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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2 章 第 242 章

听着李芳一的讲解,李穆兴奋不已,他那谋划很久依旧还只具雏形的计划,在几张图纸与李芳一的指点下愈渐清晰,狂妄的梦有了依托,不再只是梦,甚至李芳一的思虑比他详细、周密得多。

看着他淡然眉宇间成竹在胸的气势,李穆不禁道:“如此周密的计划与安排,甚至已让人实地勘察,绘制图本,老七你可真是让人看不透啊!先前还总嘲讽我是痴心妄想,同样的梦,原来你早做过了!”这个认知让他一面感叹李芳一隐藏得太好,一面又有些高兴,他们不是敌对的,因为他们有着同样的目标。

李芳一不置可否,带了些许自嘲:“毕竟是李氏刻在骨血里的梦,我自认是……”他改口,“曾是李氏一员。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事,这么多年来,也不过你手中那一点成果。”

“足够了!你不知道你推动计划向前迈进了多大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这些是我当下最需要的,老七你给了我最好的新年礼物。”李穆将图纸小心卷起收入怀中,兴奋之余升起疑虑,“但你,为什么现在交给我?”

为什么是今天?为什么是此时?又为什么想通了?

李芳一几不可闻地哼笑,悠然给自己倒樽酒,抿一口,朝他举起:“你想的不错,我当然是,别有所图。我就知道瞒不过三哥,不过。”他看一眼左手边不远处的高案,李穆这才注意到案上摆放一只黑漆描金点雪香漏,望过去时,正好燃断一根银线,叮当铜铃掉进盛器,似在耳边格外脆亮。“你发觉得比我预想的要慢。”

满不在乎、不以为意!一丝轻视、一丝嘲讽!他总有办法让他上一刻高兴,下一刻恼火。李穆维持住面上镇定:“是什么值得你拿出这样的东西来拖住我?你所在乎的不外乎……”蓦地他脸色一变,快步往外走去。

他所在乎的当下就有一个,自己棒打鸳鸯了,李穆心里门清,李芳一虽因知晓过往未有异议,但若李念君来求,别说几张图纸,就是掀翻他家底,只要能拿得出的,他一定爽快献上来帮她!李穆沉着脸急回内院,至上了阁楼,已是密布阴霾,见内中空无一人,他一脚踹翻赶过来不明所以的丫鬟,随即咚咚下楼,传令高顺,召集府卫。静谧的王府顿时从睡梦中醒来,上百名护卫以极快的速度列队整齐,火把照亮深沉的夜,高顺牵来飒露紫,李穆翻身上马,亲自带领集结完毕的队伍出府追拿李念君。

整个过程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且悄无声息,不见一丝喧嚣杂乱,王府护卫像李穆手中最锐利的枪,指向哪里便以迅疾之势刺向哪里。

顾念李念君名声,所以此次出动的只有府卫,未调动其他巡守。

李穆一阵风卷回来,又带人一阵风卷出去,阁楼角落探出两只脑袋,碧珞拍拍胸口:“乖乖,这阵势,抓住了非剥皮不可。”为了自家小姐下半辈子的幸福一时豪情万丈想出这注意,此刻却觉寒意袭背,不由咽咽口水。“事不宜迟,咱们快往西偏门去。”

原来她们并未逃出去,以王府守卫密不透风的程度,凭她二人如何逃得出?只有先请李芳一配合演这一出诓骗李穆将守卫调走,也不知是李芳一演得太好,还是李穆太相信他,竟将府中守卫几乎调空,是以她二人不用太费力便潜到西偏门。

瞧见门前两名守门人,李念君小声问:“怎么办?”碧珞道一句:“稍等。”果然不一会儿两个小丫头拎着酒坛过来,只听得她们笑说,前两日蒙两人帮忙搬东西,特来感谢,夜寒风冷霜浸骨,热酒正好暖身。

小丫头们左一句好哥哥又一句哥哥辛苦了,轻易将人骗开。

待出了偏门,右拐几步,树下已拴了一匹马。碧珞将包裹给李念君,替她带好毡帽拢紧狐裘斗篷:“小姐快走吧,韩公子在约好的地方等你。”

“你真的不跟我走?”

碧珞摇头:“王爷很快会回过神,我还能帮你们争取一点时间。”

“父亲知晓会杀了你的!”

