恶劣的笑容，“对啊，跟男朋友去开房，怎么？你有意见啊。”

简画只觉得心脏被针刺了一下，有些疼，他强颜欢笑道：“哦，那……”祝福的话他怎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是——

“注意安全，记得让他戴/套。”

自己深爱的人要和别的男人上/床，只要想一下那个画面，简画就难受到不行，眼圈渐渐地又红了。

他在月棠的生活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连阻拦的资格都没有。他不敢逾越，怕月棠会更加讨厌他。

唯有等，等月棠会喜欢上他的那一天。

陆月棠嗤笑，故意说：“我男朋友从来不戴，说戴/套做起来不爽，他喜欢没有隔阂的结合。”

无论是出于爱慕者的角度还是医生的角度，简画都不赞同这种不健康的性/行为，不免对月棠新交的这任男友有了意见。

简画皱着眉头说道：“他这是不负责的行为，万一他有什么……”

“你在咒谁呢！”陆月棠一听就光火了，“我男朋友健康得很，不用你瞎操心，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贱，我说了多少次让你滚，你还贴上来。”

简画知道自己又惹月棠不高兴了，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如果骂他就能让月棠不生气，那随便怎么骂都行。

对，他就是贱，只要能多跟月棠待一会，犯贱又算得了什么。

陆月棠看简画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来气，一个大男人老是动不动就红眼圈，丢人，他不欲多说，气呼呼就要走。

刚走两步就发现自己鞋带松了，他本来想自己蹲下/身去系的，眼角余光瞥到简画要跟上来的时候，他就把脚伸出去。

简画刚开始没注意，还以为月棠是在等他，欣喜地快步跟上才发现月棠的鞋带松了，他立马蹲下/身去，帮忙把鞋带系上。

平时都是用来操作麻醉仪器的手十分漂亮，三两下就把掉了的鞋带给绑好了，还顺便给陆月棠整理了裤脚。

在做这些的时候，简画还趁机偷偷量了量月棠的脚腕，月棠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是完美的，怎么看都好看。

能帮心上人系鞋带，简画感觉很幸福。

陆月棠却没想这么多，他看都不看蹲在地上的简画，等鞋带绑好之后他就乐颠颠地跑去找小学弟了。

还警告简画不许跟来。

被抛在原地的简画一脸伤心，他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离开，去奔赴另一个的怀抱，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留在那里也没意义的简画驱车回了家，他习惯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上干净舒适的家居服，然后窝在房间看月棠的照片，又或者看一会书。

可是今晚他的心情怎么都平复不下来，他无法忽略心中的不安，想着发消息去问一问，又怕自己这样会很唐突，会引来月棠更多的反感。

他选择换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询问：“现在在干什么呢？”

男性之间的欢愉不必男女情侣，必要的安全措施是少不了的，而且他知道月棠没和别人发生过关系，今晚是第一次。

第一次做这个很容易流血受伤，月棠还那么怕疼，万一那个男人弄疼了月棠怎么办。

越想越不放心，而月棠又不回信息，简画着急地在房间里转圈，脑子里冒出了很多不好的猜测。

他不该就这样把月棠交给一个不懂怜香惜玉的毛头小子的，现在怎么办，他又不知道月棠去的哪一家酒店。

叮咚一声，是短信来的提示音。

简画立刻查看手机，是月棠回复他了——

“不想用酒店的套和润滑剂，你给我买一些过来。”

