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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5 章 第 395 章

不,是他眼花,他们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一定是他眼花!赵无名不停挥舞双臂,想将那张不断在面前晃来晃去的脸孔挥开,不想那张脸却骤然变成无数张将他包围,每张都布满深刻丑陋的沟壑,嘴角向上弯起,露出参差令人作呕的牙,充满鄙夷的笑、让他厌恶恶心的笑,伴随诡异、仿佛无处不在的咯咯笑声,将拼命想要忘记的他重新拖回黑暗的深渊。

“不!”他猛然坐起,大口喘气,浑身被冷汗浸湿。是了,那之后他失魂落魄,最后守关大人说什么来着,他倒是记得那张满是关怀的脸,然后有人将他搀起,他就像个提线木偶,任由他们搀扶着回到守关大人为他准备的特使房间,木然上了床,木然入了睡,只可惜一夜梦魇纠缠,算不得好眠。

他猛然起身扑到案边提起水壶就咕隆隆大饮一口,冰凉之意冲入肺腑,叫他一个激灵,顿时清醒大半。水从嘴角流下,他无暇以顾,眼神却蓦地一厉,“梦魇,呵。”想化作梦魇纠缠他,那就来吧,他赵无名这辈子无法摆脱的梦魇多了去,不差这一个!他忽然想通了,之前总想逃出深渊,但无论他花费多少力气,转头依然在深渊黑暗,那就在深渊中前行又有何惧,只要那一点火光不灭,只要背上的灼伤依旧刺痛,他就永不会停下,永远不会被深渊吞噬,他要将那个女人一起拖入深渊!?

他抬头望向石墙上的小木窗,这个时辰应该是深夜,窗外的夜色应该最为深沉。骤然大片橘红闯入眼帘,哐当一声,他手中的水壶已经掉落在地,在石板地上滚了一圈,带起一连串吵人的叮铃铃。双手紧握,他感觉绷紧的指关节发出咯吱声,那是他最熟悉,到死也不会忘记的颜色,大火的颜色。平时火随处可见,夜里火把必不可少,冬天火炉必不可少,他可以举着火把在夜间赶路,也可以在火堆边脸色如常地与人谈笑风生,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他对火的厌恶,但也仅仅如此,没人知道他曾用整整三年时间,让自己不再一见火就失心发狂,不再让任何人看出他对火的畏惧。所以,相较于火魇,沙海中那些不堪又算得了什么!

短暂失神后,他快步走到窗边,这里可是玉凉关下屯兵之所,不可能被人偷袭放火,那必然是有什么行动。果然屋下院中,大片火把攒动,士兵脚步窸窣,有序行进,无人说话,只闻马厩里的马匹嘶鸣。是关上有异动吗?他赶忙披上衣服走出去。进入院中,正见三名席上大将身着铠甲,肩披腥红披风从面前走过,脸上没有丝毫醉意,心中不禁感慨,不愧是玉凉关守将,该吃喝时吃喝,该上阵时上阵,竟是丝毫不耽误,怪不得副将孟毅信誓旦旦说无妨,原是自己多虑了。那想必守关大人早已经上关,他张望一圈没看见,正要回去,若是关上有战事,他一个天子特使也帮不上忙,相信蒋德维可以如过往的每一次,将企图南下的敌人挡在关外。如此看来,与蒋德维深谈已非必要,因为他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立场。

对于战事他完全不担心,李明武要能闯过关,还用等到现在?

“将军,小,小心点!”对面两名士卒架着个醉醺醺、脚步蹒跚的人走来。

“哪个将军紧要关头竟醉成这样?”赵无名纳闷,下一瞬几乎笑出声来,这才是世事该有的样子,无常。蒋德维可靠?守关大人已经上关去了?当然不,他们可亲的守关大人喝得烂醉如泥,被人架出来,嘴里还嘟囔“喝,继续喝”,身后跟着一脸严肃的副将孟毅。感情蒋德维有名无实,草包一个,那些生里来死里去、沙场纵横的传闻都是假的?那些什么“玉凉一个蒋有病,十万兵马莫闯关”的赫赫威名也是假的?他瞥一眼总是绷着脸给人一股坚毅感觉的孟毅,难不成都是副将的功劳,蒋德维只是顶了个名?这也不是不可能,主官无能却好命,有一群能干的下属,照样挣得显赫声名,不由对孟毅多了几分同情。“孟将军,是否有人攻关?”

孟毅拱手算是作礼:“大云兵偷袭。”很是淡然,仿佛夜间偷袭已是家常便饭。

“那蒋将军?”

孟毅不再理他转过身去吩咐:“把上衣剥了就丢这儿,让他凉快凉快,你,去拎桶水来。”两名士卒三下五除二将蒋德维剥得精光,往台阶下冰冷的石板地上一丢,拎来水后,孟毅亲自提起水桶,利落地对着呼呼大睡的人当头浇下。一串举动竟是毫无迟疑,熟练稳当,看得赵无名瞠目结舌。怎么说蒋德维也是玉凉关最高将领,不说孟毅,就连两名士卒似乎也是司空见惯,毫无惧色,根本不担心事后受罚的样子。都说猛将严兵,就他观来,玉凉关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特使大人。”孟毅回身再一抱拳,“请照看一下,一刻钟人就会醒来。”说罢领着士卒径自去了,留下赵无名无所适从:醒来以后呢?让他上关还是留屋休息倒是说清楚。现在又该如何?让他躺着,还是叫人抬回去?躺着会不会冻坏?赵无名思量再三,决定先让人将醉鬼抬回去,天寒地冻的,即便是个草包也不能就让他冻死了。再灌点醒酒汤,能赶在结束前上关最好,不能就罢,反正草包左右不了战局。自己是不是该早点回长阳请示将这个名不副实的守关换了?他叫来莒义,两人一左一右拽起蒋德维。

蒋德维冻得脸面通红,此时想必那一桶水起了效用,睁开眼,醉眼朦胧地环顾一圈,骤然一把揽住赵无名瘦弱的肩膀,力道之大让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赵,赵特使,继续喝。”

“不喝,再喝你就醉死了。”

“醉死好啊,醉死可是最幸福的死法,人生一大乐事,喝酒喝到死!干!”他猛地纵跃起来,赵无名与莒义两人好容易才稳住,没被他带倒。“哎,咱们这是去哪儿?”