“不会!”小丫头说得十分肯定,让李念君也多了几分安心,她说,“我们家几代都在府上,王爷会念旧情的,最多一顿打骂,关两天。倒是小姐你们可千万别被抓到,王爷会杀了韩公子的!不多说了,走吧,在王爷反应过来之前走得越远越好。”她将李念君扶上马,拍打马屁股,马儿缓步前行。

李念君回头,主仆二人依依惜别,碧珞挥手:“小姐没独自出过远门,一定要保重!”

待人消失在视线中,她一刻不耽搁返回阁楼,召来平日在李念君身边伺候的丫头们,其中一位先前才被李穆踹了一脚,此刻却哪里见半点迷糊懵懂。几人手掌交迭,个个眼中清明,她们都清楚得很,李穆回来便是她们的死期,但无一人畏惧退缩,眼神交流过各自转身去准备。

于她们而言,除了主仆情谊,还因为自由对李念君来说是奢望,对她们来说亦是,她们愿尽一己之力帮助鸟儿挣脱牢笼,挣脱所谓礼法女德对女人们的束缚,越过一堵堵困住女子的高墙,去更广阔的天地,活出她们这一生无法活出的可能!

大江大河、无边的沙海,会在李念君眼中,会在她们的梦里。

约莫两炷香时间,李穆就回来了,如她们所料,人一回来,就直奔楼阁,两名婢女在门口行过礼,不动声色挡住他旋风似的步伐:“王爷安,夜已深,小姐已经睡下,恐多不便。”

李穆疑道:“小姐在?那方才?”

婢女笑:“自然,方才王爷来时小姐正去了园中,所以错过了。”

李穆不信,推开她二人上楼去,在楼梯口、房门前又遇阻拦,蹉跎一番才入屋去,碧珞迎面上来,屈身见礼压低声音道:“这么晚,王爷怎么来了?是不放心小姐吗?”她回看一眼,“小姐服了药已睡下,王爷若有吩咐,奴婢去叫醒她,只是近来小姐难以入眠,今日好不容易……”她欲言又止,李穆自然听得出她不愿打扰的意思。

越过她朝内中望一眼,隔间与床前的纱帘都已放下,屋中熏着安神香,袅袅烟雾中,侧卧的人影影绰绰,偶尔微颤,传出一两声克制的轻咳。

“小姐真睡下了?”碧珞点头,他放轻脚步退出去。之前一见房中无人,他便带人出去追拿,然而行不远,思及以王府的守卫李念君根本逃不出去,自己将人调出来反倒给了她机会,于是调转马头赶回来。见人尚在,楼阁中一如往常安神香与药香交缠让他放下心来,又想以李念君的性子断不敢独自出逃,于是吩咐碧珞几人好生照料自去了。

且说李念君骑着马走得并不急,初离开王府疾奔了一段路,此刻反而慢下来,马儿的步子缓乱纠结,一如她拉扯不止的内心。她拢拢斗篷,厚厚的狐裘也挡不住凛冽的寒冷,望一眼空荡荡的街道,一股茫然涌上心头,不自觉收缰下马,牵着马缓步向前,颇有些漫无目的的意味。

她就这么跑出来,将自己的前半生抛在身后,割舍了李念君的一切她真的可以飞得更高更远吗?天地苍茫,自己有勇气去迎击风雨吗?而她走后,那些帮助过她的人又会发生什么?若是李穆问罪,以她们性命换来的自由真的是她想要的?真的能走得安心?她不停质问自己,碧珞与几个丫头的笑脸,不可抑制地出现在脑海,让她的脚步像灌了铅般沉重。

行过一条河,李念君索性拴了马独自走到河边,期望借助这一湾幽静的水平复自己纷乱的思绪。不得不说,她踌躇了,为茫然不知前路,亦为那些可能的、无法忽视的后果,原来受了半生束缚的人,想要挣脱并不是那么容易。

“姑娘!不要想不开啊!有什么过不去?”身后忽然传来呼喊,紧接着她被谁推了一下,噗通掉入河中。后来才知是位大娘不小心将她推下河,确切来说是撞入河,大娘以为她要自尽,奋力奔跑过来想要阻止,怎料脚下一滑,好巧不巧将她撞了下去。

费一把力捞她上来,大娘满脸愧疚,见她浑身湿透,无论如何要带她回去:“起码烘干衣裳,不然这么冷的天不消半刻就得冻死。”

