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6 章 番外15

公爵小姐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王子。

之前就说了,王后几乎将公爵小姐当成了亲生女儿在疼爱，而她出入王庭的机会也比平常人要多上许多。别的平民或者小贵族们一辈子也见不到的王子公主在她看来都是相对熟悉的存在——

对于公主而言，是亲亲热热可以相约茶话会的手帕交情,而对于王子们来说，这熟悉仅限于点头之交。

公爵小姐还是明白自己的身份的,她并不是一个脑子不好用的人，只是更多的时候懒得去使用自己的脑子罢了。

作为全帝国唯一一个公爵家的女儿，她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也可以反映父亲的态度，这也是为何发现自己被莫名蛊惑的时候她会这样愤怒的原因——

作为公爵家的小姐,她这样旗帜鲜明地去追求正值成年的二王子,和放出信号说公爵站在二王子成为皇储的立场上有什么区别？

这种做法简直和自取灭亡似的,绝对是被迷惑之下做出来的选择！

而就在她“疯狂”追求亚当王子的时候，剩下的两位王子就这样刚好的消失在了她的视野范围内,最起码从两年前开始，公爵小姐就没有再见到过一次接触过政务的大王子、以及那位号称才智过人的小王子了、

就好像是命运在刻意回避着不让她看到更优秀的选择那般。

生怕将亚当王子衬托的没那么优秀。

大王子——伊泽瑞斯。

公爵小姐站在高高的茶台之上,略带俯视地看向这位朝自己伸出手来的男子。

对方留着一头暖金色的长发,那长发被打理的一丝不苟、整整齐齐地束在脑后,看起来竟然不像是个政客，而像是个能随时吟唱出优美诗篇的吟游诗人似的。

他的脸上是一点也挑不出错的笑容——是了,在贵族圈里早已因为心智被人交口称赞的大王子,怎么可能在这点小事上被挑出错来呢？

但是对方的话语和现在的态度却给公爵小姐施放了一点当事人才能明白的讯号。

公爵小姐原本是应该十分欣赏这样聪明又高贵的男性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第一反应却是——

这家伙接茶杯接的好慢；当初她将奶茶杯丢出去的时候,那只恶魔可是立刻出现在杯子的落点上啊,被接住的茶杯甚至连一丝茶水都没洒出来。

······该死的,怎么会想到那只恶魔了？

这种淡淡的骄傲感是怎么回事？！

伊利亚你给我清醒一点！！

公爵小姐一想到那只愚蠢的、什么愿望也没有给她实现的恶魔，因为习惯性生气的原因，她的眼睛里几乎是瞬间燃起了愤怒的火苗,周围的气势也“嘭”的一下子炸了开来。

她下意识的将那气势汹汹的视线投向了离她最近的大王子，对方一愣，温和的笑容凝在嘴边。

刚才亚当······居然让她那么生气？大王子想道。

“多谢。”公爵小姐下巴一扬，接过了大王子递过来的茶盏。

她雷厉风行地按照过去无数次的练习那样，熟练的在那植物上面取下了果实，接着将几颗小小的果实魔术般的变成了一大锅泛着香甜气息的浓浆，接着和那苦涩的茶叶煮在了一起。

“把它分给客人们。”公爵小姐召唤来了旁边默不作声的恶魔仆人。

这个毫无存在感的普通男人点了点头，平稳地端着一大盘放的满满当当的茶杯们，闲庭信步一般走到了王后的面前。

“请用。”泽维尔将杯子给王后放下，接着是大王子。

走到亚当王子旁边的时候，他一挥手，就要将那茶杯打翻在地。

“我不喝这种平民、、？？”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鸟一样没能继续出声，痛苦地大声咳嗽了起来。

坐在旁边的贵女们嫌弃地躲远，不愿意再做到这样没有风度的王子身边——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这样的不雅姿态，简直是连打喷嚏都要回避客人、用帕子捂住口鼻的贵族们的耻辱！

而那只被他打翻出去的茶杯此时也被一只手稳稳地托在了半空之中，那只修长的手掌托在茶杯精致的底座之下，其中半满的液体竟是一丝都没有洒在仆人的白手套上。

如果有人站在泽维尔身边的话，就会发现那液面竟然连晃都不晃一下——这实在是超出了一般人认知的范畴！

公爵小姐站在台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王子握着茶杯，莫名觉得自己有种输了一筹的错觉。他定了定神，很快将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赶出了脑海。