“去给你泡酒缸里!”

“哦,好。孟,孟毅呢?那小子溜了?”他呵呵笑道,“跟你们说个趣事,我跟孟毅刚到玉凉关那会儿,正值隆冬,他人说这里冷得能将手冻在栏杆上,那小子不信,你猜怎么着?第二天咱们就发现那小子居然把舌头黏在旗杆上下不来了,哈哈哈。你说怎么有这么蠢的人,拿舌头去舔旗杆?哈哈哈。哎,那小子哪里去了?”

赵无名翻个白眼:“有人偷袭,孟将军上关了。”

“那咱们也去!”别人喝醉如烂泥,他喝醉如铁箍,勾住两人脖子倏忽转身,竟将两人拽得脚离地转了个大圈,往屯外大步走去。“去将守关大人的衣物拿来!”赵无名努力伸长脖子朝屯里站哨的士卒喊。

玉凉关上两军正在对垒,火把将整个关隘照得亮堂堂。沿着石阶登上城头,便闻关下火光之外的阴影里一声大喝:“放箭!”随即不远处关楼位置孟毅的声音回应:“放箭!”顷刻之间,关上关下箭矢如蝗。关上士兵不见慌乱,垛口处弓箭手身背箭囊,手持大弓,挽弓搭箭探身射出回身蹲下再搭箭,前排蹲下的间隙,第二列早已准备就绪的弓箭手立即补上,轮换罔替井然有序,以如雨箭矢构筑起一道难以撼动的防御之墙。后排滚石檑木火油各种投掷手不动如山,就等敌人爬上墙的那一刻将他们砸个稀巴烂。

“哎。”不小心踢到墙边的堆积物,也看不清什么,反正不是石头就是火油桶,赵无名提醒莒义,两人拉着蒋德维绕开。哪知抬眼就见一支流矢朝他们飞来,刚想喊“蹲下”,脖子上一紧,蒋德维那只揽着他肩膀的手不知何时捏住他后颈,轻而易举叫他动弹不得。眼见那支流矢直插眼睛,赵无名惊得一身冷汗,连句呼喊也发不出,以流矢速度一定会将他眼睛连同脑袋扎个通透。

那一瞬间赵无名想了很多,却又脑子纷乱得什么念头都抓不着。箭尖离眼睛一寸处,后颈上的手猛然发力将他拽开,箭矢堪堪擦过他的脸庞。赵无名摸了摸脸上的湿润,愤然转身:姓蒋的什么意思?想让他被流矢射中还是想恐吓他?却见对方醉眼惺忪,嘿嘿一笑:“特使大人好胆量,但流矢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咻’扎穿脑袋,很难看的,小心呐。”说罢大笑却又踉跄着向关楼走去。

少时箭雨停,关下的黄沙地上又密密插了一地黑羽,阴影里再传来叫阵,声音很是豪迈:“蒋有病敢不敢下来与本王一战!本王与你单挑,让你十招,胜,你开关门迎本王入关,败,本王就回大云山待着,你姓蒋的守一日,本王就不出大云山一步,哪怕李家的死绝了,天下翻个个儿,本王也绝不吭一声如何?”赵无名虽没见过新一代大云王皇七子李明武,但既听自称本王,那领兵的想必是他了。

蒋德维探出头去向阴影里亲昵挥手,仿佛哥俩好关上关下闲聊:“王爷可是当真?”

“自无假话。”

“那感情好啊。”蒋德维欣喜搓手,“老实说,这朔风呼呼地吹,遍地黄沙,苦寒得紧,咱们还成日里你来我往斗来斗去的何必呢?又快过年了,窝在火堆边跟弟兄们天南海北扯扯趣事聊聊女人那才叫人干事嘛,你说是不是殿下?老夜里偷袭,觉也睡不好,我敢肯定,殿下此时眼下一定青乌一片,不瞒您说,蒋某我就顶着一对黑眼圈呢嘿。”

“……”关上关下静默无声。

片刻李明武喊道:“那就赶紧下来,一战了事,也好让本王早点回去补眠。你好我也好,还能热热闹闹、安安心心过个年,守关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蒋德维拍掌大呼:“说得好!蒋某来也。”

闲听他们胡扯的赵无名愣住,照说这种耍嘴皮子胡扯谁也不会当真,蒋德维还真打算下去,叫人备马拿枪,冷眼旁观的孟毅也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有病的名号还真不是白叫,坚守关内以逸待劳稳赚不赔的事,脑子被驴踢了才要出关迎战。问题是竟无一人觉得不妥,赵无名以特使身份出声阻止,蒋德维耍酒疯只当他是只聒噪的鸭,差点让人将他嘴堵了,赵无名只好眼瞅着他穿戴好甲胄,提上长*枪。

关门轰隆开启,一人一枪单骑出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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