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府。
温璃来的时候，下人说折月正在休息，本来昨夜温璃也没怎么睡，索性就去了之前住的房间睡觉。
午时，当折月知道温璃来了之后，先去沐浴，让人布了午膳方才找人去叫她。
温璃换了套衣服，出来的时候还是睡眼惺忪的模样，坐在桌子面前，呆呆的。
她都没想过昨晚会跟霁尘坐那么久，都已经拂晓了她才堪堪休息了会儿，想着还有事情问折月，用了早膳便又出了门。
想着霁尘今晨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温璃内心忽然乐儿了。
她知道霁尘也是关心她，可那副语重心长如同一位老父亲的表情跟平日里实在反差。
折月坐在温璃旁边，瞧着自家丫头难得的傻样，不经笑了笑，抬手拂了两下她脑袋上的几根呆毛，“想什么呢？”
可这一举动，却让温璃脸色骤然一沉。
她转过头，还有些懵懵的小脸多了几分严肃，“你受伤了？”
折月身上那抹血腥味极浅，可对于之前常年走在生死边缘的她来说，却极为敏感。
闻言，折月只是撩了撩薄薄的眼皮，面色未改分毫，美的近妖的俊颜绽放出一个带着戏谑意味的笑容，随后看似无奈地将自己的右手伸过去。
“丫头关心的话，要不要给小舅舅吹吹？”
温璃垂眸，盯着男人食指被白纱布缠着的地方，愣了愣神，“怎么弄的？”
“上朝太累了，耳边尽听些污言秽语，回来后想采些花瓣沐浴，那时候弄的。”折月侧过头，另一只手随意搭在桌上，眸中携着几分可怜。
见女孩儿没说话，折月又无赖似地凑近了几分，“丫头闻闻小舅舅身上香不香，嗯？”
温璃颇为嫌弃地睨了他一眼，小脸上依旧冷冰冰的。
凝了许面前好看的手，温璃伸手托在他的腕间，另一只手欲查看他的伤。
等折月发现小丫头托在他腕间的手蓦然用力的时候，想缩回手已经迟了——
温璃虚晃一招，他的袖子已经被拉到了臂弯。
此刻呈现出来的，是折月那满是刀痕的手臂，白皙苍劲的臂，疤痕一道道的几乎一模一样，顺着手臂而下，整齐得一如他爱美的性子。
而侧面还有一道刚上过药的刀伤，依稀可见里面鲜红凝住的血液。
温璃眉宇间拧得死紧，她定定地看着面前徒然变脸的某人，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她虽然与折月相处的时日并不多，但一点儿也不妨碍她对面前这个人的了解，他平日里那么在意自己的仪容，怎会容得那么浅的伤口，被包的严严实实，还是在他极为的手指上。
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欲盖弥彰。
“你养那么多花，都是为了给你掩盖气味？”温璃眉眼一凛，眼前这个人，突然让她感到不安。
折月用力，将手臂从温璃的掌中挣脱，视线一转，落在桌上，唇际弯了弯，像是方才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
“丫头再不吃饭，菜可要凉了。”
温璃眼见着折月给她夹了喜欢的丸子，仍然很执拗，目光紧锁着他，“你放自己的血，究竟想做什么？”
折月捏着筷子的指尖逐渐变白，轻笑了一声，转头道。
“小舅舅这些年也不好过，不能除掉该死之人，就给自己划一刀，时刻警醒自己罢了，恐你担心而已，这般，丫头还要多问吗？”
温璃脸色依旧臭臭的，盯着他的眼睛，目光幽深，“不，以你的性子，若是这个原因，你只会迁怒，然后放别人的血，绝不会在自己身上动刀子。”
折月：“……”
“你对自己动手，只可能是别人替代不了的事。”温璃接着说，势要将折月的心思剖个干净。
折月最终，放下了筷子，放弃地叹了一口气，目视前方，声音暗哑而平淡，淡到近乎一汪死水，“丫头你不要逼小舅舅。”
最终，温璃还是说出了那个令折月心惊肉跳的答案，“你是不是在用自己养蛊虫？”
温璃谈及此处，冷意幻化成实质，周身萦绕着的怒意翻腾，几乎要湮灭了自己所有的理智。
他、想、找、死、吗？！
房中一片死寂。
折月也是第一次在温璃面前变得阴冷，周身的黑暗气息裹挟着全身，仿佛下一刻，便是万物俱灭。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凝着温璃，“丫头，我的事情，你不要管。”
旋即，便转身，不欲与温璃多说一句。
可手腕被一只白嫩的小手紧攥，身后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若我非要管呢？”
折月回眸，不偏不倚地和温璃的视线对上，唇际弯了弯，只是细长的眸中凉了个透，“丫头不听话，那小舅舅只能把你关起来了。”
“你以为，你能关的住我！”温璃冷笑。
“你到底还想做什么？”温璃真想将掌中握着的腕捏碎，漂亮的眼中此刻全然盛满了怒火，“你无论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但，不许再养蛊虫！”
“就算你要谋反，我亦……”
说着，温璃忽感头晕，倦意爬上她的每一寸神经。
她怒不可遏，朝着折月吼道：“你做了什么！”
折月笑了笑，手腕轻易从温璃掌心挣脱，转而扶着温璃的肩膀，“你说呢……”
“折月！”
“连小舅舅都不叫了，丫头当真不乖……”
接着，温璃眼前渐黑，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晕过去之前，只知道，自己真的很想弄死眼前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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