“你的仆人训练的不错。”王后赞许地对公爵小姐说道，接着低头啜饮了一口那有着甜蜜香气的‘奶茶’。

当奶茶入口的一瞬间，王后拖着茶杯的手一顿，神色忽然放松了下来。

接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茶饮的贵女们也都品尝到了这“奇特植物做出来的新品”，纷纷亮了眼睛——

[这还是那些苦死人的茶水吗？]

[多梦幻的甜蜜，这才是和玫瑰一样映衬美貌的味道！]

[怪不得伊利亚那么骄傲，原来真的是这般优雅的茶饮，我原来竟是一直错怪她了。]

[不愧是公爵家的女儿。]

[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开放配方呢？真希望以后的茶话会上也能出现这样甜蜜的饮料——简直让人心情都跟着变好了。]

[是啊是啊，再看白薇那张脸的时候也感觉没那么讨厌了，呵呵~]

贵女们即使在愉悦的交谈之中，也没有忘记嘲讽一句那边格格不入的冒失鬼。

白薇坐在亚当王子的旁边，手里还端着刚才发给她的那杯奶茶，手指紧紧地攥着茶杯的底座——如果不是她力气不大的话，恐怕早已经将杯子攥裂开来。

她自然是尝了这杯奶茶的。

以她的身份能够坐到这里，是没有资格像刚才亚当王子那样直接打翻奶茶的，所以品尝是必然的事。原本白薇也想过要不要装作失手的样子将茶杯掉在地上——她一向很擅长这样做——但是刚刚那位身手过于敏捷的公爵仆人却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公爵家的那个蠢货······身边竟然还有这样厉害的仆从？

白薇用茶杯遮住了小半个脸庞，垂下的眼睛挡住了她的深思。

“亚当带来的······女仆？”王后的声音响起。

她似乎觉得这有点可笑，刚才差点扰乱她茶会的人竟然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女仆——

王后索性转移了目标，直接点名了亚当王子。

“亚当。”

“母后。”亚当就算再不情愿也要站起身来。

“你让你带来的女仆说说，这奶茶的滋味怎么样。”王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那边的白薇。

“母后，可是······”

“亚当。”王后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瓷器和桌面接触，发出“咔哒”的刺耳声响。“回答我的问题很难吗——是她不愿意，还是你不愿意？”

这话就有点诛心了。亚当王子就算平时再怎么傲气，也绝对不敢在这种问题上草率回答。

他看向了身边的白薇，很显然已经做出了决定——

白薇在袖口下攥紧了手指，对于旁边的男人更加厌烦。明知道自己这时候被推出去只有丢脸的份，但这个人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她——

她扬起脸来，做出一幅柔顺的表情来：“这奶茶的味道甜蜜柔和，虽然少了苦涩的味道警醒头脑，但还是很适合当做饮品饮用的。”

王后笑了：“也许有些人需要警醒头脑没错，但在座的贵女们都是我们亚斯帝国的女儿，自然是越甜蜜越好——为这样美好的生活而努力，这才是王族保护着这片土地的意义所在。”

很显然，这“贵女们”中并没有包括身为女仆却一点也不知礼数的白薇。

白薇的脸色白了白，周围贵女们吹捧王后、感动到夸张落泪的声音也传入了她的耳中，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对于白薇的讥讽和嘲弄。

“是的母亲。”大王子适时地站了出来，“不要责怪亚当，他只是还没有从学院中毕业、对于王族的目标还不太明晰罢了。”

王后叹了一口气：“怪不得你父亲前段时间大发雷霆，亚当，你确实需要反思一下自己了——最近你的那个提案我替国王驳回，现在的你不足以承担起这样的职位。”

大王子笑得温和无害。

而亚当则是忽然反应过来，先是焦急辩解，无果之后对着大王子和公爵小姐的方向怒目而视！

大王子就像是没有看到来自弟弟的怒火，而那个公爵家没有存在感的仆人则是挪了挪脚步，正正好挡在了亚当王子和公爵小姐的中间，彻底隔断了对方的视线。

公爵小姐毫无所觉，她满脸愉悦地欣赏完了两个家伙吃瘪的模样，然后满意地接受着来自其他贵女们的吹捧——就算奶茶真的一无是处她们也会看在王后的面子上称赞的，更何况根本没有谁能够抵抗得了这样甜蜜的滋味！

