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需要一个解释

吃饭的时候，沈寻春尽量将自己的头埋得很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反正这种饭局，他本身就没有来的必要，不知道为什么唐老非要带上他一起。

听着他们三个人聊生意上的事情，沈寻春只听得出来，大概好像是坐在他旁边的向纪明要在京城投资什么项目，刚好唐老手上有项目吧。

对于生意上的事情他是一窍不通，曾经沈顾也想过让他进入沈氏，正好帮他的忙，但是他自己一点兴趣也没有，沈顾索性也不强求他了。

只是不感兴趣不代表不傻，听了一会儿，这几个人之间的利益关系他也大概了然于心。

或许是怕他无聊，向纪明隔一会儿又会主动问问沈寻春想不想吃这个，想不想吃那个，弄得沈寻春很不自在，他很想说，想吃什么他会自己转桌子......

可人家到底是客，他这么说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只好尴尬的假笑说不想吃。

沈寻春吃饭向来斯文秀气，可看在向纪明眼里，就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夹菜多吃，所以眼瞅着机会就往沈寻春碗里夹菜，这不，眨眼的功夫，沈寻春的碗里就堆得跟小山一样。

这实在是让沈寻春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这个人脸皮薄，有不好意思说拒绝的话，只能把求助的眼光看向唐老。但唐老正顾着和杨天两个人聊公司的事儿，压根就没接收到他的信息。

倒是在某一个瞬间，杨天注意到了他们俩这边，看着自己的好友一直对沈寻春那么热心肠，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但也没多想。

“来来来，纪明咱俩也好久没见了，不喝点儿就说不过去了吧！”杨天和唐老聊完了，三个人之间的公事算是说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开始推杯换盏。

沈寻春算是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轻松点了，只是看着碗里的这一堆食物他又犯了难，这....他真的吃不下了呀！

本来向纪明是不想喝酒的，但经不住杨天一直说，就喝了起来。唐老因为身体问题，不能喝酒，所以就是在一边乐呵呵地看着两个小辈聊天，讲少年时代的趣事儿。

又过了一会儿，沈寻春感觉自己有些坐久了，想出去走动一下。

可就在他刚刚起身的一瞬间，他的手被人抓住了，那是一只温热的，手心也很柔软的手“你干嘛去？”

沈寻春当时就僵住了身子，目光尴尬地看向桌子下自己的手，顺着手看着向纪明的脸。他眸子里还是清明的，并没有喝醉的感觉，只是脸上是询问的表情。

“我......上个卫生间......”沈寻春可能是被他吓到了，说话都有些底气不足，显得特别虚。

向纪明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有些逾越了，连忙松手，“啊不好意思，我一下子有些着急了”

这种时候，沈寻春肯定也不好追究什么，只好讪笑一下，连忙往门口走去了。

那边的两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奇怪沈寻春怎么那么慌张。

“唐老，话说这沈寻春，长得确实是不错啊”杨天看着门口的方向，脑子里浮现出沈寻春那弱不禁风的样子。

唐老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向纪明，“是啊，寻春这孩子，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真的是从小好看到大，这可惜了是个男孩子，要是个女孩子啊，我们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说着，他自己都笑了。

杨天认识唐老的儿子，是个纨绔子弟，对生意上也没有什么成就，要不怎么唐老这一把年纪了，还在外面打拼。

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杨天吃了一口菜，也笑着说道“您这是说什么话，音哥都那么优秀了！”

向纪明倒是没注意听他们俩后面的聊天，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那方才的触感是真实的，温热的。

明明那人已经离开了，但他手里的感觉久久消散不去。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仿佛为了不让余温跑出去一般。

“诶纪明你发什么呆啊，来来来，喝酒喝酒！”杨天是个话茬子，有他在基本上场子都不会冷掉。

在他的热络下，唐老和向纪明也基本上达成了共识，这次向家就投唐老的项目了，至于合同等下次会面再签署。

外面。

沈寻春慌乱地出了包厢之后，在门外不远处就有服务员，他轻声细语地问了对方卫生间的方向后，有些懵的往那边走去。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那个人居然会去拉他的手，他也不是矫情被人拉手，只是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跟别人有过肢体接触，除了沈顾会跟他接触多一点。

他不是很明白向纪明这是什么意思，喝多了？就当是这样吧，想的再多还弄得自己心烦。

沈寻春洗了把脸，用力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试图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随着他的动作，额头前被打湿了的碎发上沾的水滴也被甩出去。

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怎么回事儿？”

