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第 116 章

宇智波带土一路狂奔到旗木宅,叮里哐当一顿拍门，又高声喊了几嗓子，始终无人回应。

“可恶！”宇智波带土翻过栅栏,扒在窗户上,盯。

他要看看,是不是卡卡西故意不搭理他。

谁料,那熟悉的声音却是从身后响起的。

“带土,你在干什么？”

宇智波带土猛地回头，正对上卡卡西那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宇智波带土：“……”

慢半拍意识到自己现在这姿势多引人胡思乱想的宇智波带土一蹦三尺高,他涨红了脸,磕磕巴巴地道：“你你你、我我我、我就是……”

卡卡西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黑发男孩，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无奈。他拎着手上的东西，走了过去，用钥匙打开家门,淡淡道：“进来吧。”

别一副流浪狗的傻样,活像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

“打扰了。”

宇智波带土下意识放轻脚步,走进旗木宅中。

这并不是宇智波带土第一次来旗木宅做客。

他从很早以前就在关注着这个总是在独来独往的白毛小天才,以着他为目标努力修行，还曾被他打击过好几次——但他跟宇智波带土之前遇到的那些会对他进行嘲讽的其他人都不同，他的嘲讽里并没有恶意,只有一种别别扭扭却依旧能够隐隐传递过来的期许。

他在看着我。

这个认知让宇智波带土更加昂扬地面对着生活。

他曾跟踪过卡卡西。

一开始只是想要知道卡卡西到底是怎样修炼得,居然这么强，但不小心窥见的风景却让他忍不住尾随他的脚步,直到被卡卡西无奈戳破那拙劣的跟踪技术。

当然,更让当时的宇智波带土崩溃的是,当时他光顾着跟踪卡卡西了,都没注意到尾随在他们身后的野原琳。

唯一能给宇智波带土一些安慰的，只有卡卡西那个晚上请他们吃的晚饭。

卡卡西真的好厉害，做的食物都那么好吃。

虽然他从不说，但宇智波带土喜欢这种成功走到卡卡西身边的感觉。

被允许，被接纳。

可是有一天，卡卡西突然变了。

他不再回应他。

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担心。

卡卡西到底是怎么了？！

按理说，像宇智波带土这样大家族出身的小忍者，应该有不少渠道来获取第一手情报。但宇智波带土虽然是宇智波的人，但他父母双亡，只能靠着族里的救济长大。如果他是一个天才，或许能够得到族里的看重和资源的倾斜。但非常不幸，他是一个吊车尾，所以他一点都不受待见。

要不是……宇智波带土根本无从知晓，原来，他一直崇拜着的英雄木叶白牙就是卡卡西的父亲，而卡卡西转变的开始是白牙任务失败的消息传出的时候，彻底冷漠下来则是白牙自杀之后。

他果然是一个大笨蛋，光顾着崇拜木叶白牙，却连他的真名叫旗木朔茂都不知道。

笨蛋笨蛋笨蛋！

等他再知道卡卡西要提前毕业，离开学校的事情后，宇智波带土整个人都慌了。

他要找到卡卡西。

这样的时候，他不能留卡卡西一个人独自挨过！

早上去找卡卡西的路上，宇智波带土是这么想的。可谁能想到……卡卡西他为什么不戴面罩了？！戴面罩多文明啊，他为什么就突然不戴了呢！

可恶，居然长得比琳还好看，卡卡西你还是不是男孩子了！

心中抱怨着，宇智波带土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卡卡西。

因为在家里，卡卡西将围巾解下挂在衣架上，瓷白的脸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漂亮得不可思议。

宇智波带土故作镇定地撇开目光。

卡卡西哪里想得到这家伙这么一小会儿居然想了这么多有的没的，他自顾自地将从短册街里买到的东西进行整理归类。因为正忙着，卡卡西没有看宇智波带土，而是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道：“说吧，带土，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别傻站在那里不说话，以及，在屋子里还戴着护目镜的样子好蠢。

这一句话将宇智波带土从自己的世界里扯了出来。

他终于想起自己来找卡卡西的目的了。

“卡卡西！”宇智波带土的斗志陡然昂扬起来，他扬起手中的木叶护额，语气兴奋，“我毕业了，我已经是下忍了！”

看看我，现在的我，是不是有追上你一点点？

“……哦。”卡卡西偏过头，眨了一下眼睛，不怎么走心地道，“恭喜。”

宇智波带土：“……就这？”

黑发男孩的脸都快委屈得皱起来了。

还是个小孩子呢。卡卡西失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这心态有多诡异。他弯起眼眸，慢慢地笑了起来。

笑容很浅很淡，却像是初春枝头第一朵绽放开来的樱花，称不上灿烂，却足够美丽。

宇智波带土的呼吸猛地一滞。

“那就庆祝一下吧。”卡卡西歪了一下头，“就炭烤秋刀鱼吧。”

卡卡西站在流理台前处理秋刀鱼的时候，宇智波带土一直站在身后，默默地看着他。

就在卡卡西被盯得有些毛骨悚然，想要打发宇智波带土进屋看电视的时候，他听到宇智波带土轻声开口。

“我是一个大笨蛋。”

卡卡西挑眉，还挺有自知之明？

“我不知道该怎样让你高兴起来。”

剖开鱼腹的动作一顿。

“但我想要告诉你，卡卡西……”深呼吸的声音响亮极了，然后是男孩仿佛孤注一掷的声音，“白牙是木叶的英雄，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怎么说，我都要一直一直留在你身边。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跟你一起。”