“我会将奶茶的配方公布给所有人的。”公爵小姐高傲地抬起了下巴，又迎来了一阵对于她慷慨大方的称赞。

可是光有配方又怎么够？虽然配方里面说了可以用牛奶代替，但是在场的贵族没有谁会愿意冒着被指责穷酸的风险去喝那平民才喝的牛奶，纷纷打听起了那新品种植株的消息。

公爵小姐贯彻了今天慷慨的人设，送了在场的所有贵女们一小篮精致的奶果，而王后的那份显得格外的大。在这次赠送之后，她表示后续会将这种奶果放在公爵家的店铺里面出售，因为本体植株难以成活且珍贵，所以连带着果实也只能限量出售。

大家哪能有什么意见，只是开始盘算起了之后派遣仆人去抢购的事情——越是珍稀才越能体现出贵族的身份，而有了这样的招牌来开茶话会的话，岂不是能够吸引更多的贵女、拓宽自己的交际圈？

很多人都愿意为了这种潜在的东西买单。

来自各方的溢美之词持续到了茶话会结束，在这一次茶话会过后，不管之前是否相熟，几乎所有的贵女都成了公爵小姐的“朋友”。

贵族们之间流行的东西很快蔓延到了平民之中，虽然他们用不起昂贵的茶叶和珍稀的奶果，但是被提出来的牛奶反而成了他们可以下功夫的地方。

经历了一番实验和尝试，他们中竟然真的有人用牛奶和许多人常喝的草药水兑出了非常甜蜜的味道来——虽然要加很多的糖，但这也是奶茶中唯一昂贵的用料了。

在这样的成本之下，这样稍微有一点贵、但大部分人都能消费得起的奶茶店竟然悄悄的在市场上流行开来。都说甜蜜能够带给人笑容，最近帝都越来越和平的气氛说不定也和这流行起来的奶茶店有上几分关系？

***

泽维尔并不清楚这些细微的变化，但是他却发现，姐姐的笑容比之前多了很多——不再是整天凶巴巴板着脸的样子了。

他开心的将这点讲了出来，接着就就看到公爵小姐一秒变脸，重新恢复了那副凶巴巴的熟悉样子——

“你这个蠢蛋！”公爵小姐尖叫道，“如果你能少惹我生点气，我怎么可能总是板着脸？！”

她确实是有理由生气的。

因为自从那次宴会结束之后，公爵小姐发现很多人都变了不少。

亚当王子听说在国王面前挨了罚，整个人变得更加阴沉了，见到她以后也是冷哼一声绕着走——这是她求之不得的；

白薇倒是没有在她的面前再作过妖，最近变得老实多了——不知道是不是那次宴会上丢了脸的缘故，但公爵小姐总觉得对方还有什么大招在酝酿；

而大王子出现在她附近的频率增多了，但每次都说一些她不能理解的话——

直到今天之前，公爵小姐都不明白她的“冷酷”到底是从哪里体现出来。

她双手抱胸，面前是被撕碎丢进垃圾桶的残破纸片，上面优雅的花体字非常有王室的风范，落款正是大王子的名讳——伊泽瑞斯。

根据旁边被逮了个正着而显得垂头丧气的恶魔交代，这是他丢掉的第十三封信件了。

泽维尔是个非常老实的孩子，这种坏事也是满怀愧疚地坚定去干，所以将剩下的十七盒点心和二十一束玫瑰的去向都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出来。

公爵小姐气极反笑——“你这是在做些什么？”

泽维尔却抬起眼睛来，认认真真地说：“因为觉得姐姐并不需要他们。”

“姐、姐姐？什么姐姐？！”公爵小姐第一时间竟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怎么会有人不需要王子的善意]这件事上，而是敏锐地发现了泽维尔脱口而出的称呼——

之前就说过了，公爵小姐并不是个蠢货。相反的，在她想的时候，她可以说是非常聪明。

“你这只恶魔······把我当姐姐？”公爵小姐的语调不知不觉地降了下来，而声音也越来越低。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语气的变化。

泽维尔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他顺着公爵小姐的意思点了点头。

对方那双凌厉的美目中纠结都快溢出来了，再也没有心情追究什么丢掉大王子礼物的事情，就这样转身离开了房间。

多可笑啊，一直被召唤出来的、低微的、讨厌的恶魔······

······竟然把她当成姐姐？

公爵小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她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然后恼怒地将这只恶魔丢去教会里的，但是却并没有感觉到那熟悉的愤怒。

这只恶魔好像一点也没有恶魔该有的样子，没有脾气，怎么冲他发火也没有动怒的迹象，在讲课的时候十分耐心，竟然真的让她信了恶魔界说不定也有学校这件事情······

所以被这样一个恶魔当成姐姐······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让人抵触的事。

公爵小姐是没有兄弟姐妹的，她是年轻就丧偶了的公爵大人唯一的女儿，这也是为何她能够在帝都获得这样崇高的地位——假如公爵直到老死也没有搞出什么私生子的丑闻的话，那么公爵小姐将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继承爵位的人。