沈寻春被猛地吓了一大跳，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是沈顾。

今天......也太巧了吧，碰巧在这里吃饭就算了，还能碰巧一起上卫生间.......沈寻春心里默默想着。

不过很快就稳定好自己的状态，恭恭敬敬地叫了声“顾叔”

“嗯”沈顾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走到沈寻春身边，打开了水龙头，一点一点地将手打湿。

他不说话，沈寻春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之间非常安静，只有哗啦啦的流水声。

就在一个人从卫生间里出来，奇怪的看了一眼他们俩洗完手走了之后，沈顾终于又开口了。

“说说吧？怎么今天到这儿来了？”沈顾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纸巾擦着手。

沈寻春最是怕沈顾，忙将事情所有都说了个清楚，不敢有半点隐瞒。

听完这些，沈顾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变得不是很好，眸子沉了沉道“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我那会儿忘了”沈寻春如实道。

“嗯，吃完没，吃完带你回去”沈顾将擦过手的纸巾准确地扔进了垃圾桶，语气冰冷地说道。

沈寻春那么了解他，不消看他脸色，听话就知道他生气了，要是在平时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可今天不一样，是唐老带他一起来的，而且还有客人在，他也不好直接就走。

他还在犹豫怎么跟沈顾开口说，小眉头几乎都皱在了一起。

沈顾也不是傻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沈寻春在想什么，无端端的叹了口气“走吧，我带你去跟他们说声”

他都这么说了，沈寻春只好点点头，乖巧地跟在沈顾身后。

沈顾带着沈寻春两个人进去包厢的时候，他们几个人正聊得热闹。冷不丁门推开了，方才的欢笑言语戛然而止。

大家都朝门口看过来，直勾勾的，不加掩饰的目光。

沈顾倒是无所谓，他什么场面没见过？非常从容自在的环视了一眼，在场的，不管身份是什么，他都没有什么关系。只有唐老，因为年纪是最大的，他会给予唐老最基本的尊重。

可至于其他两个，说句大话，沈顾完全都没有放在眼里。

“唐老”沈顾对着唐老叫了一句。

打破了这一室的宁静。

“诶沈顾你来了啊！怎么的，小沈出去上个卫生间，还把你给请过来了？怎么着？还怕我把你给拐跑了不是？”唐老笑呵呵的。他其实也挺喜欢沈顾这孩子的，能力很强，是个不可多得的后辈。

但沈顾这个人，唯一有一点缺点，同时也是他的优点，那就是这个人野心太强。

他无论想要什么，就一定会得到。而且不管手段，就像是江湖传闻的那些，尽管让对方家破人亡，与他何干？

总之，沈顾这个人，只可结交，不可得罪。

“没有，刚好在卫生间碰上了，想着我那边饭局结束了，过来跟唐老打声招呼”沈顾也回以微笑，很标准的笑容，你看不出来到底有几分真心。

“那就行，我还以为你那么小气呢，生怕我把你们家宝贝吃掉！”唐老本来就是开个玩笑，但是听到了向纪明耳朵里，却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太舒服。

他紧紧盯着那个跟在高大身形男人背后的沈寻春，他太瘦弱了，沈顾本就身子壮，加上沈寻春刻意去躲，向纪明需要将目光非常费力的斜视，才能看到沈寻春的一点身影。

“怎么会呢？唐老您这不是说笑了嘛”沈顾也跟着附和。

沈顾是什么人，怎么会感觉不到向纪明那探索的目光，直接看了过去。两个男人的目光毫不掩饰，不加任何遮挡地在空中对视着。

莫名的，竟然有了些火花。

尽管是大大咧咧如杨天，也感觉出来有些不对劲了。但是更让他奇怪的是，这两个人今天不是第一次见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敌意？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磁场不对？有些人就是天生看不顺眼对方，也是，这两个人都是非常优秀的男人。可能强者之间的磁场总是莫名其妙的吧。

“来来来，沈总，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坐下来喝一杯？”杨天还是非常及时地招呼沈顾，打破这莫名的小尴尬。

“啊不了，杨总也知道我刚刚吃完饭过来，在那边喝了不少，这再喝就没办法回去了。”沈顾笑着摆摆手拒绝了。

只是他那眼睛无比的清明，很难让人看得出来这这个人是喝了酒的。

沈寻春也在他身后稍微愣了一下，不过没戳穿，他离沈顾近，当然知道他身上丝毫没有酒味。

被拒绝了，杨天也不觉得尴尬，“哦哦，那没事儿，下次总有机会一起喝酒的！”心里却暗道这人真的是睁眼说瞎话，怎么看都不像是喝了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