附赠的酒店地址离陆月棠的学校不远，简画知道那里，他抓起车钥匙就狂奔出门。先是去药店买了最好的套和润滑剂，然后开大半个小时的车赶到酒店，就为了给陆月棠送套/子。

接到这样的消息，他当然也是难过的，但比起自己的难过，他更不想月棠不舒服，对月棠的要求他无法拒绝。

这边，陆月棠在酒店的大床上滚来滚去，一刻也不消停，他倒也不是诚心要试探简画，就是突发奇想而已。

因为以前在网上看过有人发了扒酒店各种不卫生之类的帖子，比如套子是被人扎破的、热水壶煮过内裤和袜子、浴巾擦过马桶……等等。

虽然不一定是真的，可看过之后他心里总有个疙瘩，就不太想用酒店准备的这些东西。

doi必须戴/套这条他肯定是要贯彻到底的，他才没那么傻，不戴/套就想上他？美出一个大鼻涕泡。

他就是想看看简画能为他做到哪一步，没想到那个男人真是毫无底线啊，他说怎样就怎样。

啧啧，真听话。

浴室里的哗啦啦声停了，洗好澡的小学弟什么也没穿就出来了，直接往床上扑，压着陆月棠就出现了晋江不能过审的动作。

“宝贝，我想死你了。”

小学弟全名周顾青，初中就跟家里出柜了，恋爱史也丰富，小骚话说得炉火纯青，玩/男人也玩得炉火纯青。

陆月棠就喜欢听好听的，不管真情还是假意，反正是他喜欢听的就行，“光知道用嘴说啊，你哪里想我了。”

周顾青是死皮不要脸的那种人，帅气的脸庞扬起一抹邪笑，附在陆月棠耳边低声道：“我嘴不光能说，还能做呢。”

说着就要来真的了。

陆月棠连忙阻止，“等等！我还没洗澡，洗了再做。”

周顾青不满，像大号的哈士奇似的一个劲往陆月棠身上拱，撒娇道：“做完再洗嘛，好不好，宝贝……”

陆月棠抱着这颗大脑袋揉了揉，“不行，等我去洗澡，很快的。”

属性的问题已经不用多做讨论，周顾青是大猛1，陆月棠是纯0。男男做晋江过不了审的事情，可不是见面就能扑倒然后做晋江禁止的动作，那除非特别重口，不介意爆浆的。

一般情况都会先洗白白，然后洗晋江不让写的器官，把那里头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了才能进入主题。

周顾青拖住陆月棠不让去，两人在大床上扭成一团，场面激烈程度在晋江过不了审，最后肯定也没进行到那一步，他们只是相互吃了碟小菜而已，主菜还要留到最后。

饶是这样，陆月棠身上在晋江过不审的痕迹也足够证明刚才的开胃小菜有多带劲，门铃响的时候，他和周顾青还在床上的画面也在晋江过不了审。

周顾青根本不想理突兀响起的门铃，他们又没点吃的喝的，这个时候来人肯定是走错门了。

陆月棠却知道门外的是谁，他推开周顾青，随意裹了浴袍就去开门。

身上的痕迹一点也不知道遮掩，凌乱的头发和微微肿起来的嘴唇，唇边还残留着过不了审的东西。

看到这幕的简画心痛难当，嘴唇都直哆嗦，红着眸子追问：“你和他……做了？”

陆月棠靠在门边，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你是我什么人啊，我要告诉你，东西买来没有？给我。”

出门太着急连衣服都换得简画被怼得哑口无言，他确实没资格管，他在月棠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沉默地把手中的袋子递过去，忍着像是被千刀万剐一般的疼痛嘱咐道：“你说的我都买了，另外我还买了消炎药。”

陆月棠拿过袋子就要关门，原本在床上的周顾青听到说话声就过来看情况，发现陆月棠正和一个长相不赖的男人交谈，两人好像还认识的样子。

周顾青是个醋坛子，最见不得别人觊觎自己的东西，“宝贝，这人谁啊？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套和润滑啊。”陆月棠也不多解释。

周顾青过来的时候只围了一条浴巾，露出健美的上身。他从后面抱住陆月棠，故意将手从晋江过不了审的地方伸进去，当着简画的面就对陆月棠做晋江过不审的动作。

他从门外这个男人身上觉察到了威胁，所以才会这样公然挑衅，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简画的视线紧紧盯着这只在月棠身上乱动的手，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恨不得一拳砸上去。