而公爵小姐相信，以自己父亲那样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搞出什么私生子的。

想到这里，她忽然惊觉——难道刚才恶魔阻止她就是因为这点？

假如她和王子成亲——别管是哪个王子，那么成为了王妃的她自然是不可能再是公爵了。

等等、为什么她会想要成为公爵？

公爵小姐的思维彻底跑偏了。

她敛眉沉思着，那张精致又过分有攻击性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这样郑重的表情。

**

留给公爵小姐的时间并不多了。

在她还没想明白自己的心事、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好好活过自己接下来的时光的时候，战争却忽然爆发在了王国的边界！

这是她曾经做的那个梦里面根本没有的东西！

公爵小姐震惊地询问，而泽维尔给出的答案则依然照抄了海巫师同事们的语句——

“改变往往对应着改变，在命运之中同样如此。”

那个狡诈如狐的大王子主动去了前线，亚当在那段时间当了好几天的缩头乌龟，终于在大王子离开帝都的时候又张扬的冒了出来。

和他一起风头正盛的是白薇——她在逛街的时候抓住了一个来自敌国的间谍，因为间谍身份重要的关系，她还被国王点名夸奖了一次。

公爵小姐正在为这接连不断的变化而猝不及防的时候，那个隐形人一般的三王子却在某一天找上了她。

“我知道的，你也是特殊的，对吗？”那个眉宇沉沉、带着些阴鸷的男孩直接问道。

“你也梦到了那些东西，关于亚当这个蠢货、还有白薇那个女人？”

公爵小姐被他问的一愣，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泽维尔，然后得到了对方的点头。她轻咳了一声，对三王子也点了点头。

公爵小姐看到对方周围那压抑的氛围一下子松了下来。

“我就知道，你也看到了王国覆灭的未来，而且你还能对那两个家伙做出[抗争]——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三王子继续追问道。

不再皱着眉头的他这时终于有了点属于少年的意气，而不是那种苦大仇深的阴沉模样。

公爵小姐又愣了：“什么王国覆灭？不是公爵家被流放、然后亚当成为国王吗？”

三王子也愣住了。

他们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茫然和疑惑。

等到两个人终于好好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说出来以后，他们才发现，两人梦到的未来竟然是完全不同的走向——公爵小姐梦到的是亚当成为国王，而三王子梦到的却是亚当叛国、将整个国家卖给了敌国的间谍！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说实话，泽维尔也不知道。他虽然总是和海巫师同事打交道，但他毕竟只是一头章鱼而不是擅长窥探命运的海巫师。

他只知道一点——这问题一定出在白薇和亚当的身上。

在公爵小姐第一次受到暗杀的时候，泽维尔冷着脸扭断了刺客的脖子，擦干净了姐姐被鲜血沾上的恐惧脸庞。

在公爵小姐遭到第二次暗杀的时候，泽维尔沉默地打扫了一片狼藉的现场，扶住了姐姐摇晃的身形。

在公爵小姐第三次被暗杀的时候，泽维尔无视了死不瞑目的刺客，对姐姐说道——

“姐姐，你召唤我来是有愿望想要实现对吗？”

公爵小姐捂住自己受伤的手臂：“对的，可是——”

公爵小姐没能把话说完，因为在她“对的”两个字才一出口的时候，面前的恶魔就像是一只真正的恶魔那样，像影子般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当晚发生了强烈的地震，在一片惊恐的尖叫和绝望中，这地震没有震塌任何贫民窟的茅草房屋，独独震塌了二王子所在的宫殿，就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这里发生过互不退让的对峙。

愤怒的二王子责问了修建宫殿的工匠，但是国王却并没有允许他在这种民心惶惶的时候再搞出什么风浪。

白薇也在这场地震中安然无恙，

只有公爵小姐的恶魔没有再回来。

发生了什么？她茫然地想道。

但是很快，公爵小姐就意识到了恶魔究竟做了什么——因为三王子很快找到了她，声称今天见到那两个人的时候没有被那种奇怪的情绪所影响！

而三王子并不是唯一一个发现的。

亚当王子的愚蠢决策被国王痛斥了许多次，贵族少爷和他的手下们也不像是过去那样捧着对方，忽然间就有了他们自己的思考似的。

而白薇的小心思很快被人一次又一次的点破，之前十分买账那泪水的群众们竟然也产生了厌烦的情绪——为什么她什么都能哭上一哭？

越来越多的疑窦在人们的心中产生，而当这些问题积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以另一种形式爆发出来——

