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龙泽没告诉她真相，随口编了个刚才用魅惑术和黑头巾斗了个两败俱伤的剧情。按佐伊的聪明程度，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千年祭眼的效果。

黑头巾木然而立，站在窗前毫无神采的看着窗外的，上身微晃，目光半睁半闭，没有聚焦的位置。

“你赢了？打算怎么处置他。”

这的确是个问题，黑头巾不是独来独往的江湖大盗，就算宰了也没人搭理。他是无影最强的刺客之一，要是莫名其妙的失踪，必然引起多方的怀疑。

用海魂焰烧成灰烬？别闹了，就算烧成渣渣，红手镯的随便来个人就能发现蛛丝马迹。

挖个坑把他埋了？挖坑埋人不留痕迹的技术，他就算再练十年也不是职业刺客的对手。

利用千年祭眼的魔力，让黑头巾自己跳海喂鱼或者跳楼？天知道黑头巾的同伙在哪，他们知不知道黑头巾今夜来找的是自己，惹祸上身，麻烦无穷。

龙泽最后说服自己不杀他的理由是：黑头巾表面上看，和纳兰明图是师生关系，实则野心勃勃，不肯久居人下，对纳兰明图的命令也是阴奉阳违，他们之间的矛盾迟早要爆发，黑头巾的隐忍和阴险，纳兰明图的凶残暴躁，这两个人斗成一团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龙泽用千年祭眼的力量抹除了黑头巾部分记忆，黑头巾的实力太强，即便是正面决斗，龙泽也只能保证强他一筹而已，所以记忆的抹除并不会很彻底，他选择打乱他的最近记忆重组，让他今夜在海牙别墅里的记忆恍惚不可捉摸，就算他日后回忆起一部分，也会头痛欲裂，并且忌惮龙泽深不可测的实力而不敢轻举妄动。

处理完复杂的记忆抹杀效果，让黑头巾自己离开，今晚这位超级刺客会度过有生以来最痛苦的睡眠，第二天会在混乱和惊恐的幻觉中无法保持活动和清醒。

这就是千年祭眼的魔力。

“佐伊，你也要走了吗？”龙泽的身体还动不了，控制黑头巾解除枷锁需要的程序太过复杂，他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只能等几个小时候，灵魂枷锁自动消失后再说了。

他恋恋不舍的看着佐伊穿上衣服，在美腿上套上女仆裙。一脸坏笑的问：“你不是还要跟我生很多孩子吗？”

“生你个粑粑！”佐伊束了束胸，走到门口回头对他说：“天亮以后，我和红手镯成员会再接见巫塔的特使，这次多半会真正达成合作协议。另外，我打算通过谷中云刺杀伊雷凡的任务，因为约翰大主教又加码了，无影、我，都需要这笔钱。”

佐伊的曼妙背影消失在门后，龙泽怔怔的看着天花板，琢磨了半天，终于得出结论：这间房子风水不好，流年不利，我得换个地方住！

年关将近，夏末族又是春节氛围最浓厚的地区之一，就连无影这种刺客组织，刺客们也换上了新衣服，停止了大部分的任务执行，用杀人得手张灯结彩、购置年货。

黑头巾自那晚后就闭门不见客，据说是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日常头晕目眩、精神恍惚、语无伦次，还得了失忆症。

年前也是安林和亚伯呆在海牙的最后几天，他们说要早早返回家里过年，实际上也是为了逼迫佐伊快点做出决定。

“找到龙泽的方法很多。”安林道：“根据我们的情报，他最近在忙两件事：调查他手下乌云塔纳的死因、寻找圣者妖火的的踪迹，你们可以从这两点入手。实在不行的话，过完年后，巫塔总部会对他的落鹰城展开一次进攻，是佯攻，也是总攻，是试探和是硬仗。”

“什么意思？”

“以打促和，边打边和，他要是出现，我们就跟他谈判，你们趁机刺杀，要是不出现，我们就灭了落鹰城。”

或许是因为这场会议关系到两桩极为重要的生意的缘故，老博士今天也出现在会议上，他慢吞吞的品了口茶，阴阳怪气儿的说：“你们为了杀死曾经的领导还真是不留余地，我听说他和龙庭几个官员，乃至如今的皇帝关系不错，你们这么做，就不怕受到龙庭的谴责吗？”

