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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3 章 第 493 章

东方永安带着斥候队登上能遥望见孟岭军营地的一处高地,从窥管中望去,营地中旌旗密集如云,帐篷好似草丛中冒出的颗颗蘑菇,演武的士兵喊声震天,手中枪矛反射阳光,一片雪亮。身边端木宣文问:“可发现什么?”东方永安将窥管交给他:“你瞧瞧。”端木宣文瞧了半天:“看起来并无异常。”东方永安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回去吧,大军该动了。”端木宣文杵在原地,她道,“有什么不明白就问。”

“您如何肯定是时候了?”

“如此情状你第一个感觉是什么?”

端木宣文直言不讳:“孟岭军依旧声势浩大,士气不泄,我军宜静不宜动。”

“声势浩大,呵。”东方永安轻哼一声,“比之先前如何?”

“不减其威,甚至更甚……”端木宣文忽然顿住。

东方永安瞟他一眼:“明白了?”

“我等已经收到秦风传回的消息,孟岭军不可能全然无知,毫不受影响。即便他们当真不知,两军对峙日久,已摸清彼此底细,无需多此一举大造声势。”

“这般大造声势还不如直接来攻。你认为孟岭作战风格与中原有何不同?”

端木宣文答道:“孟岭好勇斗狠,横冲直撞,不喜迂回,喜于阵前叫嚣。而今在营地做文章不合其秉性,恰恰说明……另有所图!”东方永安赞赏地点头,端木宣文挺直身躯对她表示敬意,“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以为识得些许中原谋略,就可以拿来对付中原人。”东方永安回身,语气渐冷:“就看他们留下多少人马,够不够压阵。”

靠近中军大帐有一顶特殊的帐篷,周围围了一圈手持长*枪,腰挂精铁大刀,身背劲弩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他们像一株株挺拔的青松坚定地扎根在帐篷外,不让任何人靠近,也不让帐篷中的人脱出。东方永安独自走来,面色肃杀,然而靠近帐篷后,却换了脸色,嘴角微微上翘,带起一抹微笑,眼中的凝重退去,盈满温柔与怜爱。她轻轻摆手,守卫的士兵退开些许。伸出去的手在触到帘子时顿住,手指开合,握成拳松开,又握紧,再松开,如此反复,泄露出它主人内心的挣扎。半晌,那只手终是掀开了帘子。

“老大!”牢笼中的链鬼看到她很是欢喜,“你怎么很久都没来看我?”

东方永安笑:“不是昨天才来过?”她知道自己笑得不好看,但链鬼是看不出来的。

他疑惑地挠挠头:“有吗?链鬼觉得过了很久很久。”

她立在牢笼边,摸了摸冰冷的铁框:“你在里面待很久了……想不想出来?”

链鬼惊喜得点头如捣蒜:“想……老大你不生气了?”

东方永安不置可否从腰间摸出钥匙打开铁笼,向笼中人伸出手。链鬼犹豫一下将手搭上。“老大?”他有些不安,也有些不习惯,老大似乎把他当作小孩子。其实东方永安一直视他与猫儿如孩童,只是今次就算链鬼也感觉到了异样。

东方永安将他按坐在小木墩上,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你总是这个样子,乱糟糟的,头发蓬得像鸡窝,衣服脏兮兮,一只邋遢鬼。”

“……”链鬼有些局促,想要辩驳,可惜拙于口舌。

“我给你梳一梳好不好?”让老大给自己梳头会不会被猫儿揍?链鬼想要拒绝,但东方永安似乎不打算聆听他的意见,已经拿出梳子替他梳理起来。她梳得很轻柔很缓慢,可链鬼是个坐不住的,不一会身上长了虱子般扭动起来,她一把按住他:“别动。”倏然收声,手上动作也停住。

“老大?”

片刻,她才应声:“没什么。”心中却五味陈杂,鼻子直泛酸。她差点忘了,他早已不是原来的他。刚从青铜门出来时,除了打架,链鬼总是没精打采的样子,后来逐渐变得爱动,话也多了,像个闲不住的小孩,无色说这是因为他感到了安全,在她的身边。那时她记得自己甚为自豪与喜悦,为着得到他们打心眼里的承认与信任。而今想来更为心酸,变得爱动的他,蜷缩于如此窄小的笼子,却没有发怒过,没有一句怨言,自打进了笼子,他所关心的只是有没有人来看他、有没有好吃的。不论什么安排,他从不怀疑,全心全意信任着她,纯粹简单得令站在他面前的她自惭形秽。

她敛了敛心神,平复声音中的颤抖:“今日想吃什么?”

“还是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其实他想吃的来去就那几样。

“老大对链鬼太好了。”

“好吗?”

呆子重重点了下头:“很好。”似乎不够重复道,“很好很好很好……”

“链鬼说很好……”

“一定就是很好。”

东方永安几乎哭出来,不得不绕到他背后,以手捂住嘴,良久道:“那链鬼喜不喜欢老大?”

