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我能说什么呢？我的父皇，我的君父，我最爱最恨的人。

我又敢说什么呢，我什么都不敢说。难道我能说，我觉得您会草草把我配给他人还是您毁了我的一生。

我也什么都不能说，世人都说长乐与高阳最得陛下钟爱，前者是真的，长乐姐姐李丽质是父皇的掌上明珠，嫡长之女，降生之起也颇得高祖宠爱，而我高阳算什么呢，一个庶出的十七公主，仅凭父皇的宠爱就以美艳和娇纵闻名大唐。您不爱我么，您把我宠幸的无法无天，横行长安，许配给重臣之子。您爱我么，直接赐婚。这是您的君恩我只能接受。

我生于大明宫中，享受了作为帝女的无上荣华，也卷入了权利的漩涡，不得善终。

旧唐书中默默无闻的我，新唐书中却成了不孝忤逆之人，“主，帝崩无哀容。”我要怎么有哀荣呢，您杀了辩机，也不肯见我，您觉得我丢尽了您的颜面，破坏了您与房大人的君臣之谊，可是您想过我么，想过您的女儿们，她们真的幸福么，皇族男子妻妾成群，可公主们呢……这世道本就不公。上至长乐下至衡阳，无论嫡出庶出的公主，哪一个真正幸福过呢，幸福的还不是被卷进了谋反中，你废了太子，厌恶了泰，立了您心爱的小儿子，而他又是怎么对待他的兄弟姐妹的呢？他比您也不差多少了，或许从您玄武门之变开始，当您染上了隐太子与齐王的鲜血后，李唐皇族就没有什么骨肉之情了吧。您托付的佳儿佳妇，她的下场可比我惨多了。

父皇，这是您选择的储君，他可真是一个好皇帝啊。我们几乎全部卷入谋反案中，与他同母的只是赐死驸马，保全公主，异母的就不需要留情了，赐自尽都是恩德了。

父皇，您在的时候我恨您，可您没了我才知道，父亲与兄弟的不同，我是您的孩子，在新帝面前什么也不是。

我仍记得辩机临死前的痛苦挣扎和我喝下的那杯毒酒，我谁也不怨，那是我自己的选择，只恨那长孙无忌拖累了恪哥下水，也是，他背负的前皇族之血又怎么能您的老臣们放下呢，自然要赶尽杀绝。不过他的下场也真是好啊，您的才人真是厉害女人啊，比平阳姑姑可厉害多了，她屠戮了高祖的子孙、您的子孙、新帝的子孙，果真是报应不爽啊。您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呢。她可比吕后厉害多了，李唐皇族差点断子绝孙，她可连亲儿子都能通下杀手。

大周则天大圣皇帝岂是一般女人呢，手腕权柄真是果决啊，她做到了您都没怎么做到的事，您走后，欺压我们这些庶出的大臣、世家不都是在她的屠刀之下瑟瑟发抖么。

父皇，您瞧瞧，您的好儿子们为了皇位一个个你死我活，您的女儿们也因为权利欲望参与其中，算不算您的过错呢。您的成功真的是成功么？

山东士族一次次压错了宝，郑观音，王皇后，甚至是下一个王皇后。所以他们一步步衰败下去。

父皇是大家的父皇，而只是嫡出的阿耶，从来都不同。

那么，不聪明的高阳，牵连了恪哥的高阳就先离开这大明宫了，不然我也迟早会被权利欲望吞噬。您的鲜卑血统信佛，却为了皇位神化，提倡道家，那么我就去出居道家，希望能避开从高祖起皇位更替的血腥厮杀，前世的我见过太多死亡了，我真的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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