安林笑道：“老先生隐居海牙，对巫塔的事有所不知，巫塔自古以来独立于皇权之外，每一代都有十几个受到龙庭的或多或少的册封，就连区区在下，也被封为子爵，巫师之王凯撒先生更是侯爵，而龙泽的所谓夜候，不过是个没有俸禄、没有权力，也没有封地的假侯爵，这种荣誉封衔一抓一大把，根本就是不值钱的。”

“我想，更重要的是，即使是这样，巫塔也只有两个侯爵，一山不能容二虎，凯撒只怕也接受不了另一个和他平起平坐的人呢吧。”老博士一副看破世俗心机的模样：“皇帝口头委任龙泽统领巫塔，不具备任何实际的效果，可是和巫塔之王凯撒的地位完全产生了冲突，最重要的是，其他的巫师竟然还信了，这就是凯撒默许叶悬杀死龙泽的理由之一吧”

鉴于对方的年纪和地位，安林不好说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言论，可是老博士说的确是言之凿凿，他反驳也不是，不反驳更不是，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佐伊作为一方首领，不得不亲自打破这种僵局：“不满您说，年前这个任务很难做到，我们无影出了叛徒，我需要在尽量短的时间内重新统一无影，所以一些任务，只好先放一放，即使你们开出了足够高的价码。”

“无影部分人叛乱的事，鄙人也知道一些，就在昨天晚上，有不明人士偷偷进入我们的住所，我和亚伯二人出手抓住了这人，经过我们的审问，此人乃是秦牧儿的手下，并且地位不低哦。”

说到这儿，安林有些得意洋洋。

佐伊、纳兰明图等人的脸色更是格外难看：安林是无影的客人，有敌人偷摸进入他们的住所，无影的守卫非但没有发现，还被人家捉了给无影送过来。

客人是别人也倒罢了，偏偏还是和无影齐名的巫塔！

还有比这更丢人的吗？！

纳兰明图小声问手下：“这两天是谁负责无影各处的巡逻警戒？”

手下答道：“是……黑头巾大人。”

纳兰明图不悦的哼了声，看来卧病在床、精神恍惚的黑头巾又被记了一笔。

“俘虏现在在何处？”纳兰明图问。

“嘿，在笼子里呢——”安林意味不明的笑了，让外面的人抬进来一个铁丝笼子。

里面的人正惊恐的蹲在笼子一角，虽然笼子的质地薄脆，可是他却对这些脆弱的铁丝怕极了那样，宁死也不敢触及铁丝网一下，正蹲在一角哆哆嗦嗦的望着满室的人。

笼子里的人头顶带着圆球的怪帽，脸上花花绿绿不知是涂彩还是面具，身穿一件黑白相间的紧腰怪异服装，板板整整的领口却大煞风景的悬了两个绒绒的玩具球，裤子被扯出几个破洞，脚踢尖顶绒球鞋，加上还是被锁在笼子里，惊慌和渴求的模样从时刻在笑的尖脸上露出来，简直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要多可乐有多可乐。

如果不是这里是无影的临时会议厅，并非城里的剧场，在场的人几乎要哈哈大笑。

纳兰明图等人却半点笑意也没有，他们都认出了这位伟大的喜剧刺客是谁。

“巴巴拉？”

高阶刺客巴巴拉，剑术第一，一只脚踏入超级刺客十年。

总是善于把惊悚的刺杀搞成喜剧。

曾在刺杀任务里，发现某位肥鸡的护卫剑术高明，愣是拉着对方比了一晚上剑，大战一千回合后把护卫刺伤，肥鸡却早就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患有多动症、精神分裂以及话太多不说会憋死疾病的巴巴拉，也在五年前刺杀“吸血之王”的任务里，不小心一脚踩翻了火盆，暴躁的吸血之王大发雷霆，吓得刺客们脚底抹油半个小时逃出二十里远，他这一脚几乎导致整个任务的失败。不过火盆引发的大火倒是让害怕火焰的吸血之王家族全部葬身火海，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