“当然喜欢。”

“老大也很喜欢链鬼。”呆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扭动起来。“下辈子,老大还去找链鬼好不好?猫儿、链鬼、铁鱼、无色、无影、夜鹰,我们还在一起。一起去打架;一起踏青,你不准再躲一边睡得像个傻子;一起去吃好吃的;一起看杂耍;一起砸别人场子……老大一定对你很好,很好。”

“先说好,老大你得看好猫儿,不准他趁我睡着,在我脸上画乌龟。”

“好。”东方永安边梳边应。

“不准铁鱼跟我抢好吃的。”

“好。”

“无影跟我打架的时候,不准逃跑。”

“好。”

“我还要偷看无色洗澡,看他是不是真是男的。”

“这,得问无色肯不肯。”

“那他肯定不肯。”蓬得像裹了一头棉花的脑袋耷拉下去。

“好了。”东方永安收起梳子,“别不开心,老大带你出去。”

前一刻还垂头丧气的人,立时喜道:“真的?链鬼可以出去了?”

她给他换了身干净衣裳,将链子还给他,在众人或疑虑或愤恨的目光中将他带去前线。留下压阵掩护主力撤退的孟岭军见掩饰不住,又经不得挑衅,索性披甲上马,列阵迎战。东方永安带着链鬼驱马阵前,遥指对面掩于万千军马中的大纛旗:“看到那杆旗下的大胡子了吗?”链鬼应是,满心满面欢喜。“替我将他的头颅取来,能做到吗?”

链鬼跃跃欲试:“老大等着!”

“去吧。”是命令亦是叹息。

话音落,链鬼拍马而去,不在意战略为何?不在意是否有人配合,不在意身后兵马一个未动。只是记着老大说了要那人首级,只是孤身催马冲向敌军阵营。一人一马就这样堂而皇之冲来,孟岭军将士摸不清头脑的同时,又嗤之以鼻。阵后弓兵未动,只阵前将领拈弓搭箭,一支两支被那不知该说孤勇还是愚蠢的疯子扫落,三支四支被不知从何处疾射而来的箭矢击落。双方数万人马就那么看着一个人策马狂奔,即将掀起大战的旷野静得诡异。与孟岭军的莫名、轻忽、轻蔑、戏耍不同,安字军的安静来自于意外、悲愤却又夹杂怜悯与不忍的复杂心绪。

统领让既令人憎恶又叫人害怕的杀人鬼穿戴齐整出帐的时候,他们恼恨于心、咬牙切齿;统领将他无事人般带到阵前时,他们不解、怀疑;统领指着敌军大纛旗向杀人鬼下达命令时,他们或认为是玩笑或认为是胡来,亦有人暗暗不满,觉得是统领想要包庇他,才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当那个疯子果真听令,孤狼般一人一马冲出,而统领依旧打马而立,只静静看着,并不下令进攻掩护的时候,他们忽然明白,这就是统领承诺的交代。

那疯子毫不畏惧、毫无犹疑地冲入敌军,在乌压压的包围中心无旁骛地舞动铁链,一心一意冲杀,嘶吼声震天动地,狂态尽显。可是这一次,远远看着的安字军不再害怕,脸上愤恨的神情逐渐褪去,悲与敬悄然在安静的大军中蔓延。他们豁然明了,这个令人畏惧忌惮的杀人鬼对统领意味着什么。他们不得不承认,在场不在场的所有安字军中,那一个是对统领最忠诚的,他的忠诚纯粹到决绝,不掺杂一丝杂质、一丝疑虑,不打半点折扣。只要是统领的命令坚决执行,哪怕是叫他冲入黄泉,奔向死路,眉头也不会皱一下。扪心自问,有几个能做到?如何不动容?

他们看到高坐马背的统领,背影微微颤动。不知谁轻轻叹息:亲手将对自己最忠诚、决然信任自己的人送入死路,是怎样的痛?

东方永安死死抓着缰绳,眼前变得模糊,可她依然能越过千军万马,看见那个在刀光剑影中奋力搏杀的人,只看得见那个为她一句话就不带犹豫去死的人。恍惚间,她好似回到极乐场,被她揍得昏去的人醒来第一次叫她老大,蔫蔫的,心不甘情不愿;好似回到莺飞草长的春日,阳光在树下洒落一地婆娑,光影里的人枕臂安卧,任由猫儿在脸上涂画。倏忽醒来,一猫一鬼在青草上、香花间追逐,嬉笑、吵闹,而她也这般静静看着,不同的是那时嘴角笑意盈盈。

如果时光不逝,如果能回到从前,多好啊……

刀剑划过他的手臂,带起道道血痕,长*枪贯穿他的肩胛,利矛刺过他的腰侧,她为他准备的干净袍子被撕扯破碎、被染成血红,他却没有一刻停顿,他的脚步依然向前。

安字军中没有人认为他能够冲破重重包围,对孟岭主将造成威胁,当他趟出一条血路,出现在孟岭主将面前,孟岭军的惊愕说明他们是同样的想法。可是他趟过去了,惊愕之后是巨大的骚动,惊呼不光来自孟岭军,也来自安字军。这一日他们亲眼见证,不可能成为可能,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不再是传说。

头发、铁链、衣衫无处不滴着血的血人,将长着大胡子的脑袋高高举起,穿过千万人向东方永安露出任务达成、心满意足的笑,甜甜的、依旧充满信任。

数把刀剑枪矛从他的身前身后,贯穿已经筋疲力尽的身躯,那笑一瞬定格,继而从东方永安的眼帘消失。

谁高举起手狠狠劈下,谁的声音颤抖而沙哑:

“给我杀——”

军马如潮水涌过去,喊杀声响彻旷野。

天地雷动,一曲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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