但他顾及着这人是月棠的男朋友，如果他对这人动手，月棠肯定会恨他。

简画抬眼看向这个年纪比月棠还要小的男孩，“我可以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吗？”

他不在乎什么尊严，只要能让月棠过得开心，他愿意去做任何事情。他终究不放心，所以想和这人嘱咐几句。

陆月棠已经被扰得浑身着火了，脑袋往后枕在周顾青肩上，双眼迷离的瞅着简画，大喘着气说：“你们又不认识，说什么说，东西送到了你也可以滚了，别在这碍事。”

他要伸手关门，简画急了，拦着不让关，“我就跟他说两句话，不多的，不耽误你们时间。”

周顾青将陆月棠反转过来，当着简画的面就把陆月棠推到墙上，狠狠吻上去。陆月棠后脑勺撞墙上发出咚地一声，就像是尖锐的刀，直接砍到了简画敏感脆弱的心脏。

他可以忍受月棠被人吻，去做情侣该做的事情，可他忍不了别的男人这么粗鲁的对待他深深爱着的人。

他的月棠，应该是被呵护和宝贝着的。

“你弄疼他了！”刚刚还唯唯诺诺不敢怎样的简画用力扯开周顾青，平时斯斯文文的脸染满戾气，黑沉沉的，很吓人。

陆月棠捂住后脑勺，正在嘶嘶抽气，刚才那一下是真的把他撞得不轻，眼前都猛地泛黑，他脸色不太好的瞥向周顾青，后者也正双眼冒火地瞪着多管闲事的简画。

周顾青年轻气盛，哪能忍得了自己被人这么下面子，更别提这人还跟陆月棠不清不楚的，“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谁啊你，我对月棠做什么关你毛事，要你多嘴！他跟你什么关系啊，你他妈一个舔狗来的，装什么深情！”

简画一改往日文化人的形象，早说了，他骨子里的狠厉是从蟑螂那里遗传来的，直接就扬起拳头想给周顾青一个教训。

月棠掉一根头发丝他都心疼，凭什么让这个毛头小子这么粗鲁的对待。

在拳头要挥出去那一刻，去被陆月棠拉住，“当着我的面要对我男朋友动手？你要是敢动他，以后就别想见到我。”

这个威胁很有用，简画怕的就是这个，聚集起来的力气顷刻间就散了，他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样子，卑微到尘埃，大气不敢喘。

已经被惹出火的周顾青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他一拳头砸在简画脸上，后者踉跄几步，眼镜都被打掉了。

周顾青怒道：“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

陆月棠不想他们在酒店打起来，一会让工作人员看见了报警怎么办，他可丢不起这个人。他不想管狼狈的简画，就劝气头上的周顾青，“行了，你也回去。”

周顾青还算听话，骂骂咧咧几句就转身进去了，陆月棠这才瞥了眼扶墙站着的简画，眼镜片已经碎了，落在酒店走廊红色的地毯上。

简画的眼角有划伤，他肤色本来就白，渗出的血珠给他这张脸平添了几分妖艳，就像开在忘川河岸边的彼岸花，明知道那是不归路上的景物，却还忍不住去触碰。

刚刚发生的事情多少都影响到了陆月棠的情绪，他咬咬牙，终究狠不下心就这样关门，过去把地上的眼镜捡起来。

“坏了，回头我让他赔你一副新的。”就因为周顾青把他往墙上推了一下，撞疼了脑袋，这人就跟疯了似的冲上来要揍周顾青。

陆月棠那颗从父亲去世之后就封闭起来的心，露开了一点缝。

他指指简画眼角上的伤，“这个也去包扎一下吧，哦忘了，你是医生，处理这个应该很熟练。”

都这样了，简画也不会生陆月棠的气，反而是一再叮嘱，“你是第一次……容易受伤，让他轻点别弄疼你，也不要太久，时间久了你受不了。”

顿了顿，他继续：“我要跟他说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