他的多动症和话多病曾气的一位重要客户半天说不出话来，事后指着巴巴拉说，谁要是能杀了他，他愿意把奖金提高双倍。

也在刺杀老伯爵的任务里，以当时最新研究的悬挂式鬼脸出现，直接吓得老伯爵心脏病突发，两腿一蹬死在用泳池里。

或许他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好色，于是只好委派给他刺杀美艳非常的他蝎子公主，凭出神入化的剑术把满山洞上千的蝎子钉在地上，唯独遗漏了蝎子公主。

他犯得错误和立下的功劳一样多，恨他的人和讨厌他的人也一样多。

所以在无影里，即使巴巴拉实力超群，剑术无敌，亲近他的人也多半抱着逗乐和欺负他的目的。

反正巴巴拉是打不还手，骂一定会还口的。

或许正是因为脑子的不灵光，他在无影分裂后跟随了秦牧儿，并且合情合理的几乎没有给秦牧儿带来任何的帮助。

纳兰明图等和巴巴拉接触时间长了的人，看到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脑袋疼，天知道这个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是正常的，什么时候是犯病的。

“我最爱的女神，我用最华丽和真诚的语言来赞美您的美丽！”见到佐伊，巴巴拉双手把住笼子，却被铁丝网上爆出的电火花刺的龇牙咧嘴。他跪在原地，在笼子里举起双手，眼中饱含泪光：“我要赞美你的美丽，您的美丽就是初春的花儿绽放甜蜜的芬芳，我要赞美你的婀娜多姿，正如水中的如此界限分明，我始终忘不了那夜……”

佐伊厌恶的皱眉骂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巴巴拉急忙捂住嘴，眼珠子转来转去，似乎在琢磨新的赞美诗篇。

“喂，巴巴拉，你为什么晚上跑到安林先生的住宅里去，是秦牧儿让你去的吗？他现在在哪儿，知不知道背叛无影只有死路一条，难道他忘了无影之母的戒律！”纳兰明图怒气冲天的质问道。

而克莱尔则考虑到巴巴拉的大脑容量无法同时回答这么多问题，就先挑紧要的问道：“谁指使你去安林先生的住所的？”

巴巴拉还是捂着嘴不吭不响。

纳兰明图冷笑道：“看来你是想尝尝无影的酷刑了，来人啊，把“魔鬼之枷”给他戴上！”

“等等！”巴巴拉两只手拼命摆动：“无影没有影子，孤魂野鬼没有目的，没人给我口饭吃，我就只好自己去找吃的，事实是巴巴拉饿了，奥，甜美的巧克力被巴巴拉发现了……”

“什么什么什么！”纳兰明图拍着桌子：“你给我老实点，我问你谁指使你的，你给我如实回答，要是敢撒半句谎，我就剪下你的舌头让你自己吃了！”

巴巴拉连忙捂住舌头，含混不清的答道：“巴巴拉是个可怜的孤魂野鬼，没的确去，也没人和我玩，晚上走啊走啊走，看到一条小蛇，想蛇肉一定很好吃，就追上去，追着蛇走啊走啊走……到了一个小黑屋子，正要抓蛇，却发现餐桌上摆着甜美的巧克力！可是还没能到开动，亮堂堂的火把就冲进来，就被他们抓住了，巴巴拉保证垂涎的巧克力，真的一口都没吃……”

众人都更加确认，任由巴巴拉把前因后果叙述清楚是疯狂而且不可能的事情。

纳兰明图拍着大腿打断他：“你现在告诉我，秦牧儿在哪，他现在在哪儿，告诉我，立刻！”

似乎是被纳兰明图的暴躁吓住了，巴巴拉低头一张小丑脸都纠结到了一块，半天才说：“前任刺客之王的长子，无言者、聆秘之王秦牧儿阁下……他已经死了！”巴巴拉比划着说：“强大的女王阁下，袭击，秋燕城下的埋伏，秦牧儿阁下受了重伤，回去后不久就死在月光之下，我把他买了，刺客们瓜分了他的财宝都跑了。这群违背无影之母教诲的人，竟然一个都没剩下。”

纳兰明图等深谙虚实之道的人，第一反应便是巴巴拉是秦牧儿派来的奸细，通过谎言和证据来让他们相信秦牧儿已死，他的刺客党派分崩瓦解的事实，从而掉以轻心，秦牧儿好像上次那样，搞个突然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