背对着宇智波带土，卡卡西张了张嘴，往日里那些嘲弄的，奚落的话语尽皆滞在唇边。他用力地咬了一下嘴唇，转过头。

只一眼，卡卡西眼瞳紧缩。

“带土！”

他看到有微光自宇智波带土的身体里透析而出，这让他整个人都变得虚幻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卡卡西眼前。

卡卡西下意识伸手，却捞了个空。

“啊……”宇智波带土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跟之前男孩明亮灿烂的笑容不同，这个笑容柔和又悲伤，凝视他的目光就像是在注视着一个已经遥远的梦。

他轻喃着道：“原来这就是我想要对这个时候的卡卡西说的话啊。我果然，最喜欢卡卡西了。”

宇智波带土闭上眼睛，身体倏然消散。

卡卡西：“带土！！！”

***

白发少年一个激灵，哗哗的水流声中，被不断冲刷着的双手已经冰得快失去了知觉。

与双手的冰冷截然不同的是正不断从眼中滚落的灼热液体，他的眼前模糊一片。

“洗不干净……”深入骨髓的痛苦让他艰难地吐出这么几个字。

他的手上，全是鲜血。

好痛苦。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

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冷静下来。

白发少年在宛如泥泞一般的痛苦情绪中挣扎，试图整理出清晰的记忆来。

他是谁，他在哪里，他在做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白发少年头痛欲裂的时候，他的后背忽然抵上结实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物，对方的体温笼罩在他冰冷宛如死尸的身体上。一只浅麦色的手掌从身后伸过来，覆在少年冷白色的双手上，隔断双手与冰冷水流的冲击。另一只颜色惨白的手则扭上水龙头，关闭这哗哗流淌的自来水。

“做噩梦了吗，卡卡西。”拂在耳边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似乎怕吓到他。

白发少年蓦地瞪大了眼睛，一黑一红的异色眼眸中，过往的记忆正在回笼。

这里是火之国木叶村，他是木叶上忍旗木卡卡西，十二岁，先后经历了神无毗桥之战和雾隐前线一次失败的救援。

神无毗桥之战让他失去了队友宇智波带土，在他临终的遗愿下，他的左眼换上了宇智波带土的写轮眼，接过了守护野原琳的责任。

然而，在数月后的雾隐前线，野原琳被雾忍劫走，卡卡西前去营救。他明明让野原琳先走，他留下断后，但是……

本该离开的野原琳突然返还，并撞上了他的「千鸟」。

强大的雷系忍术撕裂了野原琳的胸膛，他杀死了她。

他，旗木卡卡西，杀死了野原琳——他本该用生命来保护的野原琳。

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巨手扼住，带刺的荆棘被一股脑塞进了胸膛，让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会泛起剧烈的疼痛，恍若窒息一般的痛苦让他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泛起了虚影。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嘘……嘘……”原本只是靠过来的身体索性拥住站在水池旁的白发少年，那只浅麦色的手抬了起来，捂住他不断流着眼泪的双眼，微微加大的力道压着他向后靠去，靠进那个过分温暖的怀抱里。

“没事了，卡卡西，都过去了。”耳畔传来温热的轻吻，带着强烈的安抚意味，喃喃着道：“那是琳自己的选择，她不会怪你的，卡卡西。她不会怪你，我也不会怪你，最喜欢你了，卡卡西。”

笼在掌心里的霜色眉睫微颤，抖落一串滚烫的泪水。白发少年的嘴唇微颤，哑声道：“带土……”

“我在呢，卡卡西。”略显粗粝的指腹擦去白发少年眼角的泪水，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声音微带沙哑，已经隐约有了成年男人声线的低磁，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似乎能带动听者耳膜跟着一起轻轻颤动，酥麻的感觉顺着颈侧滑入衣领中。

“睡吧，我就在你身边。”那个声音语气郑重地许诺道。

卡卡西僵直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靠在宇智波带土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他睡着了。

感觉到卡卡西的呼吸变得平稳之后，宇智波带土小心翼翼地将人打横抱起，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将人放在床上。

他看着昏睡过去的人，慢慢地坐在床边。

他来这边守着卡卡西睡觉果然是明智的。

卡卡西真的是太能忍了，嘴硬性子还傲，不管多疼也强撑着不肯泄露半点，崩溃的情绪从来只留给自己。

这样的卡卡西，他怎么放得下心。

说到底……如果他当初没有说让他保护琳就好了。

以着卡卡西的性子，琳是他认可的队友和医疗忍者，即使他不说，他也会尽可能保护她。但这份本该的保护掺进了宇智波带土的遗言后，这个笨卡卡直接往自己的脖子上缠了锁链。

世界如烘炉，战争太残酷，为什么偏偏是他们呢。

宇智波带土静静地看着卡卡西，他抬起手，小心翼翼抚摸着他紧闭的左眼。移植给他的写轮眼，到底还是太勉强了吗？

他在神无毗桥之战中被巨石毁掉了一半身体，本该是必死的结局，是宇智波斑救了他，还用混合了木遁细胞的白绝身体填补了他缺失的那半身体。

他开眼了，还变强了。

可那又如何，他没能救下琳。

雾忍那群家伙在琳的身体里封印了三尾矶怃，想要拿她当一次性武器袭击木叶。

琳是温柔的，像是水，可以是潺潺流淌的清泉，也可以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某种意义上，她才是他们之中最合格的忍者。

所以，她借卡卡西的手，杀死了自己。

那个场面给好不容易赶到的宇智波带土带来太大的冲击，原本的二勾玉写轮眼瞬间开到了万花筒写轮眼。而卡卡西因为琳的赴死受到了同样的精神冲击，那只被移植的写轮眼跟他的右眼同步开到了万花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