亚当王子的仆人检具他私自屯兵；

白薇的舍友举报她夜间出去和人密会；

后者被狂怒的亚当王子调查，却发现和白薇密会的根本不是什么给他戴绿帽的男人，而是来自战线另一边的间谍！

白薇······竟然才是那真正的间谍高层！她也根本不是什么平民出身的女孩，而是敌国皇帝不肯承认的私生女！

战争正式爆发了。

*

和世界的规则干了一架的泽维尔被狠狠地弹回了自己的世界。

一个连意识都没多少的低等世界，是根本不敢去对这有着高等世界气息的灵魂做些什么的。在一番无能狂怒之后，它也只能将这个强盗一般的章鱼丢回他自己的老巢。

不过他的冲动也不是毫无收获——

泽维尔霸占着埃尔维的那本水晶书，翻看那个世界后来的事情。

两个国家的战争持续了很久，不管战争的目的究竟为何，带给人民、带给世界的伤痛都是货真价实的。

而他的姐姐并没有像她计划的那样嫁给一个王子、或者是继续成为帝都社交上最优雅的贵女，而是居然埋头在那温室之中，用他留下的那包兑换所里的种子礼包，培育出了一种又一种功效奇异的植物！

疗伤的，止血的，麻醉的，提神的，甚至到了后来，连断骨再生的药膏都出现在了王国的军队前线。

泽维尔有些心疼地看着姐姐少了蕾丝和宝石的裙子，看着她那因为和植物打交道而粗糙了很多的手掌。

要是他还在那个世界就好了。

讨厌的世界意识，不就是说服它换个气运之子吗？把世界的未来赌在那两个蠢货的身上有什么好处？

就算是好脾气的章鱼导师也有些生气了。

不识好人心！

战争最终还是结束了，在这样充足的后勤供应下，在王国内部安定、完全没有被脚乱政事的条件下，很快像一边倒的倾斜过去。

王国的领土再一次扩大，因为战争而贫瘠的敌国平民们却惊喜地发现——在王国的生活竟然比过去还要好上几分！

很多从未见过的植株从那传说中有着“精灵之手”的女大公府上流出，在战争期间是疗伤的草药，而在战争过后却是更丰产的种子、更饱腹的作物、更廉价的糖粉。

她用更多更多比奶茶还要宝贵的东西证明——

甜蜜的味道······的确是能够带给人幸福的。

看到后来女大公年岁渐长、王后都开始操心她的婚事时，泽维尔就迅速地合上了书页。他一点也不想看到那些眼熟或者不眼熟的家伙出现在姐姐的相亲宴会上面！

有的像个心怀不轨的老狐狸，有的之前明明是个问题少年、现在却装的人模狗样，有的更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所谓青年才俊······

泽维尔根本不想看到这些。

才不是因为看到姐姐那么多年还在坚持召唤他而觉得难过。

埃尔维的脸笑眯眯地出现在了书封上面——

“哟，小章鱼，这就不看了？”

“埃尔维，你在这么多命运之中游历，不会觉得很遗憾吗？”泽维尔询问这个惯常游历在命运线中的男人。

“遗憾是有的，但是我知道——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海巫师中最大的神棍又开始了神神叨叨的话。

泽维尔其实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埃尔维到底是什么状态——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听说他早就应该死了，但是迷失在命运里的他又在命运中将海马族族长的母亲给挖了出来——emmmm，挖这个字似乎还真的挺形象的。

虽然很感激对方愿意给自己展示那个世界的后续，可泽维尔还是对于他谜语人的习惯而觉得不满。

“可是你自己改写了命运。”他指出了这一点。

“嘶——你说得对。”埃尔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接着又消失在了书中。

泽维尔知道对方这是又‘迷失在命运的道路上了’，于是离开了学院塔的顶层，一个人慢慢地往回走。

在回去房间的路上，他忽然听到有学生讨论说——海精灵族的母树竟然数来数去数多了一只魔力胚胎！而且到现在都没找到是哪只粗心大意的精灵放的！

海精灵族还会出现这种错误吗？泽维尔有些困惑地想道。数错幼崽？这多新鲜啊。

自打从那小世界回来以后，章鱼导师社恐的毛病好像痊愈了不少，最近碰到热闹也会忍不住凑一凑。

要不回头去看一下吧。他在心中默默决定道。