于是她稀里糊涂被人撞入河中,又莫名其妙随人回了家。大娘家就在河边,家中无他人,只有个瘫痪的女儿相依为命,聊过方知,她们在河中养了鱼,便搭几间草棚住在河边看守。

大娘十分爽朗,找了女儿的衣裳给李念君换上,又给她烧一锅鱼汤暖身:“瞧姑娘模样这般俊俏,是好人家的吧,遇上什么想不开的事?要乐意说给我听听,别的不敢吹,大娘我劝导别人可真有几把刷子!”观她两眼,“大好的年岁,多半是为了小郎君吧?”说着自己倒先羞笑起来。

“我没有……”

“哎,那些诗怎么念的?生死相许?情啊爱的,最叫人欲罢不能。”

“我真,没有……”李念君无奈,纠结是真,寻死并无。

她女儿摇着轮车过来,笑道:“娘你又胡说,别唐突了人家。”朝李念君,“别听她的。”女孩与李念君一般年岁,模样亦很是俊俏,一双弯弯眉下弯弯眼,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可爱俏皮。

她娘啐她一口:“有什么好羞的,你要不是这样,娃儿都会打酱油了。我的孙儿啊!哎,不说了,心酸,老娘给你们铺褥子去,姑娘今夜将就一下,也别嫌简陋。”

“我不……”

“就别跟她客气了,将你撞进河,虽说你本来也是要跳河,她心里愧疚着呢,你可得留下。”

“我真不是……”

“别是不是的了,快喝汤吧,不然凉了。”

李念君默然,这娘儿两都不听人说话的!

大娘铺好褥子,给她们挂一方布帘,自己睡外边,两女孩睡里边。虽然陈设简陋,帘子里倒是一方温馨小天地,炕头一只矮几,其上一盏油灯,豆大的火焰发出暖黄的光。

“这是?”李念君注意到矮几上摊着几张粗糙草纸,纸上画着什么。

女孩道:“见笑了,不过是些涂鸦,我没学过画得不好。”

李念君拿起,见画的都是些花鸟虫鱼,重山流水:“你……”她看一眼女孩的腿,带了自己都没察觉的怜悯。很显然,这是一个也许从未出过远门的姑娘,对外面大千世界的憧憬与幻想。

女孩靠过来接过自己的画看两眼:“虽然没出过门,但我养了几只小可爱,它们会衔回一些有趣的东西,有时是一片树叶,有时是一朵花,也可能是一粒石子,从它们衔回的东西,还有别人的故事里,我可以想象那些有趣的地方发生着有趣的事。我觉得很好,所以不用可怜我。”

李念君惊觉自己的唐突,忙道:“抱歉。”

“也不用道歉,我知道你们是好意。虽然没有双腿,但我有母亲、有小可爱们,有这一方池塘,偶尔可以天南地北胡乱想,已经很好。”

李念君一咬牙问道:“如果现在有个机会让你可以自由地去外面,去那些你没有去过的地方,看没有看过的景色,见没有见过的人,但你得放弃现有的一切,你愿意吗?”

女孩望着她的眼中有一丝了然:“这就是困扰你的问题吗?如果是我……”她略思量,“不愿意。”

李念君睁大眼睛:“为什么?”

“因为,舍不得啊。”她说得那般理所当然,毫无犹豫,“我的母亲、朋友、小可爱们,太多我舍不下,我这个人恋家呢。”

“可是,永远只在这一方天地不会很可怜吗?失去自由。”

女孩笑:“我是自由的啊,这里。”她指指心口。

若心不自由,处处是囚笼,若心自由哪里都得自在,天地在心间,最浅显的道理她为何忘了。

“失去根的飘萍不是更可怜吗?”

女孩的声音如惊雷,让李念君石立在原处,禁不住鼻子泛酸,是啊,她无法舍弃这一切,无法斩断自己的根,她生在这个地方长在这个地方,也许她从来不是一只勇敢的鸟儿,而只是一只想飞的风筝,可断了线的风筝最终只会落下。

她无法抛下七叔、王府的亲人、那些好友,甚至口口声声利益交换的李穆,到底是他将她抚养长大,她更无法任由碧珞她们因为自己被责罚,甚至丢命!

心下豁然开朗,她要来纸笔匆匆写下一封信,请大娘送给等待的韩章,自己则披上